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颗
这一下,佟斯年没有躲。
受下了。
霍礼鸣没收着劲儿,关节擦过他脸颊,立刻红了一片。佟斯年嘶的一声龇牙,半边脸都麻了。霍礼鸣没再动手,但提拎人的力气不小,把人疯狂往墙壁上推,“追很久了是吧?你还想我姐摸摸你,你是人吗?!”
佟斯年现在情绪很矛盾,但总的来说,这一刻的愧疚感还是略占上风。
霍礼鸣揍人不手软,罩着他的右腹屈膝就是一顶。这一顶,彻底将佟斯年揍疼了,也把那点愧疚驱赶得一干二净。
他抬起头,眉间痛色未消,风暴一点一点聚拢,最后彻底爆发。佟斯年举拳回击,霍礼鸣躲避不及,被摁在了地上。
“我妹妹才多大,跟你姐能比?我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霍礼鸣踹他,“你他妈强词夺理!你跟我能比吗?”
“怎么不能比?你哪一点比得过我!”
“我比你高!比你有钱!我比你帅!”
佟斯年气晕了,“霍礼鸣,你就是个流氓!”
“老子光明正大耍流氓,不像你,阴险。你刚打我的时候,你就没点愧疚?”霍礼鸣越想越要发疯,“靠,还揍得那么狠!”
佟斯年学医的,太知道男人的脆弱处在哪儿。他眯缝着眼睛,膝盖往对方腰胯往下两寸的地方一顶。霍礼鸣弹跳而起,疼得他有苦说不出,“真阴险!”
就在他要冲过去的时候,在一旁始终安静的宁蔚,忽然挡在了佟斯年身前。霍礼鸣那一拳没完全收住,擦过她的右肩。
料如此,男人的力气跟铁锤似的,宁蔚疼得往后连退两部,佟斯年用怀抱接住她。
霍礼鸣愣了愣。
宁蔚:“你俩满意了?”
安静了。
“还打吗?”宁蔚冷冷质问,然后手一扬,“不打都给我走!”
佟斯年和霍礼鸣对看一眼,又都别扭地把头转开,僵在原地谁也没有动。
宁蔚点点头,“都不走?好,我走。”
“我走。”
“我走。”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随后尴尬得磨蹭了一会,一前一后通通滚蛋。
下楼梯的时候,霍礼鸣努努嘴,“要不要换个地方再接着打?”
佟斯年走前面,闻言停下脚步,回头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说:“你这身手,没混过五年社会我不信。”
“你别歧视。”霍礼鸣冷笑,“你身手也不赖,怎么,也混过社会?”
佟斯年危险警告,眼神下压,“佟辛是我妹妹,我不同意,你想都不要想。”
霍礼鸣弯起一边唇角,笑得邪气,“宁蔚是我姐姐,我不同意,你他妈别想再进这扇门。”
佟斯年留下一句:“这公寓,户名是我。”
霍礼鸣后知后觉,“你他妈的!!”
“我妈?”佟斯年微扬下巴,似警告似嘲讽。
……
不行不行,不能骂未来丈母娘。霍礼鸣憋屈地挪开脸,站得跟木头似的。
佟斯年开车来的,上车后,一言不发,嚣张地驶过他身边。
霍礼鸣让老赵的司机先走了,眼下孤身挂彩,身上疼,凄凄凉凉地沿着大马路一瘸一拐地走。佟斯年是真下狠手,骨头都快被他打断了。
身上汗和血混合一起黏黏腻腻,霍礼鸣这模样,引来不少路人回望。
操,霍爷不怕打架,但没打过这么狼狈的架!
正烦心,一辆白车默默停下来。
霍礼鸣扭头一看,车窗滑下,佟斯年的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伤口也分外耀眼,声音像是从喉咙眼挤出来似的――
“上车。”
佟斯年把车开去了医院,急诊值班的医生是他哥们,早早安排好了一切,亲自给他上药。
朋友眼神疑虑,对霍礼鸣不甚友好,“要不要报警?”
