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年后悔了。
后悔将这件事过晚的向她坦白,因为他没想到,从四合院回来,沫沫对他的呵护会倍增,明明比她长了八岁,可沫沫却是更喜欢担任照顾这一方,本来他瘦了点,如今是悉数回到了从前,皮肤更好了,越加健康白嫩,轻轻一掐就仿佛能掐出一汪水。
眼下已经入冬,难得的明媚天气,家中的衣被晾在竹竿上晒着,一大片阳光斜斜铺着窗台,几只小雀儿飞过,剪影闪烁。
剪刀嚓嚓地剪断头发,碎发一路落到深蓝色的拖鞋边。
清干净他眉眼弯弯的脸,露出洁白的额头,余少少的发丝覆着,无可挑剔的五官也一扫阴霾,清澈的泛着光,她眉开眼笑,倾身落下深吻,解开他身上的围布,点了点鼻尖。
“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呀?”
身下轻盈盈的,握着她的手,他嘴角翘了又翘:“沫沫嘴甜。”
隐着不易察觉的羞窘,嘟囔着从微启的唇线吐露,刷过苏南沫的耳畔,她抽气,被引诱的甘之如饴,端起他下巴认真的回答:“那也只对你甜。”
许初年前段时间松了戒心,中饭过后会去饭馆帮忙,到了下午两点准时跑回家。
明亮而温暖的光亮里似藏着星子,微微闪烁,初冬迎来草莓上市,他便早早的买上几斤,先洗一盘给她充作看电视的零嘴,再用部分制成蛋糕,因为她对甜点不太热爱,只有想吃的时候他才会做,从小到大,西式中式甜点为她学了不少。
盘子里小小的柱形蛋糕,草莓酱淋面沿着边缘流淌,缀上雪白的奶油花,再将小草莓雕成爱心状贴住奶油花。
自认为完美了,许初年才端着蛋糕去客厅,恍然有一条大尾巴扬得高高,步伐轻快。
电视音量开得不大,絮絮叨叨,在小房子里显得岁月平和,苏南沫捏着草莓咬下半颗,听到细碎的脚步靠近,懒洋洋地侧过脸来,瞥见他指间的托盘,瞳仁倏地大亮,接过蛋糕便激动地奖赏他一大口亲亲,然后喂给他自己吃剩的半颗草莓。
两人的阴影淡淡映在地板上。
她隐约像看见他的尾巴高调地加速晃摆。
苏南沫望向小蛋糕,不忍心破坏,舀起一小勺尝了尝,满意的低呼:“好好吃!”
许初年唇齿饱含甜汁,慢吞吞地咀嚼着草莓,舍不得吞,紧挨着她就把人抱到腿上,抵着女孩的嫩颊意犹未尽,用热热的耳尖蹭,电视屏幕里一片热带草原,母狮们正悠闲地晒太阳,他看得恍惚,也听得恍惚,享受着怀中的柔软,以及那含着甜味的恶作剧,时不时来啵唧他的唇,晕上奶油。
苏南沫吃着蛋糕,看他舔去嘴边的奶油沫,弯着的睫尖触着她脸颊扇了下,心里被甜蜜塞满,轻轻地笑。
想着阿妈还在这座城市,所以一直不敢跟阿年提起庆乡,只能用这种方法尽量拖延。
具体什么时候回霍宅,她没想好。
门外“砰砰”两声。
沙发上的两人一惊,苏南沫握着叉子停顿住,呆呆的看向阿年,他蹙眉,按例来说阿妈不会在这个点回家,将她小心放下,许初年放轻步子到门前透过猫眼看,随即开门。
“二叔。”
霍沅微笑了笑,体长和他不相上下,笔挺俊冶,苏南沫连忙放下蛋糕,看见二叔低下头抬高掌心里握着的小手,冲他们摇了摇:“叫叔叔阿姨。”她这才发现,个头窜及他大腿位置的小包子,正眨巴着大眼睛,懵懂好奇的转着眼珠。
小孩子!?
苏南沫看看二叔,看看小包子,浮出的第一个念头是震惊,二叔都这把年纪了,孩子总不能是只小布丁吧……暗忖着,但不敢走近。
顾忌阿年的醋劲。
见她欲言又止,霍沅笑着对他们解释道:“这是我家夫人的小侄子,他爸妈公司出了点问题,我是不想让我夫人单独带他,何况岳母岳丈在外地,所以就托付给你们了,晚上七点我再派人过来接。”
许初年想都不想:“不行。”
小包子听了,抬头撞上两只阴晦的黑瞳,不由把脸一皱,挣扎着从爷爷手里抽出手,紧抓着爷爷的西裤,小身板都躲在他腿后面。
“我顺路买了袋海鲜。”霍沅笑意未减,左手拎着袋子,眼尾狭长的勾着粼粼绮色,朝苏南沫看去一眼:“澳洲野生红螯螯虾。”
上次在四合院里,他进了不少海鲜食材,多剩下来的由许初年打包带走,由此可见,这侄媳妇应是喜欢吃的。
果然,就见面前的人目光一闪,眸里漫上的阴戾若有所思地流动起来,深不见底,静了半晌,他抓紧门框,低幽的嗓音沁着寒意:“最迟六点钟,你要是没来,我就把他扔到门外。”
不管是不是威胁,霍沅挑眉,“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又道:“行,那就六点。”
受累的不是他的媳妇就好。
转过身,拉过小包子到跟前,温声嘱咐了几句:“你要是乖,晚上七点就能见到爸爸妈妈,知道了么?”
