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内,刚刚带着佣人返回顾书兰刚到大厅就听到了二楼吵吵闹闹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昂素公爵和伊莉雅都被安排在后面客人住的副楼里,这会儿应该还没过来。
这要是人进来了,听到这吵吵闹闹的,非得出大事儿不可。
顾书兰急匆匆的带着佣人往楼上跑去,刚到房间门口就看到了被佣人抱住的傅芷宁,和清醒过来已经躺在地上的傅芷清。
“芷清!”顾书兰扑过去查看傅芷清的情况。
仔细的确定了人没事之后,顾书兰转身冲着佣人喊了句,“把她抓住送回房间去!”
“顾书兰!”傅芷宁一个冷眼扫向佣人,后者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靠近她。
“你敢这么对我!你就是我二叔讨厌的女人,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傅芷宁冷声道。
这女人,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敢这么对她。
反了反了,都反了!!
“凭我现在还是你二婶,你二叔不离婚的一天,我都还是你的长辈,是傅家的二夫人!”
傅芷宁被她的话说的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
在场的人也是第一次看到顾书兰这么有气势的对大小姐说话,也是愣了愣。
“你以为傅禹修给你点脸你就能上天了是吧?你也不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初靠着和南锦绣的那点关系才能嫁给我二叔的女人,你凭什么!!”
这话狠狠的刺在顾书兰的心上,她转过身来,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了上去。
“啪!”
傅芷宁被打的侧过脸去,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瞪大眼睛看着她。
出生到现在,谁敢打过她。
“如果疯病还没好,就好好的醒一醒,我听说早上沈将军会过来看你,你确定要这么见她吗?”
傅芷宁被这句话一下子说的清醒过来,却还是过不去顾书兰的这道坎。
“你敢打我!!”
顾书兰望着她,态度是少有的强硬,“我是你的长辈,动手打你又如何?”
这话彻底的刺激到了傅芷宁的神经,她叫嚣着就要冲上来。
一直在门外听着的罗弗适时进门,带来的人一左一右的将傅芷宁架住。
“大小姐是累了,一会儿沈将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子恐怕不太好,老太爷的意思是带您去醒醒神。”
人被强行带出了房间,只剩下顾书兰和傅芷清。
经过这么一场折腾,傅芷清已经醒过来了,低头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芷清?”顾书兰小心的叫了声。
傅芷清撑着身体坐起来,鼻尖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头上的绷带都还缠着。
可是手上又多了两道玻璃割伤的伤口。
佣人拿着医药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蹲在地上给她处理伤口。
“二婶,我想出去走走。”
顾书兰点头,“那我陪你。”
“不用了,我知道你这几天很忙,不能总是把精力放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我一个人可以的,我就是想在湖边走走。”
顾书兰点头,吩咐了佣人跟着她。
“你先吃点东西,把药吃了再出去,不能勉强,身体一不舒服马上返回来。”
傅芷清记住了顾书兰的话,看着佣人给自己处理伤口。
罗弗将吵闹的傅芷宁架着回了房间,两名佣人将傅芷宁死死的按在床边坐着。
“大小姐,您已经过了随便吵闹的年龄了,现在的情况想必你也不是不清楚,如果你这性子再不收敛,会吃大亏。”
“你放开我!”傅芷宁吼了句。
“昂素公爵还住在庄园内,连同如今身份地位已经今非昔比的小少爷,您哪怕不顾及面子,也需要收敛一些,你一定闹到大少爷失去所有的东西吗?”
傅芷宁挣扎的动作停下来,安安静静的看着罗弗。
她没想到那个私生子藏得这么深,居然还有暗宫的身份在,情急之下再加上看到了傅芷清,她这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动了手。
“沈将军快到了,这次是过来探望您的,如何能够成为当家最好的助力,这些不用我们教您。”
如果能够和沈轻一结婚,这场婚姻就会成为傅禹衡最大的助力。
傅芷宁也冷静了,如今哥哥已经步履维艰,她如果再不能提供任何帮助,只怕是难了。
“好好在这里等着,等沈将军来看你。”
罗弗说完这话,转身下楼,一直等在书房里的傅鼎风坐在书桌前面。
书房内一盏灯都没开,唯一的光亮是从窗帘缝隙间透入的。
“老太爷。”
“那丫头闹完了?”
