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放进水池。
看着他擦完桌子,走到洗碗池前拧开水龙头,将抹布放水流里揉搓,最后拧干晾到桌上,苏南沫双手在背后,挪着小步子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令人面向自己,再抱住他的腰,仰抬着脸儿,下巴搁在男人胸前,“一会你帮我洗澡吧,阿年。”
而他,像完全出乎意料。
顿时无言。
只是在她抱来的那一刻,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搂住了,此时反应过来,眉目间的神采乍亮,浮上薄薄的红晕,半带恍惚,“沫沫……”
按住她的眼尾,描磨着线条,眼帘随着指尖移动着,正准的对上她坚定的目光,引得呼吸变得略急,一用力再抱紧住低头贴贴脸。
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许初年露出的唇角缓缓地咧开,摸着她的长头发。
他的沫沫……
他虽然真的想要囚住她,可是也知道,沫沫对这种事是充满抵触的,只有适时的软弱,才会令她心软。
第三十九
修长手指细细柔柔地按着头皮,搓了一会,再将沾满泡沫的长发盘到发顶,深入发丝里揉起来。
接着拉伸发根,顶着满头的泡沫,这会舒服得她打个颤栗,在小板凳上直起腰,两手握着的花洒,一点小水流正对着身上浇,随着她一颤,水花淅沥沥地抖了抖。
身后便传来轻愉的笑声,指尖按住头皮穴位更加用力地揉。
这是曾经阿妈带他们出去洗头时,他学会的,只要给她洗头发就会用上。
那一种酥爽,苏南沫头皮麻的要炸,连着后颈也麻软了一片,濛濛的眯起眼,又不满足地往后倒了倒,他按了许久,泡沫都化了些,目光里的宠溺揉着迷乱,低声哄道:“沫沫,要冲了。”
手心下的脑袋顿时微动,转脸看过来,热气欺进那双眼睛里,只有绵软,猫儿般的水亮澄澈,全身奶白的过分,这样看着他时,每一处浮着无声的眷恋。
依稀回到了小时候。
他喉咙顿紧,单衣下的身体沸热着,吻在那片唇瓣,“好,再揉揉……”
天花板下满是白汽,一片灯光氤氲着微微刺亮,女孩实在倦怠,眯着眼,无精打采地任由衣服套下来,偶尔听到低声指令,手臂便从衣袖伸出,湿彻的长发被毛巾包裹住,引得脑袋偏重,趁他拿吹风机的功夫,她就溜进房,坐到床畔。
等到许初年进来,她已经拆掉毛巾,略弯的眼尾弧度更明显,这样坐着脆声叫道:“哥哥!”
他的手小抖了一下。
接连的欢喜撞得人有些微的怔愣,盯着她的脸,更觉得耳热,生怕是梦,小心翼翼地挨到她身边坐下,放下吹风机。
那样子比她还可爱。
苏南沫来不及动作,一瞬被反扑,腰上收紧起来,属于他的温度再次渗入唇齿,倾着骨血里泛滥的瘾,唇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缓慢,非常仔细地一点一点填上自己的味道,不管多少次都不觉疲惫,无形的尾巴尖竖直,含着水迷蒙沙哑的唤着“沫沫”,死缠着不肯放。
这一声声,却让苏南沫的心跳按耐不住地加快,满是他濡软的唤声。
娇臀跟着一热,男人有力滚烫的掌心紧紧地包裹揉捏,肌肤相磨,她眼圈热的泛起雾来,像是在燃烧,连身下也席卷起燥乱的热浪,就要忍不住了。
幸好他及时停下,拿出了手,另只手早垫在她的脑后,隔着湿发暖着头皮,嘴唇依旧在亲。
被他沉沉地压着,感觉到那个坚硬抵在小腹,意犹未尽地厮磨,他的声音偏偏软极了,如噬毒的人搐着粘稠依赖的低吟,随着吻滑过面颊。
真的要不够。
苏南沫心慌气促,现在听不得,抓着他毛衣的手滑到衣领轻扯扯,小声:“阿年,我好困,把头发吹干了早点睡吧。”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了,加上心中有了决定,工作暂时不考虑,一心一意的先陪他治病,陷在软软的褥子里,就有些昏昏欲睡。
看她脸上的疲色,“好。”许初年起身轻轻抱起她,让宝贝靠在怀里睡,再拿起吹风机打开。
吹到后面,怀中的柔软已经蜷成一团,完全依赖过来,紧闭的眼睫随热风颤动了动,他拿开吹风机,轻轻地将电线缠绕,鼻端下沐浴乳的奶味浓郁,便情不自禁地低头循着亲下去,她颈间的动脉怦怦地跳着,如此鲜活,迷恋地含住,再深深地咬,一动也不动。
许久,许初年才松口,温柔地啄了啄那片齿痕,将她拦腰抱到床中间,掖好被角,起身去书桌前,在第一层抽屉里拿起那只方形锦盒打开,入眼雪白的玉镯子,折着莹润辉光。
这是在庆乡时定制的,定亲的时候给她戴过,但她只戴了几次,就自己给取下来,因为冬衣厚重,袖子又窄,玉镯被箍在衣袖里有点不舒服,便打算天气暖和的时候再戴。
许初年回到她身边,握住女孩的手腕把镯子套上,关了灯,自己脱掉衣服躺进被褥,将身旁的温软占据进怀。
清晨时分,外面下起了雨。
阿妈系着围裙出现在房门外,没好气地敲门,“砰砰砰。”没人答应,又敲了一阵,吵得床上的两人都动了动,毛茸茸的头发从下巴蹭到胸口,痒得许初年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怀里的小脑袋,半个埋进了被窝,这才清醒,低眉浅笑着蹭那发顶。
门外的阿妈终于不耐烦:“快起来!”