小包子颤颤巍巍,偷偷觑下那位大叔叔,两手一抖,纠结扭捏地抓在一起,他必须得乖乖的,不能让爸爸妈妈担心,更不敢哭闹:“知道了……”
垂着的额发卷卷的,还翘起一缕,鼻头红扑扑,两手抓着衣摆,盯着脚尖。
霎时可萌了!
苏南沫蠢蠢欲动,周围隐约漫开来寒凉的雾气,触上后背涔涔的浸骨,她抬起头,见那人的脸色果然难看,心下悚然一惊,脸上露出虚笑,回到沙发上吃起蛋糕,对于他吃醋却又同意外人进来的行动就感到匪夷所思,趁阿年领着包子进门,打开鞋柜的功夫,她端起盘子去厨房刷洗。
直到她走远了,守着小包子穿好鞋套,许初年垂眸森森的警告:“就是刚刚的那个姐姐,你不准靠近她。”
那眼底藏着癫戾,精致的容颜与凶神恶煞丝毫不沾边,但是死气迫人,吓得小包子脸儿全白,捣蒜似地点头,胖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
厨房里,苏南沫刻意将龙头的水势调小,一边洗盘子一边专心的听,半字不漏收进了耳中,果断关掉龙头,展平衣袖出来,她握住小包子的手,不给他逃走的机会,温柔且执着地领到沙发上坐,果盘里水润鲜艳的草莓,她吃的不多,用洗净的手捏起最大的一颗,递到小孩嘴边,笑道:“姐姐的手用肥皂洗过了,你别怕,先吃颗草莓,一会给你洗了手,喝点热水再吃。”
她说得柔和又轻,堪比初夏的熏风,温温暖暖地熨帖而过,小包子听呆了,乖顺地一口含住草莓,致使腮帮子鼓了起来,身子裹在厚棉衣里又看着十分圆润。
鼻端下的皂香幽幽地逡巡弥漫,他总算回神,立即感受到更加可怕的凝视。
孩子心绪敏感,但这小包子多少不同,一个激灵扑进她软软的胸口,高兴地弯起了大眼睛,搂着不撒手,尽用甜腻的声音叫:“姐姐,哥哥好凶,但是你好好呀。”
不远的人“嘭”地一下炸成了毛刺大团子!
尖叫,“沫沫!!!”
至于她喜欢的大龙虾,他气的差点拿不稳。
苏南沫忍俊不住,轻柔地拍了拍孩子的背,安抚一声,旁边怒瞪着她的那双眼则红透,皮肤又绷得发白,比孩子更脆弱,纤密的薄睫转瞬浸湿。
无以复加的疼痛侵占知觉,她忙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往浴室里拖。
海鲜一股脑搁水桶里,灌上水。
两手握在他的腰际,自然而然地寻进衣服底下,香馥的身子随之贴上,他的身躯一僵。
“阿年。”
她的语调糯软带笑:“你怎么这么傻?”
许初年眼眶酸得泛潮,憋着满肚子的怨气,垂下脸愤恨瞪过去,呼吸却在这一秒猛然停滞,面前的她眸子滢滢,同样入了魔障,缠着细细密密的迷恋,从窗户玻璃投进来的淡光映出眉眼清丽的线条。
软软的指尖触上薄唇。
许初年喉结耐不住一动。
她的笑容越发娇艳,指尖点着胸膛上的肌理画着小圈圈,力道若有若无,勾着血液里焚起一簇一簇的火热,他气血翻涌,不等说些什么,瞳孔一缩,滑滑的热舌在熟门熟路地撩拨着。
然而许初年还在生气,别扭地往后躲了躲,立刻被飞快追来,堵得满满当当。
想到有孩子在,亲热的时长被她缩短,换上好言好语的哄。
苏南沫嘴皮子就要磨破,最后才勉强将大祖宗的毛发给顺平,此刻被拦腰搂着,贴着他心跳鼓噪的胸口,平复着呼吸,而他伸着舌以自己的气味舔满她的面颊。
轻轻地挠动着对方的腰肌,安静里响起难以遏制的呻.吟,绵绵的,闷闷的。
苏南沫抬头问:“老实交代,为什么答应让那孩子进来?”
一想起沙发上的小崽子,许初年心里醋的酸胀无比,黏黏地拱她,好半天,不情愿地讲出实话:“很久没做过大扫除了……”
“……”
也太蔫着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