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寂静潮湿地午后也漫出些悠长地意味。
甘棠望着窗外,手中的饭团在口中被机械地咀嚼。她盯着远处,眼神无聚焦地出走,脑海中晃过许多想法。
空间在脑海中碰撞,在破裂的缝隙中似乎生出了一个黑色的怪物,流质的身躯以粘腻的阴影覆盖整片空间,她也被困住了,深陷其中,只能无力地感受着口鼻被淹没的窒息感。
远处,不,不是,就在附近,有哭声。
撕裂的,痛苦的,不甘的,顺服的......她几乎被密密的音节切割,皮肤上渗出黑色的血。不对,不是她的.
那是谁的?
谁在哭?
谁用痛苦涂抹自己。
*
"蹬!"
饮料壳被甘棠无意识的动作挥落在地,发出短促的钝响,沉闷的动静叫她从意识深处猛然惊醒。
她想要扯动嘴角,想试图用嘴角的弧度进行抵抗,可又清晰地意识到眼角的湿意,心底被又一阵无名的酸胀感袭来。
甘棠闭上眼睛,不断深呼吸着。她低头,将脸埋进臂弯间。
再次抬头,心中震荡的情绪已逐渐平稳。
那大抵是阵莫名的、恼人的、无意义的黑色幻想。许是这些天因过度紧绷而产生的错觉。
但,有人在哭。
玻璃窗上映出她的模糊轮廓,发丝因摩擦而凌乱地分布,显出狼狈。
雨停了。
地面因突如其来的大雨被浸润成深色,水滴与大地紧密覆盖,是久违的重逢。
爱人的亲吻,是世人眼中的坠落,诗人踩过。
甘棠将饭团的塑料膜折起,又拾起落在地面的饮料瓶,丢进边上的垃圾桶。
她路过收银台,同那个男孩礼貌性挥手告了个别,便消失在街口中。
霖尧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很久没有动作。
便利店的小屋中,一个男人蜷缩在柜子边上。
霖尧站在门口,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
“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他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双手紧握着,不知是带着反抗还是真实的屈服。
霖尧还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静,淡淡地望着他。
男人抬起头时,眼前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身影。硕大的便利店只剩下一人,没有顾客,也没有生机。
霖尧重新戴上了口罩和帽子,他似乎是偏爱暗处,穿于曲折的小巷中,又能自如地找到所想的目的地。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楼房,垂下了眼,没有继续向前走,只是在原地站了会儿,又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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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在楼梯口站定,瞧见自己的房门口那个熟悉的家伙。
她还在犹疑之中,洛启就像是身后也安了个监控,又或是什么奇怪的感应,在她站定的几秒钟就瞬间转过身子,看向她。
他衣服有些凌乱,像是在急匆匆间随意套上的,外衣的纽扣被错位系上。不过这都不妨碍他此时眼中的炽热。
不过内心一瞬间的矜持叫他没有同先前那般失控地冲上来,而是朝甘棠傻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伞。
是她落在医院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