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分,天气渐凉,昙花山庄的少庄主穿着一身白衣,裹着白裘,往湖中心一站,凉风飒飒的,吹拂起他的墨色长发和白色衣摆,光是看个背影,就能让人觉得这楚少庄主,一定是姿容过人。
墨恒渊就正盯着人家,看得出了神。
不过他看的不是背影,是脸。
哪怕只有一个侧脸而已。
墨恒渊曾经听过无数关于楚宁这人的传闻,但他从未想过,闻名武林的昙花山庄少庄主,原来是这般姿容。
美,美得宛若好女。
“墨大哥,你、你怎么不说话了?”映雪咽了咽口水,有些小心地问道。
墨恒渊低头看了一眼映雪,心里却不由得想到,明明是姐弟,为何两人的容貌相差如此之大,楚少庄主倒是更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里的美貌娇小姐。
他连忙打消了自己这种暗自比较的心思,冲映雪温和一笑,“楚庄主怎么说?”
映雪的目光陡然暗淡了下来,“爹爹说,昙花山庄养我一个小姐,多也不多,少也不少,但却不会认我入族谱。”
墨恒渊像是一个好大哥一般,伸手抚慰地拍了拍对方的背,“别担心,血浓于水,楚庄主总会心软的。”
映雪咬了咬唇,也看向了楚少庄主的方向,“你说,我去求求弟弟怎么样?我听说,他在庄中很是受宠,兴许、兴许爹爹看在他的面子上,便、便圆我此心愿。”
墨恒渊双眼亮了亮,却随即被他压了下来,他正不知如何与这位少庄主攀谈呢。
“去吧。”
映雪差自己的小丫鬟将楚少庄主请到了亭子里来。
楚宁对于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姐姐并无好恶之感,所以走进亭子里来,便礼貌地笑了笑。楚宁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一个梨涡,衬得他的笑容格外甜美,连带着那双黑色的眼眸也显得清澈而天真。
墨恒渊怔住了,他更没想到,这位楚少庄主,原来模样如此单纯。
这还是武林中使得一手好剑法的贵公子么?
楚宁也怔住了,他没想到亭子里会有一个陌生男子,穿着一身锦衣华服,面容英俊,气质潇洒正直,瞧上去不像是江湖中人。楚宁立刻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显得冷漠了几分,这才和外界传说的模样对上了几分。
“……弟弟。”映雪羞涩地唤了他一声。
楚宁身后的丫鬟脸色不大好看,心道,哪里来的野种呢,就这样叫我家公子“弟弟”。
楚宁心思纯净,倒也不与对方为难,于是轻点一下头,在桌边坐下了,“有事吗?”
“我、我……”映雪对上楚宁那张脸,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正巧这个时候庄主差人来叫楚宁了,楚宁只得起身又匆匆离开,他身上的白裘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那样的贵气与骄傲,叫映雪有些嫉妒。
她转头看着墨恒渊,哭了出来,“他怎的对我这般冷漠?”
墨恒渊只能又拍拍她,“下次见了再说吧。”墨恒渊咽下了后半句话,且我看他也不像是冷漠之人啊。
墨恒渊第二日正式拜见了昙花山庄庄主楚天豪,楚天豪是排得上名号的武林豪杰,墨恒渊一报出名字来,楚天豪竟然舍下了身段,笑眯眯地仿佛对待平辈一般,将墨恒渊安排的屋子改安排在了楚宁的院里。
楚天豪:“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能来到我昙花山庄,实在是楚某有幸。还请墨公子住进小儿院里,也让小儿沾沾墨公子的侠气。”
原来这墨恒渊也来历不凡。
楚宁站在花厅里,掀了掀眼皮,压住好奇的目光,看了一眼墨恒渊。
墨恒渊觉得自己被对方目光扫过的地方,滚烫灼热。这是他二十余年来,都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受……
墨恒渊也的确住进了楚宁的院子里,住进去之后,他才发现,十分受宠的楚少庄主,院子里竟然少有下人,来来往往也不过几个做洒扫的丫鬟下人,贴身的便只有那天跟在他身后那一个。
气质高华,排场却丝毫不奢侈,墨恒渊对楚宁颇有好感。
陪着映雪在昙花山庄待了几日,墨恒渊难免觉得无趣,练完剑法,打完暗器,墨恒渊有些想要与楚少庄主聊聊天。这个时候,映雪似乎也觉得无聊了,她让自己的小丫鬟来请了墨恒渊。
墨恒渊一个人在院子里用过点心之后,就让小厮带路,一路到了昙花山庄的后山。
他轻功高强,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墨恒渊不知道映雪怎么好好的,偏要约他到山顶去。
