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哥,听说陆弥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
季迟猛地把篮球一扔,声音一沉:“因为什么?”
“刚才课代表去办公室抱作业,听到一点,说是她跟叶西试卷一模一样,老师怀疑她抄袭叶西。”
“开什么玩笑!叶西那成绩不比狗屎好什么。”
季迟冷着脸,胡乱擦了把汗,套上外套往办公室走。
卫哲跑步跟上他,“我也觉得不可能,陆弥那分数虽然不算好,但她一直挺努力,还报了补习班,而且上次她的语文成绩也不错,能考好也是意料之中的,但老师们不信啊。”
“哪个老师在处理?”
“老蒋。”
“他?”季迟眼底一片阴霾,他冷着脸一路跑到办公室,站在后门朝屋里看。
从办公室的玻璃窗看进去,季迟远远看见陆弥站在光影里,表情不明。
又高又瘦的女孩,脸上带着倔强,可她在这间办公室里显然没有话语权。
周围所有人老师都围着她指指点点,搞得跟批斗一样。
她一个人站在那孤零零地战斗,却没有谁真的相信她。
这感觉让季迟很是不爽。
就好像自己珍爱的东西被别人嫌弃一样。
他那么宝贝她,细心呵护着,可别人却这样冷言冷语,不把她当回事。
艹!真当她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一下。
“迟哥,老蒋是不是收了叶西的好处?不然为什么这么维护着,连我都觉得尴尬。”
“不好说。”
就是不收,叶西后台硬,在娱乐圈小有名气,反观陆弥,虽然出了点小风头,却完全抵不上叶西的流量,加上家世背景弱,放弃陆弥保叶西符合他们这些成人的做事风格。
“既然蒋老师不肯给我个公道,那我就只能报警了。”
蒋老师怒极,猛地把书一扔,“好啊,我不过是帮学校处理点事,看你这学生什么态度,你现在就报警,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当老师的错在哪?作弊的事还没个结果呢,你以为态度强势点就能糊弄过去?想得美!我看你是不想在学校待了。”
如果是前世的陆弥怕就被吓着了,学生时代谁都怕事。
但她不是小孩子,她的去留哪是这个蒋老师能决定的?
她当下冷笑:“蒋老师听你这么说,我还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
“你……”
“我来这里读书是因为我交了钱,而不是因为沾了蒋老师的光,蒋老师不必威胁我,倒是你,一直护着自己的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蒋老师拿了对方的好处呢。”
蒋老师脸一红,臊得慌,“你你你……说什么呢!”
“不是?既然如此,这么明显的事为什么不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巴一飞蹙眉,蒋老师在学校一向蛮横,只因他跟校长家里有亲戚关系,家庭也算富裕,蒋老师的妻子开的是名牌车,在市里有几套房子,也有门面,所以蒋老师平常在办公室一直看不上辛苦月供的年轻老师,认为他们辛辛苦苦一辈子,也赚不到一套房钱。国际班是一块肥肉,听说之前蒋老师还利用学生的关系,买房时打了8折。
蒋老师管理国际班,平常对学生还算客气,毕竟国际班那些人没几个好惹的,许多人家里有上市集团,就拿那个季迟来说,家里是做连锁酒店的,还涉及妇科医院和房地产,看着那一班都是有钱人,但有钱人和有钱人也不一样。
如今蒋老师却大动肝火,显然不在乎陆弥的威胁。
说到底就是因为陆弥的父母没权没势,知道他家里翻不起浪来。
巴一飞怕陆弥吃亏,便退了一步,拉着陆弥道:
“好了,现在老师都知道你是无辜的,也没有其他学生知道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回去好好看书。”
周冀北推了推眼镜,低声道:“蒋老师,说到底是你们班学生有问题,蒋老师你也是为了维护学生,心急了点,但我认为叶西应该承担责任。”
蒋老师知道他在给自己台阶下,可他儿子读的是传媒大学,今年正好实习,叶梦君答应给他儿子找个不错的工作,提携一番,娱乐圈不是好混的地方,要是有人带着,效果自然不同。
“周老师,这事就是一场误会,再说谁抄谁根本说不清楚,叶西离陆弥那么远,怎么可能抄的一模一样?”