他只得穿上衣服,踩着拖鞋开门,面对板着脸的阿妈,被她打量一眼,再绕过他看向房间里,床上的棉被勾勒着一小团轮廓,看不见头发,只见一点发稍在枕头边,眼底浮起笑意来,催促道:“快叫她起床,今天咱们要出去一趟。”
“出去?”
许初年的额发翘着,黑眸里诧然,阿妈看着他时要仰脖子,笑道,“是外公,知道沫沫辞职的事情,想听听你们的计划。”
他的目光一顿。
苏南沫睡得正酣着,隐隐的眼皮触到柔软,像是羽毛,拂着细密作痒,于是迷迷瞪瞪地看过去。
淡淡的清辉中,他碎发柔顺,精致的眉眼净澈,笑起来露出未长开的虎牙,比起前几天,显得尤其舒畅,宠溺地过来蹭了蹭鼻尖,低笑:“起床了,今天要出门。”
看着她失神,红软的唇又覆下来,带着牙膏冰凉的气味,直接包住她的嘴。
“外公要见我们。”
苏南沫没出声,在他的嘴里也说不出话,只是尚存睡意的双眼愣住,登时清亮无比。
外公……?
印象已经不太清晰,只记得是个古板的老人,手中离不开烟杆,时不时啪嗒吸几口烟,但见到她时,也会从旧罐子里拿出饼干奶糖给她,唯独当对上阿年,老人的脸会沉的特别厉害,一直不待见。
去卫生间洗漱,小小的身子拖着他往前走,身后的人简直化作树濑熊,跟到洗脸池前,随即一把抱起她放上洗衣机,扑进两团饱满间,苏南沫顺手摸上他的软发,用两手抓,玉镯便很显眼,心里软软的没有太在意,只揪着发尾问:“怎么了?”
许初年抬起头,亲了一下她上翘的唇角,稍稍小心的问:“我可以,给沫沫刷牙吗?”
褪去强硬,满眼期待的模样戳得她一点抵抗力也没,先惊了下,答应:“好。”
任由他变本加厉。
窗外紧密的雨声填在天花板下,阿妈要透气,所有的窗户都开着,凉风穿过纱窗,直到许初年关上,端起灶台上的碗走向餐桌,她捧着水杯,向对面摆置筷子的阿妈问:“怎么这么突然?”
阿妈眼皮一抬,拉开座椅坐下,也知道父亲不待见阿年,声色无奈的一五一十道:“前两天你外婆打来电话,我就说了你辞职的事,还有阿年开店的事儿,被你外公知道了,就要我带你过去吃顿饭。”餐桌上放着热包子,她夹一只开始吃,苏南沫将水抿了大半,但外婆外公家在乡下,坐大巴需要三个多小时,接着问:“那车票呢?买了吗?”
刚问,盛满汤面的碗搁到眼前,香气喷喷,撒了点辣油,接过他手中的筷子,就听阿妈说:“还没呢,一会去车站买。”
“我去租车,很快的。”
桌上的两人同时一怔,许初年神情不变,紧巴巴地挨在女孩身边,看着她解释:“前几天租过一次。”
这样一说,苏南沫几乎立即豁然开朗,一点就通,那次在别墅睡得好好的,半夜突然被他掳到别的地方,如果是搭乘计程车,加上来回的价钱应该会非常贵。
原来是租的车,看来那边的房子也是租的。
租车的确很快,在场地里选车交付定金,不一会便能开走,许初年其实想过买车,但是在庆乡那个镇子里不好开,所以作罢。
副驾驶座上,她坐得稳稳的,系完安全带,一身白色绒袄衬着脸十分的小,湿漉的眼看过来,他的心蓦地一紧,喉结滚动,无时不刻的想亲亲碰碰,狠狠摁进体内揉,静默地捏住那帽沿给她戴好,扯了扯,凑过去钻进帽子里吮下小巧耳垂,亲得人一颤,呼呼地用两手去推:“阿年……”
阿妈还在呢!
