站在伎院大门口,陈冲终于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到了!
他刚在门口停留片刻,忽然发现眼前有东西飘过。
下意识一把抓住,发现手中竟多了一方绣帕。
这时,就听一个姑娘叫道:“哎呀,我的手帕,这位大师,能帮奴家送上来吗?”
陈冲抬头看去,只见说话那个姑娘,正站在绣楼上捂着脸,含羞带怯的看着自己。
业务水平很高啊!
他挑眉道:“姑娘,我听说京城有位房事状元,可是你们楼里的人?”
那女子扔下一朵芍药,娇声嗔怪道:“你说春花姐呀,那是老黄历了,莫非大师傅看不上人家,喜欢啃老帮菜?
大师傅,妾身还有好几个漂亮姐妹,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你先上来看看嘛!”
“好好好!”
陈冲接住芍药,将花枝簪进铁箍中,大笑着向正门走去:“那某家倒要见识见识!”
门口龟奴接过陈冲扔来的碎银,脸上的提防变为谄媚,尖着嗓子大声喊道:“楼上楼下姑娘们,见客啦!”
听到龟奴叫唤,没接客的姑娘齐齐应了一声,显得十分热情好客。
平生第一次进伎院,陈冲大觉新鲜有趣。
正想到处看看,就听到一个十分熟悉、十分独特的公鸭嗓,正在内里说话。
只听那人说道:“各位观众,感谢你们凑得这么近、站的这么直,在这里听我说书!”
陈冲掀开纱幔,只见丽春院一楼大堂正中,三张方桌摞在一起、最顶上还放了一张太师椅。
一个年轻人,头戴黄色虎头帽,正坐在顶端太师椅上,向众人抱拳行礼。
他脸上带着贱贱的笑容,十分夸张的吐着舌头,正是星爷模样的韦小宝。
韦小宝啪的将手中折扇收起,大声道:“今天要说的人物,就是天地会的总舵主陈近南——”
陈冲正看得兴起,一个头戴四方黑帽、身穿绿色马褂的男人迎了上来:“这位大......”
他一见陈冲打扮,微微一愣立刻改口笑道:“这位大师,不知道有没有相熟的姑娘?”
陈冲一边打量四周,寻找熟悉的身影,一边说道:“你们这儿有趣,竟然还有人说书。我先听书,待会儿再找姑娘。”
说罢还挥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去。
正在这时,韦小宝又说道:“正所谓平生不见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他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哇,那他不是四方的?”一个人出声质疑。
众人也跟着起哄,纷纷表示不信。
韦小宝面不改色,继续胡诌:“四方就四方,一样米养百样人,八角形的都有。”
众人大笑,他抹了把脸上汗水,继续说道:“他武功的名堂,称之为‘九天十地、菩萨摇头怕怕、霹雳金光雷电掌’。”
说到这里,他举起左掌做发功状,表情十分严肃:“一掌打出,方圆百里之内,不论人畜、螃蟹、跳蚤,全部都要灰飞烟灭。”
“有没有这么厉害啊?”
“你怎么会知道?”
韦小宝见众人质疑,立即说道:“这位朋友说得好!这人确实行踪飘忽,一般人肯定见不到拉,但是,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就曾和他有半面之缘。”
说到这里,他用扇子挡住半边脸。
那老板从陈冲身边离开,又见众人被韦小宝吸引,面色十分不悦。
他叫道:“臭小子你闭嘴,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说书,耽误姑娘们做生意了!”
韦小宝转过身,哈哈哈长笑三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大家自愿围在这儿听我说书,我可没有强迫。
你看,在下舌灿莲花,这位大师都被我吸引进来,说不定是看我有慧根,特意要渡我做徒弟呢?”
老板没好气道:“就你?吃喝嫖赌你哪样不沾?你还想做和尚?”
韦小宝无赖道:“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不行吗?”
那老板被怼的回不上话,陈冲忍不住笑出了声。
韦小宝见他大笑,也贱兮兮笑了两声,继续说书。
“虽然我只跟他见过半面,但是一见倾心,稀里哗啦,我就和他斩鸡头、烧黄纸......”
听着熟悉的声音,陈冲慢慢退到人群后,在伎院中走动起来。
现在的丽春院,可以说危机四伏,不仅陈近南在,满洲七大旗主也在。
旗主......
他心中一动。
只要小皇帝和海大富还没到,以自己的武功,那七个旗主就是砧板上的肉。
要不要将《八卦掌》再升一级,然后将他们都杀了?
随即,他又觉得不妥。
自己来的太晚,康熙和海大富,只怕说话功夫就到。
而鳌拜手下兵马,也是尾随而至,时间根本来不及。
更何况,自己爽完了,丽春院那些人怎么办?
韦小宝在说书时提到陈近南,都要被抓回去严刑拷打,若是七个旗主都死在丽春院,估计这里所有的人,都要给他们陪葬。
可惜这个好机会了。
陈冲心中暗叹,开始四处转悠,准备踩盘子熟悉地形。
八卦掌极重身法,熟悉地形自然非常重要。
顺便他也在找那个假扮小孩、撒了陈近南一脸石灰的侏儒。
正想着下步计划,忽然老板和韦小宝起了争执。
韦小宝叫道:“他们自愿围在这里听书,这还怪得了我?更何况招妓有害健康,听书好事一件啊!”
老板叉腰骂道:“你姐姐也是鸡,没人招她,你吃屎啊?”
韦小宝耸着肩膀道:“吃屎有益身心,都留给你吧!”
众人哄堂大笑,伎院老板气的脸色发青,抬起一脚将踹向方桌。
陈冲心中一紧,就在韦小宝抱头怪叫往下掉的时候,一道绿影闪过,将韦小宝接在手中。
一个脸色惨白、带着墨镜的男子说道:“年轻人,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韦小宝脸色白的吓人,他摸着额头冷汗,一脸惊魂未定的说道:“谢谢你啊瞎子。”
陈冲躲在纱幔后,看着海大富和他身后的年轻人。
他看了两眼,立即转过头去,不敢一直盯着。
海大富功夫这么高,鬼知道他有没有感应目光的能力,现在自己不够强,还是谨慎一点好。
若是此人注意到自己,从而记住自己的样子,对自己混入内宫的计划,绝对没有半分好处。
正在这时,二楼一个姑娘叫道:“来人呐,救命啊,有人缩阳啦!”
陈冲立刻打起精神,快步往二楼跑去。
缩阳这种事,即便是在青楼,那也极其罕见。
人都有个好奇心,这种热闹都不开门看看,若非正在办那事,多半就有更重要的事。
而陈近南或七位旗主,肯定就藏身在那些不开门的房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