周冀北顿时不喜,蒋老师方才可是揪着陆弥不放的,现在倒好,一句轻描淡写的误会就想把事情揭过去?
哪那么容易?
“既然蒋老师不肯让步,那就交给主任和校长来处理吧。”
这事闹的不欢而散,陆弥走出办公室时,周冀北把她叫住,安慰道:
“别太放在心上,老师也是凡人,也会犯错,这次考试考得不错,继续加油。”
陆弥垂眸,“谢谢周老师。”顿了顿,追问道:“我这次考了年级四百名,那我有资格留在补习班了吗?”
周冀北一愣,倏地笑了,一般学生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哭了,陆弥倒好,不哭鼻子也就算了,还压根没放在心上,反而关心起补习班的事来了。
不愧是他的学生,关键时刻不慌不乱。
周老师更为欣赏了,却又不免失笑:“年级四百名自然是有资格的,不过你数学考得不算好,只有一百零几分。”
陆弥失望:“啊?”
“好了,老师开玩笑的,就凭你学习的这份劲头,老师破格收下你,希望你在最后这一年多时间里好好努力,争取考上211、985。”
陆弥微勾唇角,表情明媚起来,“谢谢周老师。”
陆弥不想回教室,便去操场上走了走,上课时间操场上人不多,只有一些打篮球的学生。
迎面走来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的套头外套,黑色运动裤,头上反戴一顶帽子。
“你怎么来了?”
季迟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被人欺负的一声不吭。”
“我……”哪有那么惨?再说这件事她不会妥协,一定会要个说法的。
学生时代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要是把这事认下来,作弊的名声可要跟着她一辈子了。
“没我在,你只会乖乖地任人欺负,我说陆弥你以前的狠劲儿哪去了?抡起凳子往老蒋身上砸,看他还敢不敢逼逼。”
陆弥忍不住笑了,“我要是打老师,以后别说是学校了,也别想在娱乐圈混了。”
“我看看,明明这么瘦,腿长腰细,怎么有变成包子的趋势?”
他盯着陆弥的身材扫视几圈。
视线灼热,像是把她看穿。
陆弥莫名觉得燥热。
那熟悉的眼神,像是能吃人。
季迟总是这样,眼神肆意带着侵略性,像是要把她扒光。
“上次穿裙子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穿裙子碍着你什么事?”
“问题不在裙子上,谁叫某人的腿太勾人。”
陆弥偏过头,“我回去了。”
“实话也不让说?”季迟拉着她,软了下来,“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你知不知道有些男人很龌龊?以后你要是想穿裙子,就穿给我一人看。”
“我穿什么是我的自由,又不是为了给男人看。”
季迟低笑,又问:“你想进娱乐圈?”
“有这个想法。”
“考电影学院?”
陆弥摇头,“不一定,现在还没有决定,等高三再说吧。”
季迟心里有说不出的空虚,如今陆弥在娱乐圈发展势头很好,在学校也考了不错的名次,年级400名,算是好学生了,她走的太快,快到他在后面跑也追不上。
“那你想去哪个城市上大学?”
“可能留在本市,也可能去北京,说不定。”俩人并肩走在跑道上,陆弥盯着自己的影子问:“那你呢?留在国内还是出国?”
“说不好。”
以前季迟读不读,在哪读都无所谓,之前的18年,他的人生是荒芜的。
他从未认真想过自己的人生,只要集团不破产,他就可以一直混日子。
家里安排他出国读管理,至于哪所大学去哪个城市,他并没在意。
可在她出现后,他开始想那些关于以后的事。
现在他哪都不想去,只想跟她一起。
陆弥的泡面广告已经拍完了,导演郑树峰很看好她,杀青聚餐时表扬了她一顿。
“我真看好小陆,其实你们这帮孩子都不错,要是有机会进这个圈子,一定要踏踏实实的,不要总想着走歪路,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去走捷径,好好的路就没人走了。”
陆弥懂他的意思,连连点头。
男主角侯瀚艺也是本市了,他长得不错,演过一部校园网剧,虽然反响一般,但看着是打算进这个圈子的。
“陆弥你下面要拍什么戏?”
