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没几步,张世平就感觉到身上好似背负了一方巨石,双目瞬间也失去了神采。
而这时石洞中不知从何处便传来一道幽声:“姓甚名谁?”
在这禁制之下,好似只要所说的话有半点虚言,便会直接被碾成肉泥。
“张恒。”张世平木然地说道,他整个人极为僵硬地往前走着。
紧接着那道幽声又传来,“是何出身?为何加入九煞殿”
“沈国廖州人,散修出身,来九煞殿为寻一方安身修行之所。”张世平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一字一句地说道。
……
……
小半日之后,范兴带着张世平等十几位炼气修士从石山飞遁了出来,朝着北面一座千余丈的青山飞去。
他们这些练气修士都没有出半点问题。只不过那八位筑基修士,其中有两人修行的乃是邪法,被那位陈姓老者当场在众人面前重重地各打了一掌,顿时七孔流血而亡。
杜明澜这个初入修行,又被她兄长保护得很好的少女,何曾见过这种惨烈的画面,此刻仍是一脸的惨白之色。
“别怕,别怕。”杜明安轻轻地拍着少女的后背,安慰道。
见此,飞舟上的范兴还有张世平等人都只是淡淡地看着而已,这种事情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有个别几位炼气修士还觉得那位陈真人出手还留情了,否则那两位筑基散修还不知会受多少地折磨,死得如此干脆,已经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八壹中文網
张世平将双手负背,神色淡然地看着远处的景色,而神识已不知不觉地扫过了附近山岳湖泊等灵地,查探着其中是否有万鬼窟藏匿。
忽然间,他突然发现了从远处飞来了几艘丈长的黑色飞舟,神识当即悄然无息地透过了舟上的灵罩。
只见每艘飞舟之上,除了正在驱使的筑基修士之外,里面还有七八个到二十余个不等的孩童。
他神识在这些孩童上查探了一下,发现这些人虽然没有半点修为,但是都身怀灵根。
只不过绝大多数都只是五灵根,个别几个是四灵根,资质极差。
这些孩童加在一块,共有七十八人。
张世平蓦然想到了什么,他在这些孩童身上留下了一缕缕若有若无的印记,而后便收回了神识,没有再多做什么事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各个时期的缘故,在上古时期灵寰界,那时候五灵根资质的修士,正如现如今单属性的灵根一般稀少。
因而灵寰界那时候的天灵根修士,指的是五灵根,而单属性的灵根,则被称作弱灵根,潜力极其有限。
很快,飞舟便飞到了青山上空,落在了一座古朴的阁楼宫殿前,在两旁还落座着几处偏殿,正有十余名外门弟子出入。
此山乃是九煞殿外门所在的主峰,名为秦玉山,高逾千丈,乃是一座三阶灵山,一眼看过去,山岚蒙蒙,满目青翠。
而在它附近还有几座二阶灵山左右拥拱,其间有众多青衫修士驾驭着叶子、小舟等各种形状的飞行法器,往来其间。山麓还有平原所在,修建着密密麻麻的各种建筑,大的有各式宫殿,小的低矮的土木房子。
这些建筑有的孤零零地落座在山林之中,只露出一角檐压;有的聚在一起,屋舍俨然,阡陌成片,围成了村镇。
很快范兴就带着他们十几位炼气修士走进了殿门内,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座阁楼前。
“你等且先在此等候,不可乱走。”范兴嘱咐道。
众人一听,纷纷应是,而后便静静地在原地等候着,不敢有半点逾越。毕竟那两位筑基散修的下场,可近在眼前。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从阁楼内走出了两位身穿着青衫的外门弟子。
这两人朝着众人说道:“范师叔让你们进去,随我们来。”
一说完,他们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张世平等人一看,当即跟了上去,众人跨过门槛,走进门内,绕过了影壁,穿行过一段百余丈长的檐廊走道,最后来到了一处厅堂内。
在里面,正中间的主位上,乃是一位阔面浓眉的中年男子,气息凛然,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此人乃是范家四位金丹修士中的其中一人,名为范炯,修为在金丹中期,如今四百余岁而已,有望能达到后期修为,有一丝的可能进阶元婴。
因此范炯也被玄远宗所注意到,张世平也看过这人的全部信息。
而范兴正坐在左边的次座木椅,同时左右两边的木椅上,还坐着八名男女筑基修士。
这些人正是九煞殿那八座三阶灵山中负责各自弟子收录的筑基期管事。
“七叔,这些就是此次新入门中颇有潜力的弟子了。陈师叔那边也已经都确认过了,都是散修出身,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范兴缓声说道。
这位中年男子范炯一听,只轻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而后他目光在张世平等人扫过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杜明安身上,不禁皱了下眉头,有些不喜地说道:
“怎么还有一个四灵根的,你做事做了那么久,难道还不知道能来这里的新入门弟子,都是有望进阶筑基,成为内门修士的吗?你莫不是收了他什么好处,真是没有半点规矩!”
