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
陆长亭年幼时也没少和朱棣同床共枕,因而这时候倒也不会觉得格外尴尬。唯一让他觉得承受不住的,便是朱棣毫无保留展露出来的占有欲。
他会用双臂牢牢锁住陆长亭,仿佛松开些陆长亭就会转投怀抱似的。
陆长亭睁大了眼,原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或者身体之上也出现剧烈的反应……然而什么都没有。
陆长亭很快就有了睡意。
朱棣原本是有些蠢蠢欲动的,但是左思右想一番,最后还是忍住了。
对于此时的朱棣来说,大约就像是求而不得许久的珍贵东西终于到了手,自然舍不得一口囫囵吞下。
再等等吧……
情意至浓时,想必更为美妙。就如同他今日亲吻长亭时,总是比偷吻要更令人心神激荡的。
朱棣刚按捺下心中的念头,便有人过来敲门了。
“何事?”朱棣自然不能不理会,毕竟燕王府的下人都是知情知趣的,若非必要时候,他们也不敢贸然来搅了朱棣的睡眠。
“主子。”外面传来的却是程二的声音,颇有些火急火燎的味道。
一听见他的声音,朱棣就什么都明悟了。
“等着。”朱棣一边沉声道,一边起身披上衣衫,大步往外走去。
陆长亭自然被惊醒了,跟着麻溜坐了起来:“怎么了?”这个时辰来唤人,总不至是蒙古兵打来了吧?
“应当是应天府来人了。”朱棣沉声道。
陆长亭也瞬间便与朱棣心灵相通:“我……我和四哥一起去!”他都决心和朱棣站在一处了,自然也要跟在朱棣身旁。
朱棣此时尚且不知道陆长亭在心底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顿住步子,转身拉住了陆长亭的手腕,随后方才带动着陆长亭一起往门外走去。
门外的程二见他们两人一同出来,还怔了怔。
“过去吧。”朱棣道。
虽然两人衣衫都穿得很是匆忙,但是这一刻他们的身上没有半点的狼狈慌乱,反而让人觉得气势十足不不敢逼视。程二敛起了惊讶,也恢复了一脸的肃色。他大步走在前面引路,朱棣拉着陆长亭的手腕走在其后,身旁则是打着灯的下人。
很快,他们入到了大厅之中。
厅中站了不少人,灯火通明,但是奇异的是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发出不该有的杂音。
所以当陆长亭和朱棣走进来的时候,下人们井然有序,端茶倒水半点不含糊,而来的“客人”们也笔直地站立在厅中,身形连晃也不晃一下。
“燕王!”在听见脚步声接近的时候,这些客人就转过了身来,口中齐齐喊道。
陆长亭顿时觉得仿佛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教人避无可避,只能生生迎上,然而就在迎上的那一瞬间,陆长亭的心不自觉地颤了颤。他只粗粗扫了跟前这些人一眼,便能立即判定出他们的身份了。
他们都是锦衣卫!
难怪能有如此气势了!
而且锦衣卫还有很是特殊的一点,凡是能入锦衣卫的,大都是模样出众的,当这么一拨俊男穿着飞鱼服站在一处,个个面色冰冷威严、不苟言笑,一身的硬汉气息,那可实在太震撼人不过了。
陆长亭很快就在心念转动之间猜测出了洪武帝的意思,毕竟燕王不比其他王爷受宠,洪武帝这是担心儿子在北平的地界上站不住脚,所以才会派出了锦衣卫。当然,如此也能方便洪武帝更好地掌控北平的情况。
陆长亭心道,只要这些人不会出幺蛾子,不尊朱棣就是了。
也不知此时锦衣卫已然势大嚣张到何等地步了……想到这里,陆长亭方才又多扫视了他们两眼。
就这一遍扫视,陆长亭倒是觉得其中有一个人有些眼熟……而就在陆长亭看他的时候,那人也朝陆长亭看了过来。那人原本面上笼着一层冰寒,但是在目光触及到陆长亭之后,他便登时将神色放得柔和了许多。
陆长亭微微一怔。
而此时朱棣已经带动着陆长亭朝座椅的方向去了,陆长亭自然无法再细看,只得就此收回了目光。
“辛苦诸位。”朱棣面上虽然没有别的表情,但他的语气却显得很是真诚,自然能让锦衣卫一干人体会到他的客气关怀,而又不堕了王爷的气度。
锦衣卫众人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道:“不敢。”
此时那个让陆长亭觉得颇为眼熟的人走出来了。