陆弥笑笑,“我没有戏拍。”
“没有?”就连郑导都觉得惊讶,陆弥最近频频上热搜,给人感觉资源很好,而这个圈子资源代表一切,有了资源和流量,就有资本认同,怎么会没戏拍?
“我只拍过一个广告,之前的vlog也是我随便拍着玩的,方便面广告是我接的第二个广告,其他方面暂时没有特别的安排。”
郑导沉思片刻,这才想起来陆弥虽然频频上热搜,可每次都是剑走偏锋。
光头广告是因为广告的形式很特别,地铁经过带来的风会把头发吹起。
这广告每个人坐地铁都会看到,引起热议是必然的。
后来的方便面视频确实不像是公司运营出来的。
只能说陆弥这个女演员虽然年纪不大,但挑选作品的眼光很不错,本身也有梗,符合年轻人的审美,再加上她在剧组拍戏时认认真真,不出幺蛾子不作妖,郑导难免对她心生好感。
“我看你同龄的校花都接综艺节目。”
陆弥如实道:“有合适的综艺我不会拒绝,但没有合适的我也不会冒然去接。”
“你能想得开是最好的。”
在流量为王的时代,没有本事却拥有超高人气的艺人如果不能用实力说话,最终会被流量反噬。
最近大热的电影都是实力演员的作品,清一色大叔级别,流量们的日子已经不好过。
陆弥如果有这决心,倒未必不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五月底,哪怕是夜晚也是暖和的,微风拂面,陆弥很久没这样自在地感受风。
这边刚吃完,陆弥就接到舒雅的电话。
“陆弥,我们在唱歌,你来吗?”
“在哪?”
舒雅说了地点,离吃饭的地方很近,走路几分钟就到,是个可以停房车的公园。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8点半了。
“陆弥你快来,你不来我马上就要醉了,咯……没人送我回家了。”
陆弥不放心她,步行过去找舒雅。
舒雅给她发了定位,陆弥找半天,依旧不敢相信地盯着面前这个被她绕过去无数次的卡车。
怎么说呢,这辆卡车很骚很不正常。
这世界上所有正常的卡车都不可能在外表上贴满水钻,挂着彩灯,贴着美少女漫画,车上上还手绘了子慕,看起来极其……
骚?
真是太骚了,骚的就像老电影里的日本暴走卡车。
陆弥从小到大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样一辆车,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辆大货车卡车货箱上都贴满小颗水钻,这得用多少钻花多少钱才能做起来。
货箱后门打开,舒雅站在那,俯视着陆弥,手握话筒大笑道:
“陆弥!快上来!”
陆弥莫名觉得羞耻,她很想装不认识逃走。
实在太中二了。
事实证明她的承受能力太低了,因为进了货箱她才知道外面那点根本不算什么。
车里所有地方都被贴上粉色的水钻,顶端装着丝绒的窗帘帷幔,吧台、座椅、卡拉ok设备都被精心装饰过,就连车窗上都是各种水钻,不灵不灵的,差点把眼给闪瞎。
“舒雅,这是你的卡车?”
“哈哈哈!不是她的,是我的!”卫哲忽然从驾驶舱过来,一脸得意,“我花了200多万改装的暴走卡车,怎么样,不错吧?”
陆弥噎了一下,很快笑起来:“嗯!品味很好呢,这种闪烁的水钻和粉色bling饰品的搭配风格彰显了你超高的审美品位。”
“天哪!陆弥你……简直是我知音啊,他们真是太不懂得欣赏了,一直说我审美有问题,只有你理解我!”卫哲都要哭了。
易禾渊和常子安嗤笑一声,背地里偷偷给陆弥竖了大拇指。
服气的!
看看人家,这种昧着良心有违欣赏品味的假话都说得出来。
难怪能被季迟那个变态看上!
卫哲却不自知,笑眯眯道:“这卡车实在太闪了,走在哪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哎,也只有我有这么好的品味,把一辆那么丑的卡车改得这么好看。”
“…………”陆弥该夸夸他的少女心?
