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结滚动,想要开口,却说不出半句话。
老者看出了我的窘迫:“起不来,就先躺着,咳咳……”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伴随着咳嗽,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来到近前,老者停住脚步,拐杖轻点地面。
这看似随意的一点,却仿佛带着千钧巨力。
地面龟裂,烟尘四散!
“你这孽畜,胆敢化形欺瞒我师兄弟二人,该当何罪!”
老者怒声呵斥,一时间,病态全无,声若洪钟,振聋发聩。
黄皮子被吓得抱住脑袋,跪地哀求道。
“小的错了,小的不该欺瞒道爷您,小的该死,但求道爷饶了小的这一次。”
“今后,小的定会当牛做马,伺候道爷您!”
“我不需要一头畜生伺候。”老者拒绝道。
随即,他手腕翻转,掌心处多出了一柄匕首。
老者将匕首丢给黄皮子,说道:“自行解决吧,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黄皮子没去捡匕首,而是再次祈求道:“道爷,我修炼百年,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不甘呐。”
“怨谁?你若好好待在山中修炼,不起歹心,我又为何要除你?”
“这一切,都不过是你咎由自取!咳咳……”
“快点!我的耐心,可要耗尽了!”
黄皮子含恨捡起匕首,再次抬眸,望向我。
那一刻,我竟是从它那双漆黑的眸中看到了一丝狡黠!
下一刻,黄皮子突然纵身跃起,挥舞匕首朝我捅来。
我本就负伤,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躲闪了。
就当我眼睁睁看着那匕首即将刺中我的刹那!
身旁,老者忽然将手中拐杖抛起。
下落之际,他抬掌猛地轰在拐杖的龙头部位。
砰!
拐杖如离弦之箭,爆射而出,正中黄皮子眉心。
拐杖底部,是被一圈铁片包裹着的,锋利无比!
在击中黄皮子眉心的同时,铁片当即削去了黄皮子的半张脸皮。
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黄皮子落地,半张脸皮耷拉着,鲜血淋漓,状若恶鬼!
“你……你骗我!”它虚弱地张口,吐出一大滩鲜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黄皮子愤怒地大吼。
老者却不再多言,抬手间,飞出一纸符箓,迎风而燃。
火焰吞噬了黄皮子,片刻后,就只剩一地散发着焦臭味的皮毛。
老者重新将目光落回到我的身上,他朝我伸出手来。
“起来吧孩子。”
说来也怪,黄皮子死后,虽说我身上依旧是火辣辣地疼。
但这种疼,比之刚刚的那种麻木到濒死的感觉,要好上太多了。
我握住了老者的手,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老者的手很结实,很有力。
这与他表现出的风烛残年的模样相距甚远。
老者上前捡起拐杖,目光一扫,喝道:“还不快滚!”
话音刚落,围在坟地四周的山精野兽当即作鸟兽散。
待到动物都离去之后,坟地四周,再度陷入死寂。
老者依旧时不时咳嗽两声。
“去把那个姑娘带出来。”他吩咐道。
“嗯。”我点头应下,转身,回到石窟内。
芷兮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底下是赤裸的。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我心中有邪念闪过,但也就是一闪即逝。
我将掉在地上的衣服捡起,刚要上前。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出来。
当我走出石窟时,刚好看见老者正蹲在黄皮子被烧焦的尸体前小声说着什么。
我没敢打扰,自顾自来到其中一副棺材旁,掀开棺盖,将自己的包取了出来。
当我转过身时,老者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他一双眼眸灰白,死气氤氲,直勾勾盯着我,很是瘆人。
我被吓了一跳,便听老者问道:“姑娘人呢?”
“她被锁魂了,我出来拿东西,帮她解开。”我解释道。
“快点,咳咳……”
回到房间,我将包打开,顿时傻了眼!
那头该死的畜生,把我包里的东西全都给毁了。
上到铁质的法器,下到纸质的符箓,一样不剩!
这可都是我和李叔多年来的心血啊,我气得眼睛都绿了,一拳砸在地上,不小心触动了伤口,疼得我嘴角直咧咧。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再生气又能怎样,黄皮子也死了。
我收拾了下心情,将被打翻的朱砂整理了出来。
随后,取出那被折断到只剩半根的毛笔。
有这两样东西,破个锁魂咒,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虽然没了画符用的黄纸,但好在,黄纸只是个媒介,把符咒直接画在人身上,也是可以的。
我拿毛笔沾好了朱砂,来到床边,对着床上的芷兮说了句:“我只是想帮你破解锁魂咒,不是有意占你便宜的,望能谅解。”
说着,我掀开被子,将她扶起,背朝着我。
抓起毛笔,望着眼前凝脂般的雪白玉肌,我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李叔说过,画符时,切忌分心,我这一出神,导致下的第一笔,就画歪了。
忙道了声歉,将画错的地方擦去,而后,我调整心神,认认真真地画下破解锁魂咒的符咒。
直到符咒画完,我松了口气,忙闭上双眼,口念咒决,将其催动。
待到我睁眼之时,眼前的芷兮早已转过身来。
她用被子死死裹紧了自己的身体,一双美眸含着泪,盯着我。
“你这个死变态,臭流氓!”伴随着她的一声娇喝。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啪!
我被这一巴掌给抽懵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干嘛!”转醒后,我气恼地质问道。
“我费半天劲救你,你就这样报答我的?”
芷兮俏脸绯红,她盯着我身上的伤,明显心虚道。
“你还说,明明是你借着救我的名义,在我背上乱摸的。”
“我那是画错了,抹掉,不是乱摸!”我是欲哭无泪。
“再说了,我要真对你有什么想法,我还至于等到现在?我不早就什么都干了吗?”
芷兮的脸更红了,她低下脑袋,腮帮子鼓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石窟外传来老者的呼喊:“好了没!”
我应了声,对芷兮道:“走吧,人家在等我们了。”
所谓,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七分真,三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