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安静良久,邵安,又或者说君钰,才缓缓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浅浅的柔色。
“妹妹连江京都不记得了,竟然还能认得我,真是可喜可贺。”
听了这话,邵棋语气一冷:“是你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
“只是让你忘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君钰语气淡淡,细听却带着几分冷意,“阿曦不需要别人的陪伴,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根本就不应该放在心上。”
“看来是我对你的应激训练做得还不够。”
而邵棋几乎是瞬时沉下了脸,冷笑了一声:“傻叉,还在这说梦话呢。”
“阿曦,”男人又开了口,一字一句道:“回到我身边,我费尽心思造出一把刀,不是为了让它反过来捅死我自己的,明白吗?”
然而出乎君钰的意料,邵棋忽然笑出了声。
“皇太子殿下,”她顿了顿,语气悠哉悠哉,“我查过了,在小世界里杀你,是不触犯联盟法律的——”
“所以,你是专门找到我这来送死的吗?”
“君曦。”男人警告似的叫了全名,可惜这个名字早就被邵棋用强制手段从精神烙印里抹去,所以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皇太子,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和我这个大荒星领主谈话的?”邵棋语气轻蔑,神色里带上了往日里的杀伐果决,“大荒星独立于星际联盟,不受帝国统治,你想威胁我?恐怕还不够格。”
“哈,我当然是以你的拯救者的身份,是我给了你生命,所以你应该——”
“我应该恩将仇报,把你踹下地狱,送你去和那几个疯子科学家在地下重聚。”邵棋扯了扯唇,瞳孔里折射出几分骇人的冷光,“这样做,就没人知道我是从帝国实验室里逃出来的怪物了。”
“你说是么,我的残次品哥哥,0001号实验品,君钰。”
系统缩在意识空间的角落里,屏住气静静地听完了这一切,神色震惊骇然,顿时感觉自己离被灭口也不远了。
呜呜呜……大佬饶我狗命呜呜呜。
……
a市,华灯初上,夜晚从不安静。
瞿长梧端着酒杯在宴会中穿行,面色含笑,实则内心烦闷不已。
他的电影扑了,扑得很惨。
他之前卖着笑脸跟几个老总借来了投资,好不容易能把电影坎坷拍完,本以为会是又一大作,结果却遭遇了滑铁卢。
首映票房连千万都没达到,底下的评论全是一群发问号的,甚至有人直言瞿影帝演得像坨屎,坚韧社畜演出了清高艺术家的感觉。
“瞿长梧疯了?”
“从来没见过演技下跌这么严重的……”
“烂片!他妈的,瞿长梧能不能睁开眼看看广大人民群众过的啥生活?你他妈二层小洋楼里吃快餐就是生活落魄了?傻叉!”
“楼上好骂,而且他也太敷衍了,感觉完全就是在演自己。”
“可是……剧本问题不能怪瞿哥吧……”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这部电影编剧就是瞿长梧这个傻der。”
“哈哈哈哈爆杀粉丝了。”
瞿长梧翻看着微博上一条又一条不断刷新出来的评价,攥着手机的双手都用力到青筋暴起。
这群人懂不懂艺术!
懂不懂艺术不知道,但是懂该不该花钱,电影的票房一连好几天只低不高,业内一片叫衰。
瞿长梧现在听到别人客客气气地叫他“瞿影帝”时,第一反应都是怀疑对方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这种从高台狠狠跌落的感觉简直要了他的命。
“瞿影帝。”瞿长梧收起手机,一抬头就见一个制片人笑着叫住了他,慢步走了过来。
“人嘛,都会经历一段低谷,挺过去就是一片坦途。”制片人颇为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
瞿长梧是有洁癖的,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也不得不强忍着,面上笑意淡淡。
“其实我也有个不情之请,我这有一个项目,希望能有幸邀请到您来参演啊。”制片人脸上堆起了笑容。
是瞿长梧最熟悉的讨好的笑。
他还是影帝,这些人还是不敢对他有丝毫怠慢。
瞿长梧心里的气总算顺了一些,他笑着开口,语气温和:“张先生可以把剧本和相关文件发给我的经纪人,我会考虑的。”
“哎,先不着急,我先来问问瞿影帝您的想法嘛。”
制片人笑出了一双眯眯眼,看上去颇为和蔼,然后缓缓地给瞿长梧讲起了剧本的大致内容以及导演、编剧和其他演员的相关配置。
瞿长梧听着听着,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一部没有名导、没有一线实力演员、只有一堆资源咖和流量的古装权谋剧,这样的剧本,之前是根本不敢往他这里递的。递了只会得罪了他,他的咖位哪里会接这样的剧本?
而制片人精明得很,一看瞿长梧的神态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很和善地笑了一下。
“瞿影帝,这配置是有点委屈您了,但是薪酬可是真诚得很……”
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个数字。
“您这部电影亏了这么多钱,演一部剧就挣回来了,这买卖其实还挺值的,您不如好好考虑一下。”
制片人语气意味深长,然后举起酒杯,和他手中的杯子缓缓碰了一下,就转身迈步离去。
瞿长梧站在原地,清俊的面容神情莫测。
而另一边,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制片人走到角落里,往周围暗暗扫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到他,才掏出手机,然后打了一个电话。
“我已经跟瞿长梧说过了,不过……他真的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