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所有人都一脸认真的思索的时候,贺姝忽然发出了这么一个声音,于是乎,大家的视线都从常斌手上的报告移到了她的脸上。
“贺队,你发现什么了?”曾永嘉一双眼睛晶亮,他下意识的就觉得对方应该是有发现,这几乎是一种盲目的、不假思索的相信。
贺姝眨眨眼,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发现,只是觉得老常说的很有道理,至少现在看,脚印有些地方存疑,但是如果艾桦说的是实情,那么也不能排除架子前属于吴宏峰的脚印,是案发之前造成的。至于为什么没有出去的脚印,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千百种。”
她说到这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表情上却没见什么纠结,似乎是对于这个新发现并不感到多么的重视。
其余人想了想,便有点明白她的想法了,警方只能从脚印上做出一些当事人的行为推断,就像是之前查到了艾桦身上,对方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这样才算是一条完整而有用的证据结构并且将来子法庭上能够被采纳。
就算是丁棋对架子前那排脚印进行现场复原,也只能看出来当事人来回踱步,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结论就是,现在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进行调查和推进,查案也是要分清轻重缓急的。
常斌对此也没有很失望,只是吧唧了一下嘴巴,然后将报告给收了起来。十分自觉的道:“贺队,那我们接下来还是帮着谢子豪核对聚会人员名单吧,然后把人都带回来审审。”
他还就不信了,就别墅那么一亩三分地的地方,好大一个活人出了事儿,竟然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
贺姝应了一声,对于这个安排表示赞同:“丁棋刚刚出发去取了被艾桦在慌乱之中收起来的电话,我稍后会去技术大队看看。”
专案大队众人接受了这个安排,散开之后就各自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她慢吞吞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宁兴市公安局传过来的那份卷宗上,早些时候发现线索及审讯犯人的兴奋劲已然褪去,她忽而又额角跳着痛,一下一下的令人心慌又难耐。
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挪开了眼睛,垂眸拨通了丁棋的电话。
“贺队?”很快,电话被接通,对面传来了有些气喘的男声,似乎是好像在做什么剧烈运动似的。
“……你在干嘛?”不就是出去找个手机吗,怎么搞得跟跑了三千米似的,贺姝将电话从耳边拿开,瞄了一眼屏幕,确定拨打的电话号码的确是丁棋的。
对面刺啦刺啦的发出了点摩擦的声音,然后就是男人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我们来了艾桦的家里,根据她的说法,她把手机仍在了大门外面的垃圾袋里。你说巧不巧,到这的时候刚好走廊里的垃圾被物业的保洁清理走了,并且市政的垃圾车给所有当天的垃圾运送到了垃圾处理厂。”
“我们又马不停蹄的追着垃圾车跑到了处理的地方,鄙人眼下有幸正顶着大太阳,在高大三十六度的高温天气下,穿着防护服踩在成山的垃圾堆上找证物。”
贺姝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抱怨和指控,还隐藏着一丢丢可怜兮兮的味道,不由得抿了抿唇,压下了蔓延到嘴边的笑意:“大约什么时候能返回局里?”
“运气好的话,三四个小时之后吧。”丁棋有点生无可恋的意思:“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她听到之后挑了挑眉,盘算了一下时间,然后走过场似的安慰了对方两句,不顾对方的哀嚎就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到底是遭不住越来越痛的额角,她和其余人打了一声招呼,准备回家一趟。回去冲个澡,如果顺利的话,兴许还能眯上一会儿。
曾永嘉看出了她脸色不好,瞧着竟然和昨天后半夜差不多,就有些担忧,还询问需不需要送她,被贺姝给婉拒了。
走出市局大楼后,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她脚步顿了顿,无力的抬起手扶了扶胀痛的额头。静淮市常年都是热带的温度,所以就算现在别处已经入了秋,这里仍然还是晒得人心慌气短的。
没准是中暑了,她想。
要么就是这段时间过于劳累,身体给她发出的警告信号。对于这点贺姝并不觉得意外,就算身体素质再好,也只是血肉之躯,普通人会得的病她也会有,更别提她还有个睡眠障碍的毛病。
深呼吸了几口,她觉得好受了一些,这才快步的走出了大院,站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没过多久,出租车停在了她家楼下,在付过账道了谢后,她强忍着不适下了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中。
脱下了鞋,赤脚踩在微微凉的地砖上,心头那股烦躁终于稍稍散去了一些。此时的她已经是浑身被冷汗浸湿,无力的将自己仍在了沙发上,空调的风透着丝丝凉意,让那天旋地转的感觉减轻了点。
鼻间闻到的是惯用的洗衣液的清香,而不是办公室里浓郁的烟草味,贺姝缓缓地闭上了眼,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