他轻叹一口气,摇摇头,行走在山林间。不知不觉,竟然迷了路。
直到前方传来水流的声音,墨恒渊舔了舔嘴唇,嗓子有些干了。他加快了步子,穿过了这片树林,前方一汪水潭,竟然氤氲着薄薄的白雾。
墨恒渊掩去脸上的惊讶之色,认出了这面前的应该是温泉。
没想到昙花山庄的人这么会享受……墨恒渊又往前走了两步。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看见有个人站在温泉边上,脱去白裘,脱去白袍,脱去内衫,一层一层……
墨恒渊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的嗓子似乎更干了。
“……楚宁。”他将这个名字咬在舌尖,轻声念着,又咽了下去。
少年身形有几分清瘦,但是他的皮肤十分白皙,尤其是脱去衣衫之后,两朵茱萸俏生生地立在胸膛之上,颇为勾引人去采撷。墨恒渊握紧了拳头,然后他的双眼不自觉地瞪大了。
因为他看见少年脱去了亵裤,少年颇为羞窘地抬手抚过自己的下身,他分开了白嫩的大腿……
墨恒渊看见亵裤之下隐藏着的景色,登时变了脸色。
这……这楚少庄主究竟是长得美的小姐还是长得美的公子……
那双腿之间的粉色,怎么会生有双穴?!
墨恒渊大惊之下,气息陡然变得粗重起来。
楚宁脸色惨白,抓起外袍披在身上,高喊一声,“谁!”
第二章倾慕
楚宁有一个秘密,他不敢让任何人知晓。他从出生开始,除了自己的娘亲,便没让任何人近过身,哪怕是最贴身的丫鬟,也只能站在门外等候他的每一个命令。他还未开蒙的时候,娘亲就总是在他耳边说: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你不能让别人看见你的不同。
楚宁以为自己是个怪物,所以不能被人看见他身上的不同,如果看见了……或许他会被杀死吧……他抱着如此惶恐的念头,拒绝了任何人的靠近。哪怕是三伏天,他也穿得一丝不苟。
昙花山庄后山有一汪温泉,楚宁练功的时候喜欢到那里去,那边是被下了禁令的,除了他谁也不能去。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个外来客,如此莽撞地闯到了这里……
他会死吗?
楚宁脸色煞白。
他的手边没有剑,但这没有关系,他可以杀掉对方的,哪怕不用剑。
他裹紧了身上的外袍,赤着脚走出温泉池子,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面容。怎么办?楚宁的脸色更白了。那是墨恒渊……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楚宁脑子里思绪烦恼,又想杀了对方,但又担心自己杀不了对方。
“你怎么光着脚?你不冷吗?”墨恒渊盯着楚宁的脸,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楚宁缩了缩脚掌,收起了杀意,“你看见什么了?”
墨恒渊的喉头抽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又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在这一刻干渴到了极点。“……能看见的,我都看见了。”他声音嘶哑地说。
楚宁掐了掐手掌,“你最好不要说出去……”
没等他的话说完,墨恒渊就打断了他,“如果我说出去,就让我天打雷劈。”
楚宁年少,常年不离昙花山庄,听墨恒渊这么一番赌咒发誓,他立刻松了一口气。他哪里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要违背诺言,既不会有天打也不会有雷劈。
“你……你还继续洗吗?”墨恒渊又问。
楚宁抓紧了身上的外袍,“不洗了。”
“那你穿衣服吧,别受了凉。”说着墨恒渊非常自觉地转过了头。
楚宁连忙走回了池子边,脱下外袍,开始将衣服穿回去。墨恒渊觉得有点儿难受,尤其是听见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就觉得更难受了。他忍不住回了头,就瞥见楚宁正往光裸的背上套内衫呢。
墨恒渊曾陪师兄逛过花楼,听花楼里的老鸨说,楼里最漂亮的姑娘,肤如凝脂。他不知道那个姑娘肤如凝脂是什么模样,但他知道楚宁的模样,当得起这样一句称赞。
楚宁终于穿好了衣物,他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就发觉墨恒渊在偷看自己,楚宁压下心中的恐慌,走了过去。
墨恒渊觉得自己的家教礼仪全都见鬼去了,因为他半点都不觉羞愧,反而还对楚宁微微一笑,“我快渴死了,能带我去喝点儿水吗?”