“来来来,陆弥,唱一首,我还没听你唱过歌呢。”
别说她,陆弥自己都没听过,刚穿来那会觉得唱歌就像是身体里发出别人的声音,莫名惊悚,后来也就不怎么唱了,这两个月的才艺课以艺术为主,也没涉及唱歌内容,陆弥至今没完整唱过一首歌。
“好吧……”
好在这个世界的歌和现实世界差不多,陆弥点了首《阴天》,这是她高中时期经常听的歌,她试着发出第一个音,原本吵闹的车厢立刻安静下来,就连醉醺醺的舒雅都安静地躺在她怀里听歌。
原身的声音很不错,低低的很有磁性,却又不会像男生,唱歌时尤其好听,孟雨就经常说听她说话耳朵会怀孕。
总之,恰好好处的声音。
她刚唱了几句,余光瞥到驾驶舱走来一个人。
是季迟。
季迟仰坐在沙发上,手插在口袋里,翘二郎腿盯着屏幕。
陆弥莫名头皮发紧,接着唱起来。
这首歌调子不算高,可要唱出味道来,却不容易。
如果唱不好很容易显得没有灵魂,让人找不到共鸣。
还好原身的声音比陆弥本人的声音更适合唱这歌。
一首歌唱完,卫哲忙着鼓掌:“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果然是学艺术的,就是不一样。”
“我们家陆弥以后要去做歌手,是不?”舒雅亲了亲她。
陆弥放下话筒笑了笑。
“季迟,我也没听你尝过,你也唱一首?”舒雅把话筒递上去。
手伸出才意识到自己过界了。
她虽然经常跟卫哲一起,也经常跟他们一群人混,可季迟话少,他们私下交流的不多。
季迟这人,他要是把你看成自己人,就会搭理你。
若是入不了他的眼,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理会。
季迟没说话,舒雅以为他不想唱,刚想把话筒收回,却见季迟陡然伸出手。
陆弥以为他会唱别的,谁知他又把这首《阴天》拿出来再唱了一遍。
前奏响起,连卫哲都差点喷血。
“我说迟哥,你干啥呢?人家唱你也唱,这是紧跟党的节奏?”
常子安:“我迟哥惧内!”
“…………”
然而季迟的嗓音是真好,唱《阴天》跟陆弥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陆弥的风格贴近原版,而季迟的声音开阔,轻拿轻放,带着点洒脱,不似原版那样伤感低沉,却也别有味道。
一曲结束。
卫哲站起来带头鼓掌:“好!我们迟哥跟弥姐就是有共同语言,连爱唱的歌都一样,弥姐,要不考虑一下我们迟哥?”
季迟踹了他屁股一脚。
卫哲委屈极了,“哥,我给你说亲了,你这都要踹我?”
季迟嗤笑:“老子泡妞还需要你来教?”
卫哲噎了一下,对天长啸:“完了,我再也不是迟哥的小可爱了,以前那个陪我一起打架,一起泡妞,一起翻墙泡吧的迟哥哪去了?”
季迟又踹了他一脚,“就你还打架?”
卫哲不服:“我怎么不是打架了?那你说,我不是打架是什么?”
“充其量是刮骨疗毒。”
诡异的沉默后,常子安和易禾渊笑得更厉害。
简直绝了!大佬就是大佬,大佬的冷笑话都跟别人不一样。
刮骨疗毒什么的,仔细想想实在形象!简直就是卫哲打架现场的神还原!
陆弥也勾了勾唇角,黑暗中季迟靠过来,盯着她小声说:
“老子追你是正大光明的,哪需要别人来插一脚?”
陆弥简直拿他没办法,“能不能别把气氛弄得这么尴尬?”
