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留下欧阳玄和莫炎,营帐中只剩三人时,明王道:“云州牧守不通战事,本王设下的旗子已经顺利安插在云州了。”
两人心知这才是破开云州防御的关键。
欧阳玄道:“这些世家无不狡猾,不见兔子不撒鹰,还是要让他们知道下厉害,才能真正配合。”
明王道:“拿下中都,在这里补充兵员,我们才有与京城一绝死战的底气,还能防备德王背后插刀。”
莫炎笑嘻嘻道:“殿下就放心吧。云州阻拦不了我们,都说狼带兵,一群狼,羊带兵,一群羊。”
明王大笑,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呀,谨慎,别小看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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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矩州军展开了一场佯攻,步兵攻城,云梯还没架上城墙都被打退了回来。
赵牧守和一群官员原本战战兢兢在府中等候,听闻消息赶来,看到城墙底下留下的矩州军尸体,还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赢了?”赵牧守问。
众人不答、
要说云州最顶层的权贵都是不通军事的,只有两个泥腿子出身的将领,是靠军工累积起来的,平时被排斥在中心圈子以外,此时却忍不住说话,“牧守大人,矩州军攻势不强,并非我军建功。”
这话一出口就让赵牧守很不舒服。什么叫并非我军建功,前期做了那么多防御准备,怎么就不是我军建功了。
不舒服归不舒服,他还是谨慎,点了点头道:“才一次攻势,不要松懈,继续守好。”
到了下午,矩州军又一次攻城,留下几十具尸体败退。
赵牧守和众官员都有些吃惊。
什么叫雷声大雨点小,这次总算见识到了。
都说明王武勇世间少见,也许……只是传闻,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强?
接下来几天,矩州军上午攻城,下午就派将领前来喊话掠战。
云州守将里有几个武功不差,但是现在优势在云州,何必要与他们麓战。
又一个喊话的矩州统领进入射程范围以内,被云州墙头一阵齐射狼狈逼退。
赵牧守看的哈哈大笑,对左右说道:“矩州想激将引我军开门,如此浅薄的计谋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众官员都大笑。
有将领道:“矩州军攻势不同一般,牧守大人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赵牧守一看,就是前几天扫兴的将领,心下不快,道:“天下皆知明王叛军要急袭京畿,所以带的都是骑兵,奈何碰上我这铁墙铜壁的中都城,多番攻城只能铩羽而归,由此可见,并没有打不败的强兵,只看是否对症下药。”
官员们吹捧:“大人真知灼见,可见深得用兵之道啊。”
赵牧守捋了捋胡子,矩州军多日攻不上城头,他先前紧张忐忑的心情早已抛出九霄云外,现在衣饰雅致,风仪过人的样子。
“当不得诸位夸奖,度过些兵书,照搬而已。”
“大人谦虚了,能明王强兵围守之下守得固若金汤,大人已足够名留青史。”
赵牧守捻须微笑,明知他们吹捧居多,仍是生出几分飘飘然来。心道打战我是万万不敌明王,可要是这么坚守,倒也不难嘛。
此时,中都城内萧府,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正坐在正院花厅内,对着几个萧家人侃侃而谈:“据我所知,洪赵与京中经常联系,尤其是与刘家交情颇深,当年郑衍还只是四皇子的时候,洪家就献过矿产,云州三家之争,洪家已经抢占先机,现在牧守姓赵,中都给他守下来,那就是头功一件。到了那时候,洪家有从龙之明,赵家有守城之攻,萧家又有什么?”
萧家人道:“守城岂是赵家一家的功劳,三家都出了力。”
文士笑道:“你们心知肚明,出力与牧守功劳不可相提并论。以前三家平分云州,牧守之位轮流坐,以后洪赵两家有了京城的人情和功劳,难道还会将牧守再分给萧家?三家争不如两家争。”
坐在主位上的萧家人道:“那也比跟着明王造反强。”
文士并不怒,语气依然平缓,“萧家若是只有这点见识,那我今日就算来错了。造反?哪朝哪代的皇位是凭空天上掉下来的。京城那位圣上皇位来的不正,纵容外戚揽权天下皆知。我家王爷出兵自是顺应民意。这是其一。其二,据我所知,萧家与京中也并非完全无联系,而是之前接触最深的是展阀。我说的可对?”
萧家人齐齐变了脸色。
“当今世家互通有无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只不过萧家之前差点走错棋,京中那位心中存有芥蒂,日后还不知会如何相待。云州三家平分的时代只怕也延续不了多久。”
萧家人问:“配合明王打开城门可是要掉脑袋的。”
文士道:“难道你们竟打算如此短视,任由两家坐大,把萧家排挤出云州不成。跟随明王,倘若功成,你们就是首功一件,云州再无其他世家可与萧家抗衡,日后说不得还能再进一步。世家地位如何得来,那是先祖几辈奠定基业,安逸日子过久了,难道你们就失去血性,能接受泯然于众?富贵向来险中求,萧家是甘居人后还是更进一步,全在眼前了。”
萧家人互相交换目光,主座上的人道:“先生请稍等片刻,事关祖宗基业,我等商量一下。”
文士点点头,低头呷了一口桌上热茶,姿态笃定。
萧家人离开了半柱香的功夫,很快回转,这次众人态度已有变化,为首一人双手作揖道:“听从明王安排。”
文士笑道:“萧家必有厚报。”
两方再商量一回细节,文士从萧家角门悄然离开,丝毫没有引起外人注意。
花厅内,有人问:“真要帮明王?这可担了大风险。”
“此人说的对,富贵险中求,要让洪赵踩在萧家人的头上,还不如犯一次险。明王若能成功,萧家就能借势一飞冲天,哪个世家不想成为舒、刘、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