第二日,楚天豪就委婉地问出了,墨恒渊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山庄的话。
映雪知道之后,紧张地抓住了墨恒渊的衣袖,“墨大哥,你、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墨恒渊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目光有些空茫,“……嗯,我不会走。”
映雪脸颊一红,忍不住问:“墨大哥,你对我真好……”
“楚宁真有意思。”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墨恒渊打断了,而且还牛头不对马嘴,跟映雪说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
映雪的脸色白了白,“墨大哥,你怎么突然说起楚宁了?我昨天去见他,他还不愿见我呢。”
“他是没在院子里吧。”墨恒渊不自觉地为楚宁辩解道。他想到昨天自己无意中窥见的“风景”,他想,或许这就是楚宁故作冷漠的原因。
映雪咬了咬唇,“墨大哥,我昨天请你去后山见我,你怎么不来啊?”
墨恒渊皱起了眉,“那是人家家里的禁地,你怎么请我去哪里?”话说完,墨恒渊还有些心虚。若不是这次误打误撞,他怎么也不会撕掉楚少庄主身上的伪装。
映雪弱弱地出声,“这里现在也是我家了呀……”她的双眼噙着泪水,欲落未落,颇为惹人怜惜。但是墨恒渊忽然间觉得,再美丽的皮囊,也难与楚宁相比。他连忙打住自己四处乱飞的思绪,安抚地摸了摸映雪的头顶。
“我对楚少庄主甚是倾慕,所以我还会留在这里,你别担心。”
“倾慕吗?”映雪掐了掐手掌,眼里闪过一丝嫉恨。
凭什么呢,一个不男不女的人,会得到墨恒渊的青睐?凭什么呢,他从小就是昙花山庄万人宠爱的少庄主,而她却年少习武、行走江湖,得不到半点庇护?凭什么呢,她就算认了父亲,却也做不了昙花山庄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凭什么呢!
“墨大哥,谢谢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映雪笑了笑。
墨恒渊迟疑了一下,“……若是楚庄主一直不肯公开你的身份,不如你就随我回天机门,我求一下师父,你以后便是天机门的人了,也不会再有人欺辱你。”
“不!”映雪尖声道,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猛地收住了声音,“对不起,墨大哥,我……我只是想让爹爹承认啊,承认我的娘亲啊……”
楚宁一直不近不远地看着那两人说话,他在判断他们的脸色,如果墨恒渊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了,那就只有在山庄里就早些下手杀了他。
但是盯了一会儿,他什么也没盯出来。
身后的丫鬟早已忿忿不已,“什么大小姐?她娘不过是个妓子,趁着庄主在外受伤时,刻意勾引,才珠胎暗结!公子心善,愿意让她进了这山庄,她能认个爹就不错了,偏还要让庄主认她死了的娘为夫人……什么东西?!”
“云珠,走了。”楚宁转身离开。
或许是早已撞破了楚宁的秘密,墨恒渊在他的院子里不再顾忌,总是每日都要在楚宁面前晃一晃,借着“愿与少庄主为知己”的理由,非要与楚宁论剑、喝酒、品茶、赏花,连楚宁身边的小丫鬟云珠都给他混熟了。
墨恒渊带着点儿江湖人的豪气与爽朗,楚宁初时的抗拒早就消得差不多了。
楚宁从小便没有过正经朋友,突然出现的墨恒渊就成为了他第一个朋友。多稀罕啊……
楚宁很快就抛却了对墨恒渊的那点儿不满。
当然,如果墨恒渊不总是盯着他,说,少庄主姿容风流,我心甚慕,就最好不过了。
第三章侵犯
楚天豪摆了酒,将墨恒渊请到了前厅中。
墨恒渊知道楚天豪想送客了。楚天豪是好客没错,但是他不好来掺合自家家事儿的客人。
“不知道墨公子可有什么打算?最近有个比武会在岳林举办,墨公子可要前去?”行过几杯酒之后,楚天豪终于问出了口。
映雪也坐在席上,她抓紧了裙摆,屡屡朝墨恒渊看过去。
楚宁放下筷子,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一面方巾,擦了擦手,“我要去参加比武会,墨大哥不如一同前去?”
