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要塞建筑在一处半岛上,三面临海一面靠陆,葡萄牙人人工开挖了一条小壕沟,引入紧邻的马六甲河河水灌入,将要塞与半岛隔绝起来,把要塞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岛。
壕沟那一面,靠陆地的一边,有道路通往别处,这里从地里上讲是柔佛苏丹的地盘,有些柔佛国村镇散布在方圆十里的范围内,由于马六甲要塞同时也是个巨大的货物集散地,马六甲河口长期船来船往热闹繁华,所以要塞附近的村镇越来越密集,本来生长在这一片的广袤森林就越来越稀疏,林间空地渐渐多了起来,道路也越修越宽,越修越坚固,足以容纳两辆大型四轮马车并驾齐驱。
不过道路再宽,也容不下亚齐方阵以整齐的阵型前进的。
他们只能排成两列纵队,跑步前进,到了地方再摆出方阵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手持火枪的百人队。
按照亚齐国操典,其实两军对垒时站在最前面的应该是长枪手,不过由于事发突然,长枪手列队比火枪手要慢得多,于是阴差阳错的,这队火枪手跑在了最前头。
带队的军官很积极,他急冲冲的不断催促手下快一点,恨不得脚不点地的一步跨到木栅栏那里去,士兵们把长长的火枪扛到肩膀上,一手扶着枪一手按着药壶双腿如飞,全身细软叮叮当当的乱响。
军官当然是不用扛火枪的,所以很轻松,他提着奥斯曼弯刀,跑在了队伍前方。一路上不时有溃逃的亚齐兵迎面逃来,看到自己的大队增援兵马,忙躲到路边树木后面,唯恐被拿住当逃兵处罚。
军官冷哼着不去理会这些胆小鬼,一门心思的朝前赶。八壹中文網
冷不丁的,前面道路拐弯处,树林子里窜出一队人来。这队人穿着奇异,花花绿绿的短衣大袴,露出一双毛茸茸的腿,头发剃着滑稽的光头,脑后留着一簇毛,挽着棒槌一样的发髻。
“嗯?”军官顿时站住了脚,瞪大了眼,惘然的望着这队人,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说他们是兵吧,一个个没有统一的服色,装扮奇特,说他们不是兵吧,却都拿着长长的刀子,凶神恶煞的见人就砍。
“嗦嘎!”冲得最快的倭人,矮壮的身躯如同在地上滚动的球,眨眼功夫就到了眼前,比身子还高的倭刀雪亮犀利,当头就砍下。
“铛!”军官下意识的举起弯刀格挡,刀刃相撞,火星四溅。
“好大的力气!”军官在那一刻弯刀几乎脱手,从刀身上传来的力量令他虎口吃痛,差点抓不住刀柄,人也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再抬头时,那个凶恶的小个子黑发人已经近在咫尺,几乎隔着一个巴掌距离远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来,倭刀横扫,闪电般的从军官胸口划过,寒光一闪,倭人就提着刀奔向了下一个亚齐兵。
军官的弯刀保持着上举格挡的姿势,僵立原地几秒钟后,那道巨大的创口才从胸口喷薄出血柱来,人体内高压作用下的血珠一喷就是几尺远,人往后倒,没了生气的躯体跌到地面时,血依旧喷个不停。
光一个冲锋,奔跑的倭人就冲乱了亚齐火枪兵的队形,一百多人的火枪手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像被狼群啃噬的羊一样,须臾之间就土崩瓦解。
数百倭人从土路上漫过,像一股洪水,吞了一股又一股的亚齐军,在他们熟练的近战武艺面前,亚齐军人如同孩童一样毫无招架之力。
“这些倭人吃了药还是吸了福寿膏啊?”在后面紧追不舍的郑芝龙已经和施大喧汇合在一起,两人带着装备精良的夷州团练竟然只能扮演打酱油的角色,这令他们很诧异:“五百浪人就可以把亚齐人打得落花流水,是不是没我们什么事了?”
“稍安勿躁,有我们出力的时候。”一身重甲行动不便的聂尘额头已经冒汗了,倭国大铠全身披挂下来起码重达六十斤,他能跟上众人的步伐已经很不错了,所以说话时有些喘气:“浪人是特意雇来当前锋的,他们能解决问题自然好,不过就怕他们没那本事。”
他侧头向边上看了看:“是不是啊,日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