“燕王殿下,我等奉皇上之命赶赴平燕府,追查汤一海贪污之案!皇上令我等务必听从燕王殿下的命令。”短短几句话,却被男子说得铿锵有力。
他这是将锦衣卫的态度毫无保留地摊开来了。
陆长亭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洪武帝还是真心为儿子壮声势的。
随即,那男子面上肃色褪去,他语气低沉,甚至可以说是偏向温和地道:“下官与王爷也是老熟人了,王爷若有吩咐,我等必然全力配合。”
朱棣点了点头,道:“诸位先坐,一路辛苦,先喝些水吧。”说罢,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程二,程二笑了笑这才退了下去。
就在锦衣卫落座饮水的时候,程二一人扛着一张极大的桌案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马三保,马三保怀中则是抱了一摞东西,有纸张有册子……
马三保将怀中的东西都放置在了桌案之上。
朱棣道:“这些都是与此桩贪污案有关的证据,从父皇下了圣旨后,我便立即搜集整合在了一处。”
男子没想到朱棣的动作这样之快,面上还闪过了惊异之色,随即他便转惊讶为笑容,道:“多谢燕王,燕王雷厉风行,着实免去了我们不少麻烦。”
陆长亭一直都有留意锦衣卫们,听这男子如此说话,陆长亭便知道这时候的锦衣卫应当已经初见威风的端倪了。毕竟这男子与朱棣说话时,虽有恭敬,但他身体里的那股强硬姿态还没有扭转过来,言语间便透着一股肆意的味道。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但陆长亭要观察一个人可就太容易了。对方再极力掩藏,也能被他捕捉出来。
“父皇可有指令?”朱棣并未急着吩咐他们,反而是先问了这个。若是别人如此问出来,陆长亭多半会以为那人是没有主见了,但从朱棣口中问出来,陆长亭便知道这是朱棣的谨慎。虽然洪武帝再三说锦衣卫都听命于他,但朱棣还是得尊重洪武帝,不能真的随意使唤锦衣卫。
当然,锦衣卫前来也并非只是让朱棣束手束脚的,他们的作用极大,端看怎么发挥了。
男子抿了抿唇,道:“皇上希望我们尽快拿下高云虎。”这个尽快到底要多快,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
朱棣问他:“千户以为呢?”
陆长亭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原来还是个千户,这可不简单啊!
男子道:“都听燕王的。”
“今夜如何?”
这么快?陆长亭朝朱棣看去,却见朱棣面上半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男子淡淡一笑,道:“正有此意。”
陆长亭见状不由暗暗挑眉,男子早就定下这个计划了吧,所以两人才能这般一拍即合。
因为天色也不晚了,朱棣很快和他们敲定好了整个计划过程。
哪怕是才刚刚抵达北平,陆长亭扫视过锦衣卫一干人的时候,却是未从他们的面上发现半点不情愿,反而个个目光如炬,光瞧这气势可实在像是下一刻便要冲出去杀人了一般。不得不说,锦衣卫的确是洪武帝手中的一把利剑,从他们的身上很难找到颓然的一面。
“诸位,待到三更时分,便随我去拿人。”男子抬起头来朗声道。
众人应声,声音响亮,震耳发聩。
陆长亭忍不住好笑地想,幸而这是在燕王府中,王府宽阔,这声音是传不出去的,若是在外面那便好笑了。
朱棣拍了拍陆长亭的手背:“走吧,回去歇息。”
陆长亭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诸位便在厅中歇息?”朱棣问他们。
那男子道:“劳烦燕王为我等备齐水和食物便是。”
“嗯,家中有孩子,我便不多陪了。”说罢,朱棣就牵着陆长亭原路返回了。
男子闻言瞪大了眼,他身后的一干人也有着不同程度的惊异,他们都在想一件事……燕王还没成婚哪里来的孩子?倒是陆长亭走出一截路后,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朱棣口中的孩子这是指的他呢!
陆长亭的脸色顿时黑了黑,低声道:“四哥都敢对孩子下手了,实在心黑!”