墨恒渊的心动了动,瞥向楚宁的方向,“好,你什么时候前往,叫我一声便是。”
映雪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楚天豪十分不喜地看了一眼映雪,也放下了筷子,擦手起身,“楚宁带墨公子四处玩玩。”
“好。”楚宁答应得很快。
用过饭后,楚宁要练武,便独自去了后山。没等墨恒渊拔腿跟上去,映雪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哀哀地叫了一声,“墨大哥。”
厅中的丫鬟全部都低下了头,装作看不见这一幕。
“做什么?”墨恒渊只得顿住脚步。
映雪抠了抠掌心,“墨大哥,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还会回来。”
映雪掐破了掌心的花瓣,“墨大哥。你,你跟我来好不好?我们别在这里说。”
墨恒渊叹了一口气,转念想到一路上映雪的体贴温柔,而他本也将映雪当做妹妹看待,顿时心软了,跟着映雪快步走出了前厅。
楚宁还没有走到后山的时候,就见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从抄手游廊中走出来,还不时左顾右盼,楚宁皱了皱眉,往前几步,那丫鬟见了他就如同见了野兽似的,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少、少庄主。”
她的声音还在发抖。
楚宁有些困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吓人了?
“站起来。”
“是。”丫鬟慢慢地站起来。
楚宁听见一声细微的碰撞声,像是什么银器碰撞的声音,他的脸色变了变,“你怀里拿着的是什么?”
这丫鬟莫非是偷了什么贵重银器要出庄?
丫鬟脸色发白,“没有……”
楚宁身后去拉丫鬟的前襟,墨恒渊突然走了过来,猛地一撞见楚宁的动作,他竟然厉声喊了句,“楚宁,你做什么?”
楚宁收回手,那丫鬟撒腿就要跑。
这还不是有鬼?
楚宁脸色大变,“抓住她!”
平时守在暗处的人,这个时候猛地蹿了出来,将那丫鬟直接按在了地上。
墨恒渊面色尴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误会了楚宁。想想也是。楚宁自己就生得这样好,他没事儿去调戏小丫鬟做什么?
“看看她怀里的是什么?”楚宁冷着脸,这才像是那个不可侵犯的少庄主。
手下不顾丫鬟的哭号,将她面前的衣襟拉开,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楚宁紧紧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她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么做出那副样子?
墨恒渊也跟着皱了皱眉,“把小姑娘放开吧。”他向来自诩为正派人士,很见不得欺凌小姑娘的画面。当初映雪也正是这样被他救下来的。
昙花山庄的人自然都是听楚宁的命令,楚宁尚未开口,他们怎么敢将这个小丫鬟放开。
墨恒渊有些不满地将眉头皱得更紧了,“楚宁,这个丫鬟有什么问题吗?”
“算了,放她走。”闹了这么一出,楚宁也没什么心思去练武了。他又想不出来这丫鬟为什么那么慌张,他倒也做不到让手下将这丫鬟衣服扒光搜一遍,便也只能顺水推舟放过了。
小丫鬟嘤嘤哭了两声,捂着前襟就跑开了。
那些手下便有各自躲回了暗处去。
墨恒渊微微一笑,上前问楚宁:“方才没生我气吧?”
“没。”楚宁摇摇头,他将墨恒渊打量一番,忍不住问:“你身上怎么有股味道?”
“什么味道?”墨恒渊惊了一跳,心里如擂鼓一般,生怕在楚宁面前出个丑。
楚宁突然凑近了一些,在他脖子间嗅了嗅,“……花香,有点浓,很刺鼻。”
墨恒渊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又有些发干了。
他简直跟病了一样……
楚宁一接近他,他就变得很是奇怪。
楚宁全然没注意到墨恒渊的不对劲,他抬脚要走,却在地上突然看见了一个发光的东西,楚宁蹲下身,却不敢用手去捡,他的脸色微变,“……暴雨梨花针。”
墨恒渊也吓了一跳,这下更是尴尬了。放人走是他主张的,却没想到那小丫鬟身上真的有点问题。而且敢将这种带毒暗器放在身上的,恐怕还不止是有点小问题。
“去把人追回来。”楚宁冷声道。
“是。”暗处有人动了。
楚宁撕下一块衣摆,将地上的银针捡了起来包好,快步走回了院子里,墨恒渊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丫鬟云珠从院子里迎上来,“公子。”
“把这个去拿给父亲。”
“是。”
楚宁进了书房,他对这个东西了解并不多,只能翻一翻记载,看如今能掌握这种东西在手中的都有谁。这种阴毒暗器,他记得早在五十多年前便被毁去了。
“你生我气了。”墨恒渊苦笑一下,跟了进去,将书房的门关上。
“没。”
“不,你有。你肯定在心里埋怨我,怎么非要你将那个小丫鬟放走,若是没有我,恐怕你已经将人抓住了。”
楚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楚宁的目光十分澄澈,不带一点欺骗意味,“没怪你。丫鬟能抓住的。”
墨恒渊握了握拳,走到楚宁的身边,附身也去看他手中拿着的书,“你要找什么?”