她没想到这人会在阿妈的面前过来亲,才一时没反应,让他得逞,而在后排,苏母在看群友发来的养生知识。
许初年亲了两口,再伸手进领口掏出一袋话梅,变魔术似,成功哄得她睁大眼睛,亮着惊喜的笑:“你什么时候买的?”居然藏在衣服里,温热的熨着手心。
“趁你们挑礼品的时候买的。”
他抿抿唇边的甜香,满足地握住方向盘,拧动车钥匙。
离开市区,驶上高速公路,两边漫无边际的田野土屋,一寸寸渐变为幽绿的矮山,苏南沫嚼着话梅,拿起一颗喂给他,然后给阿妈,一袋快要吃完时,车子驶上大坝,坡下一片菜田树林掩着砖房,还有两层型别墅,侧面墙上铺着醒目的广告,阿妈看着窗外不无感慨的念道:“这比坐大巴要快多了。”
苏南沫赞同的点头。
下大坝要经过弯弯折折的沙石道,听到汽车的声音,先是一个老婆子跑出屋子,分辨出车里的人,转身便往门里招呼两句,车开到门前熄了火,他们推开车门下来,许初年去打开车后盖拎出礼品。
她紧跟过去,主动牵住他的另一只手,苏母便向自己的妈问:“妈,爸呢?”
老人面露为难,支支吾吾的要劝些什么,就有个老头端着瓷盆急走出来,盆子里白花花的糯米,他握住一把麻利地扔到门槛前,微浊的双眼看着几步外颀长漂亮的男人,迎上他目光的那眸子里流转着阴寒异色,他低喝,“阴气太重。”
第四十
老人说完,拎着盆子哼出一声鼻息折回屋子里,一时静极了,苏母愠怒的瞪向母亲,急忙跟进去,苏南沫便怔愣的看着那滩米,再去看他的脸,在风里冻得苍白,沉沉地紧绷着下颔,连同手里的力道。
她的心倏地一搐,疼得抓紧了他的手,软声叫:“阿年。”
一头栽进那怀里,瞧见他睫羽下的眼瞳,敛着浓墨,迎着她的注视动了动,逐渐恢复湛亮,趁机低下脸来贴贴额头:“我没事。”
苏南沫放下心,贴到他冰冷的鼻梁,胸口一软,踮起脚尖主动回蹭了下,当做顺毛,转身看向一旁的外婆:“外婆。”老人哎了一声,局促不安地攥着手,担忧的眼神转过来后变得柔软,笑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道:“快进来吧,外头冷,我做了豆奶。”
这里的人白天是不会关门的,除了晚上临睡前,屋子里是水泥地,年老的八仙桌椅放在财神画报下,屋内屋外都是一样的冷。
所有的陈设都没变,一坐下,白绒绒的袄子罩着娇小的一团,她呼出白气,把脖子缩进衣领,许初年放下礼物,随外婆从厨房端来碗豆奶,放到她跟前,被迅速抓牢了手,冰冰的指尖钻向衣袖,暖和得她眯起眼。
被她指尖触到的一刹那,他心头剩余的阴翳顿散,乖顺地任由取暖,贴到她身上,另只手拿起勺子搅起豆奶,将碗底的白糖搅散了。
外婆站在旁边,插不进去话,便想去房间找老伴女儿,希望别吵的太狠。
隔着漆红色的木门,里面断断续续的争吵声,倒没有扩大开,她眼皮一跳,轻轻地开门进去,反手再把门锁上,苏母正怒不可抑,对着自己父亲压着声道:“您不觉得您做得太过分了吗?!阿年那么好的孩子,打小就没让我操心过,虽然没了父母,可他这么多年一句埋怨也没有,反而处处为小沫作想。”
“所以您到底看不惯他哪一点,非得要伤害一个孩子?”
他们站在床后面,两边摆着衣柜和层层衣箱子,老爷爷两手揣进衣袖,面色铁青,冷冷道:“你懂什么,我拿了这孩子的生辰八字和小沫的生辰八字找人对过了,你知道人家怎么说?”
他眼风扫过来:“这男孩儿天生阴气重,带煞,要在他进门前洒点糯米,才可以震住煞气不往家里带。”
苏母气的用乡话骂:“迂腐!”
“好了。”
老婆子赶紧打圆场,但她本身是个迷信的,犹豫着,小声说道:“当初要是直接送去孤儿院不就好了吗。”
“妈!”
苏母继续用乡话,斩钉截铁,“反正我养着挺好,主要他对小沫好,我能放心。”
争论声穿过房门,变得模糊不清,苏南沫舀一勺豆奶,递到阿年的嘴里,被他缠抱着腰,热度熨着薄唇鲜红,轻轻地舔了舔,眼尾一勾,俊美的透着别样妖冶,整个压在她手臂上。
她心气不顺,强行转开注意力:“阿年,外公说你阴气重,是不是知道你那祖先吃人的事儿啊?”想想又不可能,外公怎么可能知道那些。
“……”
许初年无奈,控制不住地去亲下脸,“不管。”
两人黏黏糊糊,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老爷子带着女儿妻子走过来,面色各异,苏母不欲多说的随母亲进灶房准备午饭,而老爷子坐上主位,脸上深深的褶皱,如冰似霜地刻在那,看了一眼苏南沫,最后看向缠着她慢悠悠端坐的男人,问:“你那个店子,现在到哪一步了?”
许初年垂着眼,遮去眼底聚拢的阴厉,没什么表情,桌下悄悄地扣住她的小手,漫不经心:“还在装修。”
这目无尊长的态度,最起码在说话的时候得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