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郑亨运沉默了下后,叹了一声说道:“是我等让老祖失望了。”
张世平走在前,抬起手来轻摇示意了下,缓声说道:
“无关你等之事,这修行各人自有缘法,无愧无悔就好。”
说后,他又缓步向前,踏过了林下杂草落叶。
‘嘎吱’几声,那是脚踩过后枯枝折断声,正时不时地响起,藏于枯叶底下的小虫受到惊吓,或是朝着别处蹿去,或是掘开了泥土,钻了进去。
两人沿路而上,朝着山顶步行而去。
至于这些虫儿,无人去关心,更不用说特意去避开!
一脚踏过,或是被踩成泥饼,或是有惊无险,狼狈不堪地保得一命,也有一些未曾被波及的,则不动不弹,好似死了一般。
就这般,两人花了些许的工夫,穿过了遮眼林木,来到了山顶,风飘衣袂,立足环顾群山,而后又远眺天边,见苍天之下白云层层,流散变幻,又有翩翩飞鸟,翔空万里。
而俯瞰近处,偶有张家修士从冲灵山脉诸山之中御器而去,不知去了何处,也有众多奴仆在各自忙碌着。
再远些,远霄城其他地方的修士,亦是往来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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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放宽,如此与那林下之景又别有一番气象。
“南州之内机缘寥寥可数,而这些年来我等又与海外异族多生干戈,你过些时日外出游历若是选择了海外,切记谨慎二字。最好还是去那西漠或是北疆吧,这两境之中的其他道友总要给我些面子,他们就算想以大欺小也要好生掂量几分。”张世平盘坐在山顶的一方青石之上,缓声说道。
“先前彦长青邀我一起游历北疆。”郑亨运也盘坐而下,应声说道。
“好。不过彦长青欲成元婴,冒险同修《玄阴鬼篆》与《血魂图录》两法,然心为力役,法为煞惑,以至于性情乖僻。此人若是勘不破此点,必陨于心魔劫下。你与之同行,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故,必要时大可舍之,自保为上!”张世平叮嘱道。
张家自从立足于白芒山脉白猿山始,延续四百余载,其间族中筑基修士勉强存续,算是保住了香火传承,而历经万剑门席卷重来之后,凭借着他金丹修为,这才辗转来到了远霄城,在这冲灵山脉中落脚,一晃也有五百余年。
这些年来,前有郑亨运,后有张添武与张天明结丹,张家如今也只此三个金丹,他自然是极为上心。
只不过前者虽是炎灵根,又勤于修行,可终究身有顽疾,几百年来下来,法力未有多少精进,也就这些年来他得了那两株五千年药龄的紫华宝草,托丘从这位炼丹宗师炼制成紫华丹,这才为其除去旧疴。
换作其他金丹修士,这辈子哪有如此福缘,能得到张世平这位元婴修士这般倾力相助?
而后者资质较差,胜在心性如磐石,硬是凭借着一门金丹期的炼体功法《木玄身》,走木玄凝煞法门结丹。
说来张添武能成为金丹修士,已是出乎了张世平的意料。
然而这两人说到底,除非是得遇大机缘,否则结婴的可能那是微乎其微!
而在结婴之事上,张家底蕴太薄,他即便身为元婴真君,也无法对其帮助得太多。
如那足有两三万年底蕴的燕家就不同了。虽然燕雨楼与燕黎两位元婴修士突遭横祸,不过背靠着玄远宗,又有着独属于自身的家族秘境。这家族中能再出几个异灵根、双灵根的族人,也许便能再出一位元婴真君。
当然这些人心性智慧都要不差,能过了燕家诸位族老的考核,不然燕家也不会轻易地动用族中积攒多年的底蕴,以作为助力!八壹中文網
至于那张天明,一想到族中这第三位金丹真人,张世平不禁叹了口气。
这孩子出世测得金、火双灵根时,而他恰逢在水月渊境内的那处赤铜灵山,将姜似收为坐骑,两者碰到了一起,可算是一桩瑞事。
当时张家也在玄远宗站稳了脚跟,家族愈加繁盛,在外少有仇敌。不管是宗门,还是其他家族的修士,在与张家族人打交道时,几乎都是笑脸相迎,当然其中不乏阿谀谄媚之徒,或是心怀不轨之徒。
而张家上一个双灵根的后辈张添泓,这人筑基时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只是后来被其他修士恭维得找不到边,沉迷于享乐,弛于修行的后辈。
此人在张家以及宗门的栽培下,那双灵根的上等灵根资质,竟然连筑基后期都未能达到,说来当真是可笑,也着实让张世平甚为失望。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他便将张天明养于身边,亲自教导其修行,此人也不辜负他所期望,百余岁便已结丹,然而所历世事不多,心性过于纯良。
纵然他强行让其亲手灭去了白家那小家族,其用意便是让其知晓这修仙界中,即便是安分守己者,也难免哪一天便天降横祸,顷刻间化为乌有。
可这对于并未有多少的改变。
当然为人良善,这说起来并不是一件坏事,可却难以持家做主,应付不了在外的诸多明里暗地的风霜刀剑。当哪一天他寿元枯竭,或是飞升灵界之后,没有其他修士会因张家的乐善好施就另眼相看。
一个想要长久传承下去的修仙家族,在外的名声不过是一件华丽的衣袍,好看而已,而那系在腰间藏在鞘中,随时欲出的刀剑,才是根本保障。
利益面前,只有值不值得,应不应该,而绝非简单的对与错。
这世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恶里升天的才是大多数。
不过幸好,如今他寿元尚足,往后两千年的时间里若能再栽培出一个,那张家依然繁盛如常。若是不能,那便犹如蝉蛰伏,终有一日再出现在世人眼中。
至于这刑狱殿主之,要是全照门规,严于治人,必招他人怨恨,可若是全然不顾,则面子上委实过不去。
也正因此,他不欲代掌宗门赏罚,毕竟这权柄对于一位元婴中期的修士而言,并没有多少的用处。有实力在身,他人该敬畏的自然敬畏如初,自身该得到的东西自然也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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