朱棣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你还年少,夜晚若是不睡好,如何长身体?”
陆长亭本觉自己对朱棣还没有那般情爱之意,但此时听他将自己视为孩子,心中又大为不痛快。
他垂下目光,扫了一眼朱棣的脐下三寸:“四哥说的是,我还在长身体呢,四哥可要忍住了。”
朱棣面上的表情顿时就转换成了悲喜交加。喜的是长亭这句话透出的味道明显是对他半点也不排斥,甚至还想过同他亲热,但悲的是……他搬起石头把自己的脚给砸了。
朱棣长臂一揽,狠狠将陆长亭拥到了怀中,陆长亭顿时便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朱棣凑在他耳边低声道:“那自然是不同的。”
陆长亭:“呵呵。”
朱棣当做没听出来陆长亭的嘲讽,搂着陆长亭便往屋子里去了。唉,哪怕是长亭嘲讽他的模样也好看得令人心神激荡啊……
门无情地在马三保跟前关上了。
未来的三保太监抿了抿唇,老老实实地守在了门外头。
回想一番方才陆公子同燕王的互动,马三保忍不住红了红脸。
这厢刚一进门,朱棣就半抱着陆长亭上了床,等一触到被子,陆长亭便动作灵活地挣脱了朱棣,自己滚进了被子里去。
朱棣倒也不在意,他摩挲了两下指尖,一脸满足地躺了下去。
若是放在长亭去西安之前,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还能有这样一日……如今能抱一抱,摸摸小手,再光明正大地亲吻……那便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也是极为令他满足的事了。
陆长亭裹住被子后,却并未立即睡着。他是有些惊讶朱棣的忍耐力。毕竟他也是男人,知道男人发起情来的时候,冲动会占据大脑,实在太少有人能控制住自己了。陆长亭是不知道,朱棣的性格本就如此。永乐大帝的前半生可不就是靠着极强的隐忍,最后才能成功登得大位的吗?这样的男人懂得如何延迟享受幸福的时刻,他能忍耐,能尽量充足地去做准备……
这次若非朱樉受伤,实在牵动了朱棣的心,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会有所改变。
夜渐渐越发地深了……
朱棣转过身来,将陆长亭搂在了怀中。
陆长亭被他的动作惊得睁开了眼。黑夜之中,陆长亭眨了眨眼,随后又闭上了,面上渐渐展露出的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享受的表情。
·
三更。
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丢开了手头的食物。
兵器悬挂在他们的腰间,在灯光的照映下反射出凌厉的光芒。
“走!”男子沉声道,他的声音成了最好的讯号,众人齐刷刷站起身来,但却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
燕王府的下人们立即打开了王府中的门,这一行人在男子的带领下大步走了出去。黑夜之中静寂无声,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此时正趁着夜色行走在北平的街道之上。
三更天,正是人们进入熟睡的时候。
高家自然也是如此。
男子一行人到了高家外,高家大门上悬挂的灯笼飘荡飘荡去,随着男子一脚踹开大门的动作而被震落了下来。
守门的下人登时就被惊醒了,仓皇地坐了起来:“你是什么人?你……唔。”声音很快从他的喉中消失,这行人顺利地进入到了高家的门内。
他们疾步往内院而去,跨过内门,一路惊动了不少人。
男子冷着脸如同阎罗一般:“锦衣卫办案!”
锦……锦衣卫?