“不用。”佟斯年接过纱布:“我自己来,你去弄他。”
霍礼鸣也不废话,轻车熟路地旋开酒精瓶盖儿,往脸上的伤口处倒,眼睛都不带眨的。佟斯年冷呵,“刚才揍你两拳,叫唤成那样。装。”
霍礼鸣没吱声,低着头自己处理伤口。
朋友摇摇头,“你自己收拾啊,我出去忙了。”
走的时候,朋友带上了门,并把标牌翻成“请勿打扰”。
两个男人,一个坐着,一个站在镜子前,气氛跟泼了浆糊一般,粘稠得让人窒息。
佟斯年先开的口,瞥他一眼,说:“我比你久。”
“?”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男人的胜负心被挑起,霍礼鸣呛声:“我也不差。”八壹中文網
……?
佟斯年一头雾水,算了。
他坦白:“我喜欢宁蔚四年,我遇见她之后,她的每一场驻唱、每一次表演,我都不曾缺席。”
霍礼鸣一怔,慢慢转过头,看向他。
“你姐太难追,不像我那个傻妹妹。”
霍礼鸣皱眉,“佟辛聪明得很,所以才选了我。”
佟斯年不动声色地撩了撩眼,“既然你也认为,你姐姐不聪明,你个当弟弟的,有时候能不能劝劝她?”
“啥?”
“珍惜眼前人。”
霍礼鸣后知后觉,靠,这是掉进话术陷阱,佟医生够腹黑的!
“你自己没本事。”霍礼鸣态度带刺。
佟斯年忽就这么,沉默了。
这个模样吧,有点小惨。霍礼鸣舌尖抵了抵口腔壁,语气别扭,但态度还是放了软,“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在追我姐的那些臭男人里,算是顶配了。”
佟斯年淡淡一笑,“嗯。”
“我姐这人,你得理解一下,她过得不容易,十七岁开始跑场子,经历的比谁都多,后来还被渣男骗过,虽然过去了,但心肯定是铜墙铁壁,你耐心点得了。”霍礼鸣觉得这话不够硬气,又补了一刀:“反正你都追了三年,习惯了。”
佟斯年难得的,没有生气。
他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好像这一晚没打过架似的,“嗯,对,我有经验,也习惯了。没事儿,我家里也不催,知道我是什么路数。”
一提到家里,霍礼鸣果然心里虚了虚,本能地跟着佟斯年的情绪走。
“我妈当了几十年的妇科主任,严肃,眼光高,自小对辛辛也是宠爱。我爸就更不用说了,还没我妈思想开放。”佟斯年在节奏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停顿,什么时候要投眼神。
霍礼鸣如他所料的,紧张了。
佟斯年:“就算我今天把你打死在这儿,你可能也不会和我妹妹分手。也罢,我接受事实。但我父母那儿的关卡,可不太好过了。”
一语中的,深深戳痛了霍礼鸣的心。他药也不涂了,气也不撒了,伤也顾不上了,急急走向佟斯年,“那我该怎么办?”
佟斯年目光真挚,共鸣,“要是有人经常在我爸妈面前开导劝解,可能会好很多。”
“这个人就是你,你再合适不过了。”霍礼鸣差点去握他的手,“佟哥,我这人真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坏。你能不能帮我在叔叔阿姨面前说点儿好话?”
佟斯年适时扶了扶无框眼镜,没回应。
霍礼鸣太想正名了,一时间忘记了所有恩怨,忙不迭地表真心:“我现在的一切,以后都是佟辛的,我保证,结婚之前,我在上海的房产一定把辛辛的名字加进去。我的所有存款,都放她那儿。”
佟斯年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霍礼鸣立即领会,“佟哥你放心,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你帮我在叔叔阿姨面前……别讲坏话。我就帮你在我姐面前讲好话。”
“还有,之前有句话我说错了。我没你高,没你帅,你就是我今生今世认准的唯一一个、最靓仔的大舅子!”
佟斯年八风不动,脸上的伤口徒添性感,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