楚宁合上书起身又要去拿新的书卷,“没什么。”
墨恒渊忍不住抱住了他的腰,“别动,我觉得你生气了。别生我气,不如我现在去替你把她捉回来?”
楚宁惊讶地看着他,“暗卫已经去了,你去了也没用的。”
这下墨恒渊终于相信楚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十分真诚的了。但是他们谁也不觉得这个姿势很怪异。墨恒渊收紧了手臂,他发现楚宁的腰其实很细啊。他忍不住将头的埋进了楚宁的发丝间,他觉得自己好像醉了一样。
有点难以自已。
“墨大哥,你在做什么?”楚宁忍不住出声问。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墨恒渊的奇怪举动,但他自小便没人教导男女之别,哪怕是男人与男人也不能太过亲密。楚宁不知道,所以他想了想,没有挣开。
“墨大哥,你是不是偷吃后院里的仙灵毗了?”联想到之前墨恒渊身上的花香,楚宁忍不住问。
“……仙灵毗?是什么?”墨恒渊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醉了,明明没有喝几杯酒,却思绪变得恍惚起来,鼻间好像还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仙灵毗是……”没等楚宁解释完,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喊了一声,“墨大哥?!”
墨恒渊将手探入了他的内衫之中,嘴里还喃喃念着,“楚宁、楚宁、楚宁……你的味道很香。”
楚宁一脸莫名,“我又不是女子,并不搽粉啊。”
墨恒渊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以前听人说过走火入魔如何痛苦,但他生为天之骄子,又怎会知道走火入魔多么痛苦呢?直到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走火入魔了。体内有一股热气在攒动,却发泄不出去。怎么发泄呢!
怎么发泄!
……墨恒渊发现自己硬了。
他忍不住将楚宁拦腰抱起,放倒在了书案上,楚宁大惊,“你疯了?!”
“对,我疯了……”墨恒渊说出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的,礼仪全失的话。他解下了腰带,绑在了楚宁的嘴上,白色的腰带勒在了他的嘴边,还在脑后打了个结。楚宁气急了,他的手一软,从墨恒渊的桎梏中抽出来,反手一掌劈在墨恒渊的脖颈处,但是墨恒渊没有晕。
他睁着一双眼,里面隐隐蔓延出了血丝。
墨恒渊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怖,楚宁本能地缩了缩,抬脚狠踹。就因为他顾及到和墨恒渊的交情,所以并没有用上内力,谁知墨恒渊突然笑了笑,点了他身上的大穴。楚宁气得奋力挣扎,却被墨恒渊死死按在了书案上,短暂失去内力控制的他,没有了力气能够逃脱墨恒渊的怀抱。
“你身上真的……很香……”墨恒渊像疯魔了一般,将头死死地埋在了楚宁的脖颈间。
楚宁的亵裤被脱去了,他下身一凉,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在下面抵住了自己。
陆菀清看了看时间,才过去半个多小时,很明显还有好一会儿才会结束。她走出酒店,酒店门口的侍者马上问她,“小姐,需要什么帮助吗?”
“不需要,谢谢。”陆菀清就站在酒店外抬头看了看夜景,突然想到了她可以做的一件事,她掏出手机拨了梁西非的号码。
“喂,陆……”梁西非差点叫错,连忙舌头一转,“菀清?”
陆菀清满意地笑了笑,“是我,你在公司吗?”
“我……在。”
“还在加班?”