下人们也曾听说过锦衣卫的大名,他们只知道锦衣卫乃是皇上身边的人,却是从未见过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纷纷避之不及,甚至有些胆小的吓得一头栽倒了下去,对于这些人,锦衣卫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唯有那些见了他们便欲放声大叫的,方才是被他们干净利落的一个手刀打晕在地。
这时候的锦衣卫们还没想到,日后他们的名声会盛到,只要到了那人家中,那宅中下人必然战战兢兢,不敢叫不敢动,如同待宰的羔羊。
男子带着人就如同强盗一般,长驱直入进了高家。
他们准确无误地寻到了高云虎的屋外。
男子依旧是潇洒无比地一脚将门踹开,里头的人被惊得陡然坐了起来,原本屋中的淫.声.浪.语都陡然被截断了。
借着手中的火把,众人这才看清里头的人还光着身子。
这高云虎长得一副油头粉面的模样,眼神凶狠,就在锦衣卫闯进入的那一瞬间,高云虎便将身边的小妾掀翻在了地上。这个可怜的女人无力地蜷缩起了身体,发出了无助的低泣声。
“你们是什么人?”因为视角的缘故,高云虎并未能一眼看清男子一行人的打扮,因而他此时还能中气十足地呵斥出声。
男子几步走上前,他身后的人紧跟着进了门,手中的火把登时将屋内照得一阵大亮,就在高云虎感觉到一阵火光灼眼的时候,他听见那男子道:“锦衣卫。”简短有力的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扣在高云虎的头上。
高云虎身形一晃,几乎狠狠打着哆嗦从床上跌下来。
“你们……你们就算是锦衣卫也不能……”就在高云虎强装镇定的时候,男子还不等他将话说完,便上手将他从床上抓了起来。
高云虎顿时感觉自己就如同牲畜一般被揪住了后颈上的皮肉,痛得他出口的话全部转为了惨叫。
“啊——!你干什么?你……”
“老实闭上你的嘴,不然我会让你想开口都没办法再开口。”男子斜睨了他一眼,随后从下属手中接来衣衫扔在了高云虎的身上:“穿上。”
高云虎发了会儿抖,慢慢意识到了大难临头。
谁都知道锦衣卫上门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一旦被锦衣卫抓到手中,想要翻身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高云虎这会儿根本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事情败露了?不可能!时间都这么久了,谁注意到他了?要找也应该是找到他那岳父的头上!
那女子哭哭啼啼地跟着穿起了衣裳。
高云虎隐晦地朝那女子使了个眼色,下一秒便被结结实实地扣在了地上。
“想找汤一海?”男子嗤笑一声,让人将他同那女子都一块儿给押了出去。
他那好岳父出卖了他?是了,人家可是马上要做燕王未来的岳父了,哪里还能瞧得上他这颗棋子呢?高云虎顿时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了何为大难临头。
完了……一切都完了……没有人能来救他了……
锦衣卫一行人从破门而入到抓人离开,连半炷香的功夫都不到,可谓真真是来去如风。
就在高家其他人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又一波人到了,将整个高家都围了起来。高家的下人们小心地往外看去,却只能看见士兵们手中寒光凌凌的武器。
高云虎的妻子,也就是汤一海的女儿这才从梦中醒来,她踉跄着走出来,哆嗦着问下人:“人呢?人去哪里了?”
“锦、锦衣卫。”那下人比她哆嗦得还要厉害。
“那去找我爹啊!快去啊!”
“出、出不去了……外面被、被围住了……”
下人和高夫人同时软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汤家还沉浸在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之中,汤一海照旧做着与皇家成为亲戚的美梦,而汤夫人也正想着自己的女儿未来在燕王府会如何得宠……
唯有汤芸此时还躲在燕王府里崩溃地哭出了声。
纪紫蓝是个聪明又有手段的女人,要整治没了爪牙的汤芸实在太容易不过,不过短短两日,汤芸便被磨得没了气性,只能茫然无措地哭泣,甚至连与纪紫蓝对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若是她身边有个丫鬟,或者汤月愿意安慰她两三句都好……偏偏她身边没了一个可以依仗的人,汤月更是时不时对她表露出恨之入骨的神情来。
汤芸一身的嚣张跋扈,这会儿都被磨了个干干净净。
汤夫人还并不知道自己女儿过去不是作威作福的,而是去受苦的。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陆长亭睡到自然醒方才从床上坐起来,被子顺着滑落到了他的腰间,在他的腰间浅浅束出了一道印痕。哪怕他身上穿着亵衣,朱棣却也能想象得出被衣物包裹之下的风景……
陆长亭当然没有错过背后这道灼热的目光,他头也不回地拍了一下朱棣:“四哥不起吗?”
朱棣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声:“这就起。”
陆长亭听他声音不对,便知道他是又晨.勃了。陆长亭的耳根不自觉地红了红,他蜷了蜷手指,然后又拉动着被子倒了下去。
朱棣微微一笑,道:“有长亭在我身侧,我便觉得就这样躺着也满足了。”
陆长亭却觉得这情话说得太假,忍不住反驳道:“从前我也是这样与四哥睡的啊,那时怎么不见四哥这般不舍?”
