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晌午的时候,吴家当真传出了喜讯,吴家嫡长子喜得龙凤双胎,要大办一场庆宴,而宴会的邀请名单里,把文平侯夫人邵氏放在了贵宾席位。
有人对此议论纷纷,不甚了解,但勤政殿上的几位阁老心知肚明。
莫非……邵夫人竟真的是仙人扶顶、坐而悟道了?
……
文平侯府里,收到请柬的邵棋倒是没什么意外,她那日就是闲着没事和谢璟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还给她宣扬出去了。不过那几个阁老也都按着不发,所以京中没多少人知道此事。
孟云听差人来问,被邵棋以一句“侯爷昨晚歇在哪?还有好几位妾室没轮上呢”给堵回去了。
小厮转告给孟云听的时候,他气得直跳脚。
“这泼妇……不管她了,去空竹院,本侯也有段时间没见眉儿了。”孟云听一甩袖子,走出了房门。
到空竹院的时候,院门紧闭,孟云听目露不解,上前敲门。
过了好一会,才有侍女来迎。
“你主子呢?”孟云听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问道。
那侍女神色浮现几分慌乱,随即迅速恢复平静,语气微微带着颤意:“回侯爷,夫人在里屋休息呢。”
孟云听不疑有他,大步迈进了房门。
转过一道弯,进了里屋,眉目妩媚、隐隐带着倦意的女人侧躺在床榻上,身上还盖着被褥,一双含情目朝他望过来,勾得孟云听的心乱了一瞬。
“日上三竿了,我的好眉儿怎的还是如此惫懒?”
他走过去坐在了床边,伸手裹住了她的手,细细摩挲。
“表哥,”柳拂眉嗔他一眼,语带不满,“都好久不来见妾身了,妾身相思成疾,这几日身子无力得厉害。”
“哦?”
孟云听一听这话,笑了起来:“身子无力,该叫大夫,叫我作甚?”
柳拂眉瞪他,脸上有些羞恼。
“好了好了,”孟云听将美人揽入怀中,手指轻轻勾上她的衣襟,“表哥给眉儿治一治……”
柳拂眉登时满意地娇笑起来,扑在他的怀里,拥抱亲密之间,她趴在他的肩上,暗暗朝外面的嬷嬷使了个眼色,眼神深深。
嬷嬷立马会意,合门走了出去。
屋里传来男女的欢笑暧昧声响,而屋外,嬷嬷将沉默高大的男人拉到一旁,低声叮嘱他别露馅。
“等夫人怀上孕,你就离京,听清楚了?”
那男人唯唯诺诺的,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好,好。”
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正在浇花的邵棋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她在平时不会刻意演算身边的一切,所以并不是全知全能。
“已经成了?”
侍女侍立在她身边,弯了弯眼睛:“成了,现在就看,柳氏的肚子能不能争气了。”
“争气点好啊,”邵棋低眉扯了扯唇,语气意味深长,“争气点,早日给咱们侯府添丁。”
“您说的是。”
侍女笑着应声。
……
临近陛下离京赴闵的时候,邵棋去秋露寺比平日里去的更勤,孟云听暗中派了人观察,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邵棋再一次出门时,他索性决定跟上她,亲眼去看看。
孟云听雇了一辆没有侯府标识的普通马车,远远跟在那一辆气质高贵内敛的马车后面。
他攥着手,脑袋里一片混沌。
“侯爷,这……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孟云听坐在马车里,回问外面的马夫。
“您看,前面那辆马车明明刚才都快要把咱们甩下了,不知为何,这一会又慢下来了。”
孟云听皱起了眉,手心里直冒汗:“不必管,跟着就是。”
“哎,好嘞。”
约莫行了有两炷香的功夫,到了秋露寺门外。
前面那辆马车停住了,孟云听透过窗子,看到张福从马夫身边下来,站着侍立在了一旁。
他死死盯着车门看,甚至下意识屏住了气息。
不多时,帘子掀开,从里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来。
那是男人的手。
孟云听顿时心下一沉。
接着,身穿青色长袍的俊美少年从马车里下来,然后转过身去,拉住了从马车里伸出的另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将她扶下了马车。
少年面对着女子,靠她靠得很近,还低头凑到她耳旁说了一句什么,遭到了女子的一记轻拍。
两人身姿舒展,姿态熟稔,这样的亲密动作像是做过无数次。
放在孟云听眼里,无异于打情骂俏。
他猛地攥紧了手,目欲眦裂。
竟真的是陛下!
他神色恍惚,脑海里种种思绪闪过,搅得他头痛欲裂。
“邵棋……”孟云听拧紧眉头,低唤出声,带着一种失去后的茫然无措。
他话音刚落,隔着窗子,就见前方不远处,少年揽住了女子往前走,一边笑着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一边状若无意地,往他这个方位瞥了一眼。
那一眼微微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仿佛四月春风里,结上的一层寒冰。
少年勾了勾唇,在女子看不到的地方,神色昳丽张扬,与乖巧撒娇截然相反。
他对着孟云听,缓缓做了个口型。
孟云听看懂了。
他在说:“离她远点,她是朕的。”
一瞬间,孟云听僵直在原地,感觉身体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