忽然想起来的敲门声让她眉间的皱褶变得更深了一些,睁开眼意识逐渐回笼,转过头瞧了一眼时间,好像才过去了几分钟。身上还是一身冷汗,手脚传来的无力感和刚刚躺在那里脑海中闪过的画面让她明白了,这次的病没准是和水鬼有关。
门上再次传来了敲击声,彰显着门外那人的锲而不舍。
她揉了揉眉心,这才走到门边看了一眼,待到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后,她脸色沉下了几分。
“柳医生。”打开门,贺姝出于礼貌开口招呼了一声。
走廊里的柳景旭在看到她之后,俊脸上的紧张之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舒心的笑:“贺警官,你再不开门,我都想要报警了。你……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心里面清楚自己现在的脸色看起来一定不大好看,毕竟在单位的时候还把曾永嘉吓了个够呛。在对对方的问题做出回应后,她抬眸,不是特别高兴的看向了门外的人。
柳景旭应该是读懂了她眼神里询问的意思,便不好意思的开口解释道:“我刚好要出门上班,就遇到了你从出租车上下来,看起来不大舒服的样子。想了想还是上来问一声比较保险,可是我敲门敲了那么久,屋里都没有反应,差点以为你……”
“贺警官,你家里有药吗?”他像是不放心似的,见女人有些不耐烦的点了点头后,又接着道:“只吃药不吃饭胃会不舒服,我还是去给你买点粥喝吧!”
说完之后,没等得到回应,转身就要往电梯的方向走。
“不必。”贺姝的声音虽然有点病态的哑,但是语气中仍然透着熟悉的坚定,神情上的不悦也显示了她这并不是客气,而是实实在在的拒绝。
只是那柳景旭像是听不懂其中的意思,脸上的笑意也只是僵住了那么一秒,很快就温温和和的回道:“贺警官实在不用这么敏感,你既然明确的说过不喜欢我,那我肯定不会继续纠缠你,不要惹人厌烦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可是抛开前几天那令你不愉快的事儿,我私以为咱们还算得上见面会打招呼的普通朋友,只是一碗粥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男人说完,电梯门也开了,他就闪身进了去。
过了两秒,贺姝也关上了门。虽然身体上的不适感让她有点焦躁,但是仍旧决定了稍后会和对方说清楚,他们两个算不上普通的朋友,自己也并不需要他的关切。
等到她回到沙发上刚刚坐稳,门却再次被敲响了。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柳景旭这么快?
不过虽然心里疑惑着,但是她还是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上前打开了门:“我说了,不……”余下的话,在看清对方的脸后,生生的咽了回去。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了十几秒。
最终,还是贺姝先开了口:“你……”她想问男人怎么会来,然而却被忽然贴在她额头上的干燥掌心弄的失了言语。
“没发烧。”纪宸只试了一下就收回了手,十分自然的从她身边挤进了屋子里:“吃药了吗?”
“还没。”贺姝回应的有些心虚,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这两天没睡好。”她说着说着瘪了瘪嘴,不知为什么听着有点委屈似的。
纪宸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你今天还要回局里?”
“嗯,等丁棋取证完毕,我就回去。”她懒懒的躺回了沙发上,姿态放松,毫不设防。
男人想了想,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了几句最近两日关于赤阳社的调查进展。两个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一米多。
贺姝起先还能哼哼着给出两句反应,然而没过几分钟,就没了动静。有些苍白的嘴微张着,呼吸平稳,显然是陷入了熟睡中。
纪宸黑眸紧紧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随即唇角扬起,显得心情非常的愉悦。
他起身,走到了长沙发前,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女人的发顶,然后再三确认她的确没有发烧后,想要收回手。
可是下一秒,睡着的贺姝翻了个身,直接抓过了他的手腕,贴在了脸上,顺便还闻了闻、用脸颊蹭了蹭。
“……”保持弯腰的姿势有点费力,纪宸干脆坐在了地上,黑眸里翻滚着浓郁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情绪。
最终,他探过头,微凉的唇落在了贺姝微张的唇角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
忽然,传来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贺姝不悦的蹙眉,但是因为睡得太香只是又换了个姿势,松开了男人的手,面向里面再次没了动静。
门外的人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又敲了起来。
纪宸敛去脸上的愉悦,起身过去打开了门,门外的男人先是扬起了一抹完美的笑,待到两个人四目相对后,那抹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宓妃妃儿、冯小chang畅畅畅畅畅、汤小圆圆圆、的地雷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
纪宸:看见了吗?本安眠药的地位不可动摇!
一更到二更在晚上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