“怕尴尬?那就答应我,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答应,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黑暗中他的眼睛闪烁着光亮,以至于陆弥定了许久。
他是认真的,一直都是。
陆弥这辈子没有这样豁出去喜欢一个人,甚至不能理解他那种感情从何而来。
可她又羡慕季迟,他就是那种不要的一个嫌多,要的东西又极其执着的。
他最起码有喜欢的东西,这是陆弥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前世她上着不太喜欢的大学,读着不太喜欢的专业,毕业后做着不太喜欢的工作。
一切都在凑合。
可季迟虽然混,关键时刻却有一腔孤勇。
就好似那般执着后,他要的世界全都有了。
少年认真的表情莫名让人悸动。
陆弥甚至在想,她是幸运的,能被他这样毫无杂念地喜欢着。
长大后的感情,考虑房子考虑彩礼考虑地域,只有年少时的感情才这样,莽撞却纯粹,就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后悔。
仿佛青春本就该这样。
陆弥刚想说,就见季迟闭了眼,他唇角微勾,自嘲道:
“拒绝的话我听了无数次,听腻了都,我心脏不好,要是被你多拒绝几次,说不定会得心脏病。”
这一次,陆弥笑得有些无奈。
天光正好,陆弥家虽然在郊区,可周边有个挺大的湿地公园,空气很好。
她出门散步,回来就见陆士忠和文素兰一脸严肃地坐在餐桌旁。
俩人的脸色没有好转,直勾勾盯着陆弥。
“爸妈,怎么了?”
陆士忠叹了口气,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你妈帮你收拾床铺,发现你跟舒雅的聊天,舒雅说你被老师污蔑作弊,这是怎么回事?”
陆弥的手机没设密码。
她总觉得利用密码打开手机很浪费时间,加上她的手机没有秘密,也就经常打开扔在那。
“不是大事。”
“不是大事?你都被人诬陷了还说不是大事?”
文素兰也生气,可她气的不是陆弥不告诉他们,而是因为事件的另一个主角是叶西,养女和亲生女儿的对峙,他们当然愿意相信俩人都是好孩子,可事情确凿,确实有人抄袭了,从聊天记录来看,是叶西抄袭了陆弥。
叶西是他们的养女,心里自然喜欢,可养女做出这种事,还把事情都推到陆弥身上,就不免让他们不痛快,当初走的时候毫不留恋,如今又跟陆弥作对,就好像陆家欠她的,可陆家到底欠她什么?这些年花在她补习上的钱不知道有多少,她倒好,白眼狼一个,翻脸不认人。
“我去找叶西问个清楚!”
“回来,妈!”陆弥倒是镇定,“去了有用?再说了这事我能处理好。”
陆弥已经决定找记者曝光这件事,不行的话再报警,去教育局实名举报。
不过那样一来,她的学生生涯注定不得安宁。
陆士忠瞥了她一眼,道:“明天跟爸出去吃个饭,记得让你妈好好给你打扮一下。”
陆弥听得莫名其妙,次日文素兰帮她打扮了一下,穿了件c牌风格的背心针织裙,陆弥盯着这裙子,文素兰真会买,买的衣服总是漂亮又不是青春,虽然都是淘宝货,但质量手感都不错,也很有设计感,就好比这条裙子,跟那些走秀款很像。
但没标签,肯定是仿的。
“妈,你在哪家淘宝店买的衣服?越来越会买了,不过以后不要给我买仿品了,就买一些普通的衣服,优衣库那种也行啊。”
毕竟班上的女生都穿正品,她穿仿货难免会尴尬。
文素兰莫名觉得女儿可爱。
陆弥总认为她买的衣服不值钱,是在网上淘来的,是仿品,殊不知陆弥没有哪件衣服低于两千以下的,就一件普通的针织衫,也是韩国设计师的品牌,只不过标签是韩文,这个牌子在国内也不热门,而淘宝上那些衣服经常都打了韩标,以至于她总认为是假的。
她干笑两声,“哈哈哈,这么好的店妈妈怎么舍得告诉你?小心你给我泄露出去。”
“妈妈……”陆弥无奈地笑了:“我哪会泄露?难道你怕那家销量好会涨价?”
“可不是吗?销量好以后价格肯定会贵,所以你就让那种店继续小众吧!”
文素兰笑眯眯的。
陆弥笑笑,陆士忠开着车带他们去了本市一家园林酒店,进门后,入席的都是中年人,陆弥不认识就只管微笑,但意外的是不少人认识她。
“这不是那个地铁广告……”
“是是是!我在地铁站见到过,这广告反响很大,原来是你这小姑娘拍的?”