朱棣笑了笑:“那时是弟弟,这时是喜欢的人,自然不一样。”
陆长亭听到后面半句话,心中不自觉地一动,他撇了撇嘴,隐去了眼底的动容之色。
朱棣抬手将陆长亭搂入怀中,道:“今日没什么事,再睡一会儿吧……长亭也让我好生享受一番这般截然不同的滋味儿。”
陆长亭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不自觉地往朱棣怀中蹭了蹭。
不过这一贴得近了,陆长亭便能清晰感觉到朱棣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甚至……甚至他能感觉得到朱棣某个坚硬的部位,顶在了他的大腿根上,前所未有的滋味儿渐渐漫上了陆长亭的心头。陆长亭不自觉地又蜷了蜷手指,然后伸了过去。
这对于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但是……陆长亭却并不觉得排斥或者厌恶,反而有一股兴奋和激动蹿上了他的背脊。就在这样的情绪笼罩之中,陆长亭伸手罩住了朱棣的下.身。
“唔。”朱棣陡然一怔,随即是袭上身来的强烈快感。
朱棣方才就察觉到了陆长亭的动作,但他根本没想过陆长亭会如此做……饶是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一刻……
“……长亭。”朱棣开口的嗓音更显沙哑,他忍不住想要翻过身去,将陆长亭按在身下。
陆长亭抬腿压住了他:“别动。”说完,陆长亭自己也怔了怔,他发觉自己的嗓音也微微有了变化。
不得不承认,沉浸在这样暧昧的氛围之中,他也情动了……
陆长亭不自觉地舔了舔唇,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摩挲起了朱棣的某个部位。
清晨原本还算凉爽的气温,很快节节往上蹿了……
这么一折腾,便是一个大早上没了。
待两人掀开被子出来的时候,陆长亭脖子上已然多了几点红痕。
待到呼吸匀了,陆长亭方才起身穿好了衣衫,而朱棣坐在床上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憋得狠了终于有释放一日,自然整个人都跟着神清气爽了起来。
其实陆长亭也挺爽的……当然,他并不会轻易表现在脸上罢了。
陆长亭倒了杯凉掉的茶水,一杯水灌下肚,心中燥热总算平复了不少。
朱棣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穿衣。
陆长亭原本都要出门去了,但是想了想,这样岂不是显得他很拔吊无情?于是陆长亭犹豫之后还是顿住了脚步,等着朱棣都收拾好了之后,两人才一同跨到了门外。
因着早上做了点儿少儿不宜的事,此时自然要先去沐浴一番。
为了避免再热血上头,沐浴的时候两人都是彼此隔开的。等好不容易折腾完,都俨然是大中午了。
陆长亭还有些惊奇……昨夜锦衣卫应当是去高家拿人了吧,今日怎么还当真如此安静,半点事也没有?
朱棣穿好衣衫出来,见陆长亭望着房檐面露疑惑之色,瞬间便猜到了陆长亭的心思,他笑了笑,从背后抱住了陆长亭,道:“此时汤一海说不准都还未起床呢……”
陆长亭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汤一海?
朱棣的气息带着水汽一起扑上来将陆长亭裹在里头,陆长亭顿时觉得心底某块地方隐隐又燥热了起来。
陆长亭忍不住伸手将朱棣推得远了一些,方才觉得自然了。
“好了?”
“嗯,好了。”朱棣应道。
“我饿了。”
朱棣再度毫不避讳地拉住了他的手,将他带着往大厅去了:“早饭应当已经备好了。”
陆长亭微微皱眉,挣了挣他的手:“这样是不是太扎眼了?”
朱棣轻笑一声:“怎么会?”
陆长亭往四周看了一眼,随即陆长亭就发现周围的人对此半点反应也没有。陆长亭心底掠过了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下来了。也对,从他到北平之后,他与朱棣对外就从来都是一副好兄弟的姿态,燕王府的下人们都看腻了他们亲热的动作,自然此时也就不会有什么反应了。
陆长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这算不算是早就有先见之明了?