梁西非“嗯”了一声,显然情绪并不怎么高。
陆菀清就知道梁西非肯定还在加班,之前陆菀清就觉得梁西非几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十次有九次都会延迟下班。
“你还有多少工作没做?”
那一头的梁西非干笑一声,“还有点多,估计得九点过才能下班回家了。”
“嗯,那你加油。”陆菀清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梁西非在那一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头陆菀清已经往酒店外走了。因为陆菀清跟着陆业来的时候,是陆家的司机开的车,所以陆菀清只能在路边招了一辆的士。
她打开车门坐上去,往街边瞟了一眼。却看到有些眼熟的两个人从酒店前经过。
陆菀清疑惑地皱了皱眉,那不是梁西希吗?她旁边的那个男人……
第十八章姐妹
华灯初上,路灯昏黄的灯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照在办公室的地板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整个办公室非常的安静,只听得见时不时敲键盘的声音。
梁西非对着电脑坐了许久,头都有些发晕,她使劲眨了眨眼,拿过右手边的水杯往嘴边送,喝了一口却是凉的。这个时候虽然是夏天,但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悠悠的,梁西非放下水杯,关掉了办公室里的空调,这才又拿着水杯去了一趟茶水间。泡点咖啡好了,都有点疲倦了。
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足以让梁西非心力交瘁了,偏偏她还得强撑下去,在公司也要依旧卖力地工作,不能放松一丝一毫。梁西非只希望自己能够努力工作换来更多的钱。
她还是不愿意欠着陆菀清。
梁西非拿出一包速溶咖啡泡好,端着水杯往回走,刚一走进办公室就被她座位旁的黑影吓了一跳。
“谁?!”梁西非打开办公室的大灯,厉声问。
那道黑影站直了身体,梁西非这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是我。”陆菀清笑了笑,提起手中的塑料袋给梁西非看了一眼。
梁西非顿时觉得脸都有些发烧了,她快步走过去,尴尬地道歉,“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是你,我还以为……”
“以为是贼吗?”陆菀清笑盈盈地问她,脸上没有半点恼怒之色。
梁西非见她的态度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梁西非将手中的咖啡放下,问道:“菀清你怎么会在这里?”梁西非叫“菀清”的时候还稍稍有些别扭,不过想想将眼前的陆总当做是普通朋友一样也就没什么了。
陆菀清将手中的塑料袋放上桌子,就近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我猜,你加班这么晚,肯定还没去吃晚饭对不对?”
梁西非刚想说没有,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咕”了一声。陆菀清笑着看了一眼她之前放在桌上的啃了一半的面包,伸出手去打开了桌上的塑料袋,“所以,我就给你带吃的来了。”
梁西非的脸烧得更厉害了,她往塑料袋里看了一眼,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便宜的食物。“我……”梁西非想要开口说谢谢,却发现自己已经对陆菀清说过太多次谢谢了,一时间话语就都卡在了喉咙处。
陆菀清给她送食物又不是要她这一声“谢谢”,不管梁西非说不说,陆菀清都笑着让梁西非先坐下来,“你还站着做什么?等饭菜全部凉掉吗?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吃,我也要一起吃的,我刚刚从一个酒会里出来,肚子里还空空的什么都没吃呢。”
梁西非脸上的热度这才散了一些。等她坐下来,陆菀清就已经将装着米饭的盒子拿出来了。里面还有一个比较大的盒子,里面分格装着饭菜。也是陆菀清故意的,用一个盒子装着,两个人一起吃。
“不知道你中餐喜欢吃什么菜色,就随意选了一些不错的菜色。”陆菀清揭开盖子,食物的香气一下子就窜了出来,对比梁西非放在桌上的半个面包,那简直就不是给人吃的。
“嗯,我……”梁西非从她手中接过筷子,“我……”
她真的很难想象,以前她跟陆菀清的关系到底是有多么好,才能让陆菀清这样毫无保留地对她好。就算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也做不到这样了吧。
陆菀清没有让梁西非再继续说下去,她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了梁西非面前的米饭上,“坐近一点吃?”
梁西非“嗯”了一声,移动了身下的椅子。
华灯初上,路灯昏黄的灯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照在办公室的地板上,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影子亲密地靠在一起,像是两只交颈的天鹅。整个办公室里依旧非常的安静,只听得见细小的咀嚼声。
有一句话说:惟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对于陆菀清来说,大概最美好的时刻就是安静地跟梁西非待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