陆弥的头发已经有大拇指长,看起来比光头时更像女孩子。
“叔叔们好。”
“哎呦!都叫蜀黍了,老陆啊,我有点不能接受我被这么大孩子叫蜀黍。”
陆士忠跟着笑:“你呀还不服老?我们那班结婚早的,孙子都有了。”
“也是……”
陆士忠指着一位中年男人给陆弥介绍,“这位是陈叔叔,陈叔叔刚从外地调过来,即将担任本市教育局的局长。”
陆弥眨眨眼,乖巧地喊了陈叔叔。
陈局长跟陆士忠关系不错,还跟文素兰唠家常,正当陆弥疑惑陆士忠此行的目的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戴着眼镜的蒋老师推门而入。
“抱歉陈局长,我来晚了……”
话音刚落,他一眼看到不远处的陆弥,笑意骤凉,表情差点绷不住。
陈局长指着一旁的位置,笑笑:“蒋老师,请坐,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蒋老师一头冷汗,完全没想到陈局长会叫他出来。
这个陈局长是从外地刚调来的,据说他上任三把火,给各大学校立了不少规矩,还要抓吃空饷的教师,弄得人心惶惶,但蒋老师只是普通老师,按理说不会跟他有交集,接到电话还很意外,以为自己要发达了,这个陈局长有意提携他,谁知来了才发现事情不寻常。
他汗直流,陆弥边上坐着的肯定是她的父母。
不是说她的父母穷的要死吗?
怎么跟陈局长认识,且关系不错的样子?
“蒋老师最近的工作开展的还顺利吗?”陈局长乐呵呵地笑了。
蒋老师擦着冷汗,连忙站起来,“还行,还行……”
“是吗?还行可不行啊,必须打起精神来!”
“是是。”
“教师只是一份职业,我们拿工资教孩子读书做人,但老师又跟其他工作不一样,有时候老师一个鼓舞的眼神就能让学生改过自新,一个冷漠的眼神也会影响孩子人生,老师的言行举止十分重要,有时候我们必须规范自己的言行,务必让我们成为孩子的启明星,而非绊脚石,你说是吗?”陈局长乐呵呵的,自始至终都在笑。
蒋老师后背的汗一层层往外冒。“当然……”
他笑得勉强,陈局长一句正事没提,可所有人都心里有数。
“你啊,你看我就跟你说几句体己话,你怎么还站起来了?坐!不要搞那套,既然是我找你出来吃饭,那就不用跟我客气,咱们这是私下聚会,不是公干。”
蒋老师继续擦汗,如坐针毡。
“听说你们海新刚考完试?这次测试进行的还算顺利吗?”
陈局长笑眯眯的,继续一脸温和地看蒋老师。
蒋老师笑都要绷不住了,“还行,顺利的。”
“那就好,你们海新是我们市的希望,市里对你们寄予厚望,希望你们能拉高全市录取率,尤其是清华北大的录取率。”陈局长像是刚想起来,指着陆弥道:“对了,我都忘了,你看我这记性,陆弥啊,我听你爸说你也在海新读书?读高几啊?”
“高二。”
“哎呦,还真巧,蒋老师也教高二,以后有不会的记得向蒋老师讨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弥笑着点头。“我一定多向蒋老师……请教。”
蒋老师的脸色白了红,红了白,差点笑不出来了。
陈局长一句话没明说,却让他脸面丢尽,臊得要死。
他怎么知道陆弥家竟然跟陈局长关系这么好。
他怎么知道陆弥竟然敢把事情闹大,还正面跟他刚起来。
蒋老师喝了口水,今天的水莫名有些苦涩。
他原想着新局长来可以活动一下,往上挪一挪,可现在看来,是彻底无望了。
饭后,陈局长拉着陆士忠聊家常,他们虽是好友,但陈局长只知道陆士忠早年生意做的不错,又破产了,现在生活得很拮据,后来的事陈局长是从电视上知道的,陆士忠的孩子抱错了,虽然电视上没有说名字,但同学圈里还是有人知道,私下在议论。
只是……
“老陆,你跟季氏集团的人认识?”
陆士忠微怔,“季氏?”