闻言,杜明安脸色有些发白,顿时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不过一旁的范兴连忙赔笑说道:“七叔,这少年灵根资质虽差了一点,但是本性不错,还有他妹妹乃是玄阴体,天资上佳,所以我擅自做主将他也叫了过来,毕竟也不好将他们兄妹两人分开啊。”
“玄阴体!”在场其他筑基修士一下子就将目光看向那杜明澜,眼神那是极为地热切。
“原来如此,这样倒也情有可原,不过下不为例。若是再坏了规矩,门规森严你是知道的,不要让七叔为难。”范炯沉声说道。
“多谢七叔。”范兴急忙应道。
杜明安眼中也露出了感激之情,在他身边的杜明澜也露出笑容来。
“范师叔,上次我们冰煞峰并没有收录弟子,那此次这兄妹两人可就应该归我们了。正好我们有那玄阴体的修行功法。”其中一个筑基女修笑道。
“你们冰煞峰几十年不收一个弟子也是正常,我观他们兄妹两人都是修行木属性功法,自然是归于我们木煞峰了,再说了玄阴体的修行法门,我们又不是没有。”另一位筑基老者语气淡然地说道。
一时间众人纷纷出言争抢,引得其他的炼气修士好生羡慕。
只不过张世平却是暗中打量了在场的这几人,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范兴之前都已经进去了那么久,早就将他们十几人的情况都向那个范姓金丹修士禀告完毕了,对方岂能不知道杜明安这位四灵根修士的情况?
这时候再多说这样一句话,无非不过是用来收买人心罢了。
不过杜明澜这女娃虽然只是三灵根的资质,但是由于乃是玄阴体,如果有着合适的修行功法,那修行速度并不亚于双灵根,因此倒也值得一位金丹修士用些话术来邀买人心。
……
……
大半个时辰之后,在一方小舟之上,张世平与杜家兄妹两人跟随着那位筑基老者,一起朝着木煞峰飞去。
在刚才,在众多筑基管事争抢不下之时,范炯做主将杜家兄妹两人归于木煞峰。
至于张世平因为所展露的修行之法,乃是一门木属性的功法,又稍微展露了一些培育灵植的手段,因而也顺利地被分到了一起。
其他筑基管事虽然对此心中有些微词,但是受于范炯的素来的威严,并不敢出言反驳半句。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曾听说了,在七八年前,木煞峰的那位余峰主出手帮过这位范师叔,对方投桃报李也是正常。
毕竟要是当真让范炯这位金丹真人一时不痛快,那么他们这些筑基修士可能一辈子都不如意。
所以他们也没有那么不识趣。
“你们三人如今既然入得我九煞殿木煞峰,那今后可要好生修行。宗门不比外面散漫,行事自有规矩在。通常按照往常的惯例,新入门的外门弟子都要作为杂役三年时间,磨炼心性,不过你们三人潜力不错,可将杂务暂缓,先在云弥峰中修行。在三年之内,张恒、明安你们两人如果能突破下个境界,那可继续安心修炼,如果没有那就要去做各种杂务了。”那筑基老者不急不缓地说道。
不过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生出些许的笑容,接着神色温和地说道:
“至于明澜,你现在才十五岁,修为炼气二层,不高不低,争取在十年之内修行到炼气九层,不用去担心什么其他的事情。如果能修行得再快一些,说不定峰主一高兴,还能赐下筑基丹,明白了吗?”