不过不会引起人惊奇也是一件好事。
陆长亭的性子是很难做到遮遮掩掩的,若是日日遮掩不得见光日,那可实在太痛苦了,这种感情想来也无法长久……若能这样大大方方,那实在是一件幸事。
朱棣拍了拍他的肩膀,按着他在位置上坐下,低声道:“别想太多,我都会处理好的。”
陆长亭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他是信任朱棣的,但是信任归信任,他的经历和性格注定他更相信自己这双手。
两人很快用完了早饭。
下人们收拾着碗碟退下去,而朱棣半点都没有要从燕王府离开的意思。陆长亭忍不住问:“今日当真没有事吗?”
“没有。”朱棣凑到他跟前,低声道:“长亭见过新婚第一日就去上工的吗?”
陆长亭刚想问你哪儿来的新婚,但随即一想……他们俩?
陆长亭抿了抿唇,不再多说。
不过,嘴上虽然不说,但陆长亭却是对朱棣这般行为很是满意的。他孤儿出身,本就对各类亲情、友情、爱情缺乏信任,朱棣能在这时候留在府中,自然是赚足了他的好感。
不过两人饭后的宁静时光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昨日那个穿着飞鱼服的男子由程二引着进来了,男子大步踏进门来,见着陆长亭以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方才将目光落到了朱棣的身上,口中道:“燕王殿下,事情已妥,高云虎以为是汤一海将他抖落了出来,现在已然将罪责都推到了汤一海的身上。”
朱棣淡淡笑道:“相信对于千户来说,要推断出什么话是真什么话是假,并不难吧?”
男子面上这才见了点笑意:“是,不难。”“汤家……”
此时朱棣倒是装起了纯良,道:“这些事我也不知该如何,证据都摆在那里了,千户要拿谁拿下便是。”这话一出,引得陆长亭多看了他两眼。
不过陆长亭估摸着,这次的事,洪武帝应该已经有章程了,所以朱棣不插手倒也是好事。
这等得罪人的事,都让锦衣卫做个干净!
男子也并不推拒,点头道:“王爷指挥方向便是。”
“其余人可都回来了?”朱棣问。
“都回来了。”
“那便好生歇息一番,待到午时……”
陆长亭小声提醒他:“已经午时了。”
朱棣只得改口:“那便等到晚饭时分,我与诸位一同用饭吧。”
男子道:“我等荣幸!”
“去吧。”朱棣说着便要挥退他。毕竟这人口中带来的虽是好消息,但总归也是打搅了他和长亭亲热的机会,朱棣自然不愿这里再多一个人。
男子却并没有立即挪动步子,许是因为这时候厅中没几个人的缘故,男子这才大胆转头看向了陆长亭,看得陆长亭好一阵莫名。
“昨日赶到王府时时辰已晚,便不曾与陆公子打招呼。”男子道。
陆长亭低声道:“我见过阁下?”陆长亭的记性不错,但和他打交道的人实在太多了,因而难免有记不大清楚的时候。他是觉得跟前的男子瞧上去分外眼熟,但一时却是想不起名字来。
男子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陆长亭会忘记他,一抹失望之色从男子面上飞快地闪过。
这会儿朱棣就有些不痛快了。
这眉目传情是几个意思?
当着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开始了是几个意思?
“那年大雪,我奉皇命护送燕王回北平,半途遇了陆公子,那时鲁莽,害得陆公子受了伤……”男子沉声道。
陆长亭的记忆随着他的叙述慢慢被打开了,很快就清晰地记起了跟前这人的身份。噢,那时候他还放了这人一马,就为以后与锦衣卫结个缘,如今看来倒也不错……这男子都是千户了……他叫什么来着?叫张……
“不知陆公子是否还记得我的名字,我姓张,名行瑜。”
陆长亭绽出了个笑容来:“记得的。”
男子面上神色这才温和了起来。
朱棣捏了捏桌子腿儿……好歹还是没有用力,因为他若是用力,这桌子说不得便会塌了。
朱棣扫了张行瑜一眼,这张行瑜是什么意思?从前得罪了长亭,如今来还情来了?
陆长亭敏锐地觉得空气中气氛有点尴尬,他想了想,指了指桌上剩下的点心,问张行瑜:“吃过了吗?若是没吃过,不如吃点东西?”
朱棣闻言更不痛快了。
长亭多喜欢吃点心啊,他平日都不愿跟长亭抢一块,现在就被转手让给这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