“就是做酒店的那个季家。”季家在全国开了多家知名的妇产医院,酒店业务遍及全球,还涉及房地产,家大业大,今天接到季家电话时,陈局长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一个高二学生,竟然能让季家的势力都出动了。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集团。”
陈局长笑笑,只当他故意瞒着,大家都是人精,点到即止就行,要不是有特殊关系,人季家吃饱了撑的,会出动各方势力给陆弥这个高二小女生讨回公道?
“行!你老陆出息了,哈哈,咱们下次有空再聚聚……”
陆士忠被说的莫名其妙。
他就说他打完电话给老陈,对方客气的不像话,以前同学聚会,老陈的架子不算小,怎么这次这么主动?
只是,他真不认识什么季氏。
陆弥感谢父母为她做的这番事,也是第一次感恩遇到这样的父母。
不论对错,始终相信自己的女儿,怀疑的话一句也没问,力所能及帮女儿。
这对父母比她想象的还要暖心。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好?”陆弥的语气带着点撒娇。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陆士忠一乐,陶醉于女儿的崇拜中。
哎呀,女儿只是看到冰山一角就已经对他这么崇拜,如果女儿知道家里那么有钱,他既会投资又会赚钱,还洁身自好,堪称男人的楷模,那她一定会崇拜死他吧?
一想到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能变得那么高大,陆士忠便迫不及待想要把银行卡余额拿给陆弥看,越想越激动,他吃吃地笑了起来。
“爸?”陆弥疑惑,“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最近网上流行的那句话,说什么不成功就回家继承家业,女儿啊,学习和工作都不要有压力,不行你也就回来继承家业吧!”
陆弥看向四周,只比家徒四壁好那么一点的家里,到底有啥家业能让她继承?
是继承那个破铁锅?还是继承用了2年的扫把?抑或是那个哐当哐当发出变奏曲的门锁?哦,对了,还有陆士忠那辆开了快20年的破桑塔纳,不是她瞧不起桑塔纳,虽然桑塔纳真的结实的反人类,但那车实在太古董了,难不成要她继承那一堆破铜烂铁?
陆士忠还真是天真,简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不像她,一家之主,责任重大。
陆弥当即叱责:“爸,少上网,少做梦!就咱家这家业,卖给收破烂的人家都看不上。”
她说完进了屋。
陆士忠要拦她,被文素兰拍了一巴掌,“我说你,天天没正形,继承什么家业啊,可别把咱闺女给吓着。”
“我就是想让闺女高兴高兴嘛。”
“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想让闺女崇拜你,以你为偶像是吧?”
陆士忠尴尬一笑。
“得了吧!就你那破工厂,你让咱闺女去当厂花?”
“厂花怎么了?我那工厂一年赚的钱少吗?你真是……”
星期一陆弥刚到学校,就接到巴一飞的通知,说是学校决定给她主持公道,会在公告栏通报叶西抄袭的事。
巴一飞也觉得奇怪,蒋老师那么犟的人,竟然愿意出面写致歉词,简直不像他能做的事。
但不论如何,事情结束就算好事。
好歹陆弥的名声保住了。
“谢谢巴老师。”
孟雨凑过来,啃着面包问:“陆弥,其他班很多人都知道抄袭的事,你也知道八卦拦都拦不住,你和叶西又有抱错的渊源,现在很多人都说是你抄袭了叶西。”
“是吗?”
“我一直给你洗白,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孟雨真是被气得要命,他们不止议论抄袭的事,还议论叶西和陆弥的私人恩怨,说陆弥现在家里穷酸,特别惨,又说她努力学习是因为认清现实,知道家里没钱,除了学习没有别的出路。
还有人在打赌,赌陆弥付不起下学期的学费。
“陆弥,你学费赚到了吗?”
陆弥摇头,“之前c牌广告赚了15万,最近接了个方便面广告,但据说这家给钱慢,左荔叫我不要心急。”
但陆弥确实着急,因为海新的传统是在暑假前交清下一学年的学费,也就是说陆弥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万一广告费下不来,她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转学。
海新的师资很好,这是所有人梦想的学校。
能进来的不是有实力就是有钱的,有钱人都把孩子往这里送。
没有谁想走。
陆弥也不愿意。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