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若不是顾书兰的算计,傅翰也不可能娶了她,况且那个晚上傅翰的确也喝了挺多。
他素来洁身自好,这么毁了一个女孩子的清白,心里多少也是觉得对她有亏欠。
傅翰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以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也许会有一个他一眼就看中的女人。
娶了她,结成幸福的家庭,但是顾书兰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
傅翰承认,他真的期待过顾书兰怀中孩子的降生,她落胎之后,傅翰是真的很难过。
只可惜,就连那个让他心怀愧疚的孩子,也都是算计的手段。
恍惚间傅翰觉得他这一辈子,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顾书兰入了傅家之后不安分,他的掉以轻心造就了这些。
才会让顾书兰害了自己多年好友,若非她的算计,南锦绣也不会疯,傅渊也不会死,傅禹修的不幸也就不会有。
更甚于,她居然对毫无干系的温旭谦夫妇下手,间接导致了温黎的悲剧。
自己的枕边人从知书达理的女人,一转眼变成了吐着信子的毒蛇,傅翰心里已然是怒火翻天。
事到如今这个女人居然还能口口声声的说,这是为了他。
“你这个疯子!”傅翰抬手一耳光甩了过去。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手,连同傅家的佣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傅翰如此暴怒,从来温文尔雅的傅翰,第一次如此暴躁。
“你其实心里也在期待吧,如果当年我成功了,那些人没有误杀了华妍,如今她便是你身边的人,温旭谦死了,她的女儿死了,无依无靠的女人,自然会投入你的怀抱。”
顾书兰脸偏过去,嘴角落下了丝丝殷红。
“你和她会有更加幸福的生活,她也许会和南锦绣一样的什么都不在乎名分待在你身边,给你生孩子。”
说到这里,她眼睛里的红意更加明显。
“我傅翰此生从未对朋友之妻有过非分之想!那只不过是你的主观臆测!你给我听着,我傅翰从来没爱过华妍,也就不会有你口中的爱而不得!!”
傅翰揪着她的衣领,对着她那张自己再也不想看到的脸,一字一句,说的无比真挚。
他和温旭谦多年好友不错,而且他和华妍,只不过是志同道合的好友而已。
两人在很多方面都很相似,华妍的画,更像是画出了他心中所想。
那样的洒脱不羁,一样的渴望更加广阔的天空。
所以他对华妍,是十分纯洁的两个字,欣赏。
在她的眼中居然变得如此不堪。
“怎么可能!!”顾书兰意图挣脱他,“你不可能不爱她的!!”
“从来没有过!”傅寒吐字清晰,也彻底击碎了顾书兰的自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顾书兰脸上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反手抓着傅翰的手腕,“你骗我,你在骗我!!!!”
刺耳的声音让所有人不由偏头,连同温黎都抬手揉了揉耳朵。
“你明明那么爱她!!事到如今你怎么能说你不爱她!!!”
顾书兰从未像现在这样慌张,脸上惊恐至极,“你爱她!你是爱她的对不对!!”
她之能在傅家坚持这么多年,是因为她总觉得她和傅翰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爱而不得,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和他人琴瑟和鸣。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所以才能一起抱团取暖!!
弱者总是要互相帮扶的不是吗,她已经没了机会,自然想要成就他的渴望。
可是现在,傅翰居然否定了这一切。
“对,你没听错,我从来没爱过华妍,从前没有,现在不会,将来更不可能!!”
最后这句话,让顾书兰彻底癫狂。
“不可能!你在骗人,是因为温黎在对不对,因为她在你才这么说的,你是爱她的,你爱她!!!”
这世间,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如此可悲。
傅翰抬手,两名保镖上前,一左一右将还在喊叫的女人拖了出去。
傅家暗堂动手,以顾书兰的身体,绝对撑不过一晚上。
大厅内忽然安静下来,傅翰再看向温黎的时候,眼中多了一分愧疚。
他这辈子活得坦坦荡荡,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有过如今的愧疚感。
可是如今再看向温黎,却觉得亏欠了这孩子。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温黎,是我对不起你。”傅翰低头的动作诚恳无比。
温黎起身,抬手虚扶了他一把。
“你的确有错,却不是在这。”
傅翰看着她,听了顾书兰说出来的话,她还能如此的冷静,这孩子,真的是理智到可怕。
“识人不清,是你最大的错。”
当年的阴差阳错让傅翰对顾书兰心有愧疚,将人娶进傅家之后,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她自由。
最终也是那些愧疚,导致了他未能及时的看出来顾书兰的问题。
连同傅芷清他也未能兼顾到。
“我的确不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才让她钻了空子。”傅翰苦笑着低头。
而且从一开始,他也不将顾书兰放在心上,他们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同。
没有爱,也就没有相濡以沫。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顾书兰的不对劲,也许就能阻止一切的悲剧。
“你父母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对不起旭谦也对不起华妍。”傅翰歉意诚恳。
温黎看着他九十度鞠躬的动作,抬起的手虚扶了一把。
人活一世,没必要为别人的错误自责愧疚。
从大厅出来,夜色已深,温黎抬头看着空中的繁星点点,第一次发现这庄园的星星,也这么好看。
她蹙眉思索,顾书兰是露出了马脚,可是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按照袁黜的说法,当时他们去到温家的时候温旭谦夫妇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那么提前动手的人不是袁黜的人。
以当时的情况来说,袁黜不可能说谎,并且在现场也的确是找到了两拨人出入的痕迹。
这枚戒指极有可能是凶手的东西,可现在却被判定了是华妍的。
“那戒指给我看看。”傅禹修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温黎。
