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是浓密的硝烟和嘈杂的呼喊,联邦军和政府军迅速控制了危险区,进行侦察和扫描。
而另一旁,身着白色西装、温文尔雅的皇太子早已离开了演讲台,进了政府大楼。
君钰让助理和下属们在外面控制情况,而他乘坐地下电梯进入了负十二层——这里是政府大楼的“绝对禁区”,寻常人不得入内。
负十二层安排了两个看守,看守一看到君钰缓步走进来,脸上顿时显现出几分讶异。
今天不是大选日吗?殿下怎么突然到这来了?
而君钰则是一边走下电梯,一边朝着楼层深处的一扇窄门扬了扬下巴,含混不清地问道:“他醒着么?”
看守连忙回答:“殿下您来得巧,方才醒了,打过药剂后,这会正是清醒状态。”
君钰望着窄门,眼神淡漠,然后挥手让他退下,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推开窄门,里面登时显现出一间布置华丽、颇具有宫廷风格的卧室,而卧室正中央的床上,正躺着一个满头灰发的老人,他的身体被四四方方的锦被包裹着,瞪着眼看着天花板上雕刻的花纹,不知是在想什么。
负十二层不见天日,采光极差,全靠人力的灯光照明,而这间卧室里却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吊灯,衬得室内既安静又诡异。
君钰迈步进去,反手合上门,发出沉沉的吱呀声响。
床上的人听到动静,眼珠微微动了动,张开嘴轻轻“啊”了一声。
君钰脸上顿时带上了些笑意,他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的人浑浊的眼珠,低头给他掖了掖被角。
“好久不见,父亲。”
“啊……”老国君无力地应声。
“今天是大选的日子,我特意来告知您。”君钰立在床边,半垂着眼,神情温和,“我是您唯一指定的继承人,是王室的储君。但是,父亲,您最亲近的卡斯特公爵背叛了您。”
他注视着年迈的国君,语调沉沉:“卡斯特家族故意与王室作对,企图谋求王位,父亲,要是您还身体健康,一定会直接割下他们的头颅,对不对?”
老国君睁着眼,“啊啊啊”地叫着,脸上显现出几分茫然。
他瘫痪后,神智越发不清醒了。
“您是没有听清我说的是什么吗?父亲?”
于是君钰极为耐心地俯下身,又重复了一遍:“是卡斯特公爵,卡斯特。”
“卡、斯、特……”老国君迷茫地跟着念,如同低声呓语。
君钰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理了理老国君散乱毛躁的头发。
“父亲,您还记得吗?”他仿佛忽然燃起了回忆往事的兴趣,“小的时候,您也喜欢这么整理我的头发,那时候我一头金发,和母亲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后来您说太张扬,就吩咐管家给我染黑了。”
“可惜我天生对改变蛋白的染发膏过敏,于是您只好让实验室给我注射了一管药剂,有影响基因的功效。”
君钰缓缓诉说着,轻声接着道:“那药剂副作用太大,我记得我的脊柱整夜地酸痛,只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哦,对了,”君钰扫了一眼四周,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我那时候就住在和现在这间卧室一模一样的房间里,不见天日。”
“我多么希望您能来看看我啊……”
君钰收回目光,注视着床上的老人,像是触景生情似的,语调和缓:“您现在能给我一个拥抱吗?父亲。”
老国君的神色一直都是迷茫涣散的,而只有君钰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他的眼神清明了一瞬,带着几分惊讶和触动。
半晌,他挣扎着伸出手,真的想要抱一抱近前的儿子——这是他们父子少有的温情。
但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压根没有力气,于是君钰弯下腰,用自己的臂膀轻轻地碰了碰老国君的肩。
老国君嘴角的胡子轻轻颤了颤,似乎在笑,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扩大,神色变得僵硬。
君钰缓缓直起身,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细细的针管,里面的药剂早已注射干净,而老国君的颈侧突然出现了一个针孔,正在往外渗血。
君钰神色如常,目光直直地望进老国君的眼睛。
“您不会真的以为我方才是在乞怜乞爱吧?”他轻声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
“呜……啊啊……”老国君瞪圆了眼,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无力开口,渐渐垂下了头。
君钰收回手臂,在原地安静地站了许久。
半晌,他才大梦初醒般伸手按了一下一旁墙壁上的警报器。
室内顿时响起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门外的看守慌忙小跑着进来,还没来得开口询问情况,就先看见了床上口吐白沫的老国君。
他呆立当场,只觉浑身血液倒流。
“殿下,这——”
“这是怎么回事?”君钰转过头冷着脸打断他的话,反倒审问起他来,“我方才进门,就发现父亲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语气冷沉:“谋害国君,是要被绞杀示众的重罪。”
看守怔怔地看着他,刹那间,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
他神情骇然,顿时低下头,掩盖自己的失态:“殿下,负十二层守卫森严,这……”
“我在父亲身边发现了这个,”君钰把手里的针管展示给他看,语气意味深长,“看上去像是卡斯特家研制的新药,对吗?”
看守冒了一头冷汗,强自镇定道:“对,您说的对。”
“去交给守卫军的管事,他知道该怎么做。”
看守接过针管,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却不敢显露分毫。
——不管今日出了什么岔子,大选日,就必定要角逐出一个赢家。
君钰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对于此,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