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良为娼。
沈大老爷虽然爱逛窑子,可要他亲自来演这出戏,他也是不肯的。
只能哆哆嗦嗦着咽下了嘴里的话,生怕发起疯来的李承和下一秒就要送他去窑子。
那他在京城还做不做人啦?
想到这里,沈大老爷就成锯了嘴的葫芦,缩了头的乌龟。
沈大太太仿佛听到了精彩的地方,轻轻笑出了声。
沈大老爷:“……”
这是嘲笑吧?
这一定是在嘲笑他!
沈令宜把一整条松鼠鳜鱼吃了个干净,这时候才满足地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角的酱汁。
“我吃饱了。”
她这话,也有隐晦的送客意思。
如果沈大老爷和沈大太太知情识趣,就知道这会儿该离开了。
沈大太太不冷不热地看了一眼不说话的沈大老爷,“别呀,你爹可还有重要的事儿没和你说呢。”
沈大老爷?
这个答案倒是有些出乎了沈令宜的意料。
不过转念一想,她很快又明白了过来。
除了沈令萱,还能是谁呢。
“是么,父亲有什么想说的?”沈令宜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平静地问沈大老爷。
比起刚来的时候,沈大老爷此时拘谨多了。
他先看了一眼李承和,见他没说话,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宜姐儿啊,你想想,你也就萱姐儿一个亲妹妹对不对?那如果她有什么麻烦的地方,你作为姐姐,是不是应该对她伸出援手啊?”
沈令宜怎么可能按着他的剧本往下走呢,“原来如此,父亲是为了妹妹来做说客的?”
她天真又好奇地看着沈大老爷,“父亲已经原谅妹妹了?我仿佛记得,当初妹妹闹死闹活非要嫁给二皇子做侧妃的时候,您还挺不高兴的呢。”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沈令宜一句话,沈大老爷立刻变得尴尬起来。
“这……天下父母不都是这样的么,总是拗不过儿女的。害,你如今也有了身孕,等孩子生下来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沈大老爷简单两句话就带过了前因后果,生硬地将话题重新转移到了沈令萱拜托他做说客的事情上。
“你妹妹她最近总是以泪洗面,我问她什么原因她也不说……”
沈令宜撇撇嘴,“那父亲这会儿又知道了?”
李承和煞有介事地点头,“我懂了,你妹妹这是故意的吧,欲迎还拒?”
沈大太太轻笑一声,大老爷的脸绿了。
“咳咳,我还没说完呢。”
“哦,那父亲继续便是,我也没不让你说呀。”
“……”
沈大老爷不太放心地看了一眼一点都不配合的沈令宜。
原本他是信心十足地在沈令萱面前夸下海口,说肯定会劝服沈令宜,让厉王府出手帮助二皇子的。
可是现在……沈大老爷忽然没有那么自信了。
就沈令宜现在的样子,她真的会听他这个爹的话吗?
细思极恐之下,沈大老爷飞快地说道:“既然你们二人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那就合该守望相助嘛!”
“再说了,也不是多么为难的事情,只是想让王爷帮二皇子缓和一下与五皇子之间的关系罢了,这有什么不能帮忙的呢?”
这就像在问:这只是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为什么不能吃呢?
沈令宜的手在桌面上点了点,“父亲的话,是认真的吗?”
“如今二皇子与五皇子之间的纠纷是因何而起,父亲真的看不透?”
沈大老爷眼神闪烁,避开了沈令宜视线。
他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又不用他自己出面去面对夺嫡的场面,沈大老爷自然乐得做个好人。
看到他这副心虚的表情,沈令宜自然就明白了。
或者说,看都不用看,只要回想一下沈大老爷的脾气,就能知道他是一个多么自私自利的人了。
“连父亲也知道如今二位皇子在废太子谋逆之后飞快得势,目的就是为了成为新任太子,此时谁去插手,都会成为另一位的眼中钉、肉中刺。父亲,你在今日来之前,可曾想过这个?”
沈大老爷哪敢回答啊,沈大太太截过话题,轻笑道:“你爹有没有想过,我不知道。但我倒是见着萱姐儿哭哭啼啼的来,开开心心的走,你爹更是兴奋得拉着我来找你了。”
这话好像没有回答沈令宜的问题,但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面对这个完全在预料之内的答案,沈令宜的表情如同泥塑,八风不动。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她垂下眼睛,用一种失落的语气叹道:“我就知道,在父亲的心中,唯有萱姐儿才是最心疼的孩子呢。”
“像我这种几乎没有相处过几年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比得上萱姐儿在父亲心里的地位。”
“至于厉王府的死活,父亲大约也是不上心的。毕竟,二皇子若成功了,您可就是新皇的老丈人了,是吧?”
心里最隐秘的想法被戳破,沈大老爷恼羞成怒,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沈令宜,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逆女!逆女啊!”
李承和甩出一只筷子,重重地敲打在了沈大老爷的手背上,他痛呼一声,连忙收回了手。
“本王好心劝沈大人一句,你能不能成为未来的国丈这不好说,但若是现在想死,本王倒是能祝你一臂之力。”
说着,李承和朝沈大老爷龇了龇牙。
他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行事嚣张的他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沈大老爷连忙闭上了嘴,把话都咽了回去。
“令宜,咱们回吧。”
李承和完全没有将怂嗒嗒的沈大老爷放在眼里,转而柔声对沈令宜说道。
“说了一堆屁事,幸好你胃口不错,不然本王早就翻脸了。”
他笑着骂了一句,眼神却完全不带笑意:“一群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一点都不想对号入座的沈大老爷的屁股底下像是架了火堆,烧得他头上直冒汗不说,还屁股乱扭,一点都坐不住了。
沈令宜也跟着站起身来,一边是李承和,一边是连夏,两个人扶着她,将她周身护得滴水不漏。
“我是不大想见萱姐儿了,不过有句话还请父亲帮我带给她。”
面对沈大老爷疑惑的眼神,沈令宜温柔浅笑,吐气如兰:“我虽与她相处不多,但是她做事儿的手段吧,实在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肠子通着脑子,长得挺普通的,想得倒是挺美。”
听得沈大老爷满脸惊愕。
“唉,瞧瞧我这张嘴,我一般都不说让人难堪的话的。”沈令宜懊恼地说了一句。
李承和连连点头,“啊对对对,一般你说了,就是真的想让人难堪嘛!我懂,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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