她伸手将戒指放出来递过去,傅禹修捏着戒指看了半天。
他在温家住的那些天,并没有见到过这个戒指。
华妍的手上只戴了她和温旭谦的结婚戒指再无其他。
“你也没见过。”温黎语带肯定。
这男人的这态度,想来也是没见过这戒指了。
“或许你的调查方向并不对,你可别忘记了,你母亲并不是帝都人。”傅禹修提醒了一句。
温黎点头,所以她也一直都在查母亲的身世。
只可惜华妍的资料实在少之又少,能查得到她到帝都的具体时间已经是很难了。
如果当初华妍是惹了什么麻烦才到的帝都,才惹来了这些人的追杀,或许就能解释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这玉是上等的玉,而且镶嵌的工艺很少见,整个洲际也都没几家能做得出来。”傅禹修盯着戒指看了半天道。
如果不是数得上名号的珠宝公司和工作室的手艺,那便应该找一找民间匠人。
温黎接回了戒指,这方向也一直在找,可是整个洲际的手工匠人也不少,要想找到也并不是一日之功。
“慢慢找吧,不过我想我已经能找到方向了。”温黎开口。
傅禹修低头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角。
“怎么了?”温黎头往后仰。
他莞尔一笑,“安慰你呢。”
她了然,抬手捏了捏男人的脸,“其实我应该安慰你才是。”
他们的伤疤似乎都是相同的,她痛,自然他也不好受。
“用不用去看看顾书兰?”温黎忽然看着他说了句。
人送进了暗堂,刚才斐然也跟着过去了,人肯定是活不了了。
顾书兰当年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发烧的傅禹修整整两天两夜,衣不解带。
因此能得到傅渊的信任,再加上她医药世家小姐的身份和南锦绣的关系。
傅禹修那时候的头疼脑热也都是她治好的。
有这么多年照顾的情谊,只怕没有人会不动容。
“没必要了,横竖都是一死,交给斐然处置。”傅禹修抬手揉了揉眉心。
温黎轻轻的握住他的手,透着安抚,“饿不饿,带你去吃火锅吧。”
傅禹修揽着人上了车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车子快要启动的时候,傅翰从大厅内追了出来。
“我当初听说,华妍是从k国和g国的边境上被带回帝都的,她自己也说过,她在两国边境待了一段时间。”
所以她母亲,很有可能是边境住民。
“多谢。”温黎开口。
看着车子开出庄园,傅翰身后的助理开口。
“为什么二少爷不亲自处置了顾书兰?”
那可是害了她母亲的人啊,还自以为是心机深沉的在傅家待了这么多年。
换做是寻常人,早就拔枪打死她了。
“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傅翰长嘘一口气。
况且在傅家,进了暗堂的人,生不如死,傅禹修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安排了斐然过去。
数十种刑罚放在一个人的身上一一试过,是最大的惩罚,能让她更加充分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明白她前半生,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
“当家,顾家那边拨了电话过来,说是想见见太太。”佣人从大厅内跑出来。
顾家的人也不是假的,尤其是顾书兰的哥哥和苏婧婧见过面之后。
连同妹妹寄放的东西也都被收走了,只怕是她在傅家有了什么事情,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要过来问问的。
傅翰阴沉着脸,“告诉他们,人连夜出国了,要过几日回来。”
这样的女人,死了也只配将骨灰撒入臭水沟里,怎么还能入傅家墓园。
无论如何,她必须死。
暗堂内,顾书兰被注射了专门的药物,四肢摊开绑在了十字架上。
这种专门的药物能够让人在剧痛之下保持清醒,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摧残的躯体斑驳。
看着对面各式各样的工具,她吓得疯狂大叫,却无力挣脱。
狭窄的楼梯往下,和着阴暗的灯光,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傅翰一步一步到了顾书兰面前。
“感觉如何?”
男人声音居高临下,睨着架子上的人。
顾书兰抽动嘴角笑了,“早就听说过傅家暗堂,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进入。”
还真是可笑。
没人知道偌大的傅氏庄园地下,藏了个这样的地方。
能够将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都试一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被剃成白骨,又有多少人在这里被逼疯。
“你骗了我这么多年,应该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傅翰说着抬手解开了袖口。
袖子往上翻,露出了男人结实的手腕。
顾书兰低头,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忘记了,那双只会舞文弄墨的手,却也拿过枪,杀过人。
“傅翰,你只当我是一个工具,能够应付所有人的工具,你没有用真心对过我,又怎么能指望我对你一心一意。”顾书兰笑得凄凉。
况且从温黎出现在帝都得那一天,她便知道一切是瞒不住的。
可是当初那些人的回报,分明说过了,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
没想到,还留了温黎。
“曾几何时,我又怎么不是真心待你的,可你害的傅家家破人亡,却是我将你这个祸害带回了傅家,我必须亲手处置了你。”
整个晚上,地下室内都传出了女人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凄厉无比。
时而能听到肌肤被分割的声音,也有碎骨的动静。
斐然候在门口,连回头望的姿势都没有。
到时候他只用确定了人是死的,回去禀报当家也就行了。
傅翰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素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却像是从暗夜中走出来的鬼魅。
白衬衫如同从血水中浸泡过一般,他手上还拿着锋利的刀片。
“通知顾家,飞机失事,顾书兰已死……”
身后的助理点头。
斐然看到他充血的眼眸,再低头,那只握着刀片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他转身入了地下室,去确定人的气息是否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