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也听得紧张地捏紧了小拳头。
“尚姨,你慢慢说。不要急。”
看到尚晚霞激动地呼吸都急促了,她忙出言安慰了一句。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嗓音仿佛有着抚慰人心的作用,尚晚霞果然不那么激动了。
“后来,民女的父亲去世,施达山便逼迫得更加频繁了。他还曾经带着几十个衙役,去抄了民女的家。幸亏我娘早已把记载织云锦织法的秘籍藏好了,施达山未曾得手,只抢了些金银细软去。
但此后,我两家就如同世仇一般,施达山处处为难民女和母亲,家里的生意,也受到他的打压。
那时,民女正同一个名伶谈婚论嫁……”
“嘶~”村民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千金小姐爱上戏子,这可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戏文里的故事。
“那个,尚……”三花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尚晚霞了,只好不称呼了,“那个名伶,该不会是出俗老板吧?”
听到这个名字,尚晚霞怔了一下,随后闭眼点了点头。
“啊?还真是他啊?”三花婶是很激动,随后,看了尚晚霞一眼,露出同情的目光。
汤圆自然没有听过什么“出俗老板”,于是好奇地问:“三花婶,这出苏老板,是谁呀?”
“哎哟,”三花婶心想,这可是问到她的专长上来了,“出俗老板是我们这里可有名的一个唱小生的,还去过京城的大戏楼子唱戏呢。人长得又俊,一把好嗓子更是祖师爷赏饭吃。唉,就是后来……可惜啊~”
三花婶说到最后,语气里满是惋惜。
“后来怎么了?”汤圆的眼皮直跳,直觉这个出俗老板的结果应该挺惨的。
村民们也都伸长了脖子,听着三花婶继续说下去。
“还是我来说吧。”尚晚霞的身体挺得笔直,眼睛直直地望着空中某个方向,那眼神,有些让人害怕。
“就在纳彩的那日,施达山带着人登门,说他是贱籍,良贱不可通婚,说民女嫁给贱籍,就是自甘下落,给施家抹黑。民女据理力争,最后双方起了冲突……”
“太过分了。”汤圆举起小拳头,朝着空中狠狠揍了一拳,仿佛施达山就在空中一般。
“你们郎情妾意的,轮得到他施达山来反对?他算什么妖怪?”
“就是,人家自有亲生的母亲做主,他一个叔叔插什么手?”村民们也都为尚晚霞忿忿不平。
“这个施达山,真是太坏了。”
“天下竟然有这么坏的人。他就是得不到那什么秘籍,所以故意捣乱的吧。”
“可不。”
……
听到村民们都为自己鸣不平,尚晚霞的心里好受了一点。但也只是那么一点点,因为她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如噩梦一般撕扯着她。
“施达山当着民女的面,把他抓起来带走了。”尚晚霞闭上了眼睛,悔恨极了。
“都怪民女那时还是太单纯,完全没有想到施达山的心依旧黑到了如此地步。民女只以为他只是想要阻止我们成婚罢了,可没有想到,阻止我们成婚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的最终目的,是要治我们一家人于死地。
十日后,等民女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他死得太冤、太惨了……”
尚晚霞说不下去了。
眼泪如决了堤的江河。
村民们沉默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尚晚霞。
有心肠软的女人们,都低头哽咽起来了。
汤圆的眼圈也红了。白元洲也捏紧了拳头。
“民女和母亲,去找他理论,也被他的人打了。母亲为了保护民女,多挨了几棍子,当夜腹痛不止,吐了几口血。她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唯一担心的,就是民女。
母亲剩着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把民女赶出了家门。因为她知道,施达山不会就这样收手的。自始至终,他要的就是民女家破人亡,这样,民女所有的财产,就都是他的了。包括那本秘籍。”
尚晚霞说完了自己的故事,早已哽咽不成声了。但她咬着牙,继续说着:
“那时,民女腹中已经怀了孩子,为了保命,不得不听从母亲的话,逃了出来。民女先是去了外祖家,但外祖家早已落魄,竟然是连一个人都找不到。民女只好又回到了庆阳县。民女也想过去告施达山,但见到的当官的,都是不但不帮助民女,反而骗走了民女手里最后的钱财。民女一路流浪才回到了庆阳县。若不是汤圆收留,民女和民女的孩子,早就是两具尸骨了……”
村民们也跟着尚晚霞,落了不少的泪。
汤圆这才明白了,为何尚晚霞一开始什么都不懂,原来她竟然是衣香坊的外孙女。
当年的衣香坊,可是驰名天下的,可惜后来没落了。
幸而织云锦的技术,流传了下来。
尚晚霞说完,便定定地看着白元洲。
“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白元洲早就听得义愤填膺了。
他一拍惊堂木,气愤地说道:
“这个施达山,当了一个小小的县令,便这般的草菅人命,完全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本府若是不把这件事查清楚,让施达山受到应有的惩罚,岂不是对不起朝廷给的俸禄?”
“来人,立刻去捉拿施达山全家。”
村民们觉得,知府大人发号施令的样子,真是太威风了。
白元洲又问了尚晚霞很多细节。
尚晚霞都一一回答了。
但汤圆看得出来,回答这些问题,对尚晚霞来说,是很大的折磨。
因为没回响一边这个事情,就是把心底的伤口再撕开一次。
汤圆也跟着尚晚霞难过起来。
“伯伯,我也有一件事必须告知您。”汤圆出声打断白元洲的问话。
果然,白元洲立刻扭头问汤圆:“哦?汤圆也有冤枉不成?”
“嗯,是很重要的事情。”汤圆重重的点头,这样知府大人就会重视他的事情了。
“大人还记得上次汤圆被‘请’到施达山家里那件事吗?”
“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