“知道了,多谢李师叔。”杜明澜脆声说道。
老者闻言,笑容更胜,开始一点点地讲起了宗门内的规矩,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等诸多事情,他都讲得明明白白,并没有敷衍过去。
毕竟张世平与杜明澜,一个是三十岁以下的炼气七层修士,一个是特殊灵体,他们两人都极有可能筑基的人物,与杜明安这种杂灵根,几乎没有筑基潜力的不同。
又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这位陈师叔终于带着他们三人飞到了一座数百丈高的青山上空。
此山从山腰处开始,一直到了山脚下,院落房屋错落分布,一眼粗略地看去,就有七八十座之多,其中已经有大半升起了蒙蒙灵光。
“这里是我们木煞峰一脉外门弟子的住所,等今后你们当中有谁筑基了,自然可搬离此地,拥有自己的一座二阶灵地。老夫修行洞府在那月潭山谷,明澜你今后有空可常来,在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如果老夫不在,那你可先去藏经楼中查阅典籍,令牌不可借与他人,明白了吗?”老者指着远处一处两山对峙的山谷,轻声说道。
一说完,他翻手取出了一面写着‘李’的青玉令牌,递给了杜明澜。
“遵命,多谢李师叔。”杜明澜双手接过令牌,恭声说道。
显然在这短短的半天之内,她已经看到过了修行界中残酷的一面。
杜家也不过只有一位筑基期的族长而已,比那两名筑基散修还要弱上几分,可是对方在那老者的一掌之下,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好好好,老夫先带你们去各自的居所。我们这一脉每月十三,在木煞峰外的木齐山大殿中有筑基修士授道,同时也是发放灵石丹药的日子,你们新入门的可千万不能错过。”老者欣然说道。
九煞殿寻常外门弟子的月供只有两枚灵石,至于丹药,也就只有几颗辟谷丹而已。
不过张世平三人这等有望筑基的,待遇就要高一些,每个月灵石十枚、辟谷丹十五颗之外,还有三颗黄芽丹。
而据玄远宗所知,九煞殿中的外门弟子在四万两千个左右,其中有望筑基的在三千余个。这样算来,这每个月所付出的灵石就要近十一万之多。
当然要是换成了上品灵石,也就只有十一枚而已。
如今张世平每日修行所需的上品灵石,就要消耗掉三枚,一年下来就要耗去千余枚。由此也可见元婴修士和炼气修士之间那宛如天渊般的差距。
也正因此,修行界中越到后期,越阶斗法的可能性就越低。
毕竟到了后期,双方之间除了法力方面的差距,更多的还在于神通、法宝方面,这就已然不是简单的手段就能弥补的了。
很快那筑基老者便先安排好了杜家兄妹的住处,那是在山腰处两座相邻不远的院子。
临走前,老者还特意嘱咐一句,说等他报与了峰主,等征得同意之后,便会将合适杜明澜玄阴体的修行功法送来。
至于张世平,则被分到了山腰往下一些的一座小院子,灵气也要稍微稀薄几分。
在院子里,他一手持着令牌,一手掐着法诀,周围的灵光赫然升了起来。
做完这些,张世平这才朝着屋子里走去,手中赫然多了十几杆阵旗,轻轻一扔,阵旗分散。
只见灵光微微一闪,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这时,他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回想着之前以神识察觉到的那七八十个孩童,露出了沉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