罗弗进去,主动伸手打开了书房的灯,骤然洒下来的灯光刺得傅鼎风闭上眼睛。
“二小姐这次吓的不轻,而且人的身体也很差。”
刚才在房间里看到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孩子,罗弗心里也是一刺,才几天的时间,人就被折磨成了那样。
如果老太爷真的死了,只怕傅芷清在傅芷宁的手里,活不过三天。
“让你找的人,物色好了吗?”
罗弗点头,将文件递过去,“都是帝都几个企业的精英,生意也是做的不大不小的,日子过的不会差,重要的是没那么乱七八糟的,四小姐真的嫁过去的话,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越是权贵的世家,势力就越发的错综复杂,傅芷清这样的性子,只能往简单的人家去。
罗弗这次寻找,除了人品家世之外,也查清楚了家族内部势力划分。
老太爷这次,是真的想好好替这个性子柔软的孩子,寻个好去处了。
“斗吧,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真正无辜的人走了,这些已经被染了颜色的,再如何争斗,都已经是无所谓了。”
如今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无能为力。
有些东西,是注定了的。
傅芷清身上被裹了一件深紫色的长款外套,暗色系让她原本就苍白的小脸,衬托的更加无血色。
她从主楼出来,却没有往湖边去,径直到了庄园大门口。
站在金钱树下面,傅芷清看着镂空的铁围栏闸门,灰暗的杏眼之中忽然就盛满了泪水。
“我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离开……”
从出生到现在,一共7003天,她好像被困死在这里了。
永远看不到头的虐待,永远没有希望的人生。
她像是被一个牢笼圈禁,到死都要待在这里。
看了半响之后,傅芷清转身,走到了一旁的四角圆亭内的椅子上坐下。
佣人将准备好的垫子给她垫上,“四小姐,二夫人吩咐我们要好好照顾您的。”
如今的四小姐,比从前要更加弱不禁风,好像风一吹就要被吹走了。
“谢谢你。”傅芷清点头答谢,“能帮我倒杯热水过来吗?”
“我这就去。”
佣人走了之后,傅芷清低头,掀开了袖子,手臂上的青紫痕迹斑驳,这几天她虽然躺着休养了。
可是这些痕迹却也半点没有消散,刚刚傅芷宁下手,是下了杀心的。
沈轻一带着人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亭子里掀开袖子的女孩子。
青紫斑驳,触目惊心。
要到主楼大厅去,这里是必经之路。
听到有人过来,傅芷清急匆匆的将袖子放下来,低下了头。
沈轻一带着身后拎着礼物的警卫员往前走,越过了亭子两步之后,他停了下来。
警卫员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将军走到了亭内,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圆桌旁边的女孩子。
“你是谁?”
傅家对一个佣人,只怕也不可能那么刻薄。
傅芷宁低着头,没有说话。
沈轻一顾自在她身边落座,上下打量了女孩子之后,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嘶……”
听到痛呼声,沈轻一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动作,另一只袖子掀开。
警卫员瞪大了眼睛,这姑娘的手上满满当当的都是疤痕啊,新伤旧伤,触目惊心。
沈轻一蹙眉,心里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你是傅家四小姐?”
几乎已经是肯定了,傅家四小姐,是傅渊身边的女人生的,地位在傅家肯定比不上嫡出的傅芷宁。
傅芷清点头,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面容。
沈轻一大概也猜到了,见了她三次,每一次身上都带着伤,不是嘴角就是额头。
这次好像更加严重了,从头上到手上,满满当当的都缠满了纱布。
这些伤口,绝对不可能是自己弄的。
尤其左手,似乎纱布上还在往外冒血,应该是刚刚才有的伤口。
“需要帮忙吗?”沈轻一开口。
一旁的警卫员看到这小姑娘满身是伤的样子都惊讶了,这简直也太惨了。
如果不是车祸的话,怎么变成这样,浑身是伤,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这是第一次,有其他人问她,是不是需要帮忙。
像是抓住了某种希望的曙光一样,傅芷清忽然两手抓住了沈轻一的手。
“你能带我走吗?”
沈轻一愣了愣,看着面前说话急促却诚恳的小姑娘。
她整张脸红红的,像是哭了很久,眼眶和鼻子都带着哭意。
抓着他手掌的两只手,很用力,紧紧的扣住他的。
“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会很多东西,只要你能带我离开这里,惹我做什么都愿意……”
“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什么都可以做……”
再留在傅家,她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