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剧终
熊宝宝这次来苏州拍的是一部低成本的文艺片,剧本拿给季钦扬看的时候他显得很得意:“我这是十年磨一剑。”
季钦扬一脸真假的表情,他翻了几页,最后把剧本卷成一卷敲在手心里。
“今晚来我家喝酒?”季钦扬站起来:“看完了和你讨论音乐风格。”
熊宝宝比了个ok的手势,他又额外补了句:“男主角是郑铭啊。”
季钦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就把剧本看完了,谢孟不打扰他,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剥蚕豆,快要剥完的时候一抬头发现季钦扬靠在门边看他。
“?”谢孟笑了笑:“看完了?”
季钦扬“嗯”了一声,他蹲下来,接过谢孟手里剥到一半的豆子:“是个不错的故事。”
谢孟把豆壳扫干净,他捧着碗去洗手,回来的时候看着季钦扬问道:“讲什么的?”
“讲两个少年。”季钦扬帮他挽袖子,“从学生时代就一直在一起,然后去大城市打拼,遇到挫折困难,互相扶持,最后衣锦还乡的故事。”
谢孟一脸“……”的表情。
季钦扬笑着吻了吻他鬓角:“很棒的故事,不是吗?”
熊宝宝晚上真带了酒来,还都是白的,郑铭跟在他身边,影帝也是胆子大,什么伪装都不做,似乎完全不担心有狗仔跟拍。
“你们这样安全吗?”季钦扬假装往外头看了几眼:“别惹麻烦到我这儿来。”
熊宝宝开了酒,示意郑铭坐下来,和谢孟说:“他酒精过敏,普通茶水就行了。”
谢孟:“昨天刚买了一箱牛奶,喝那个吧。”
于是两人喝酒,两人喝奶,坐在天井里聊天吃花生米。
“剧本看了没?”熊宝宝问季钦扬。
季钦扬扔了粒花生米到嘴里:“看了啊,说到这个,你是不是得给我们版权费啊,这明显的真人改编啊。”
熊宝宝:“哎呀,那么小气干嘛,所以音乐让你做啊,我冲奥斯卡,你冲格莱美,瞧,我都计划好了。”
季钦扬斜睨着他。
熊宝宝咳了咳:“我说真的,你呀,全程跟组,我们拍到哪,你有灵感就写,怎么样?”
季钦扬握着酒杯想了一会儿,他与谢孟对视一眼,后者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那行吧。”季钦扬懒洋洋笑起来:“别的没要求,盒饭要包啊。”
因为是部低成本的文艺片,所以拍完北漂的戏份后,主要取景都在苏州,青年部分拍了大半年,熊宝宝特意等到夏天的时候才来苏州拍,一大早演郑铭少年时期的演员就开始化妆了。
熊宝宝因为个子矮的缘故,看片的时候都习惯性蹲坐在椅子上,他赤着脚表情严肃,郑铭坐在他旁边看他一遍又一遍让演员重来。
“cut”熊宝宝并不算多么严厉的导演,却很执着,一个主角初见面的场景已经来回二十多遍了:“重来。”
演员们乖乖重来,季钦扬倒是有点佩服他:“你行啊。”
熊宝宝保持着蹲坐的姿势,指了指郑铭:“他最高纪录是ng了五十次,我也让他一遍遍重来,影帝的榜样在这里。”
季钦扬挑眉:“原来是狐假虎威?”
“错!”熊宝宝严肃道:“这叫杀鸡儆猴!”
相处的时间久了就不难发现,郑铭的脾气跟他的演技外表完全是两个极端,老实甚至木讷,不善言辞,而且粘人。
熊宝宝简直他贴身保姆一样的存在,经常可以看见两人大半夜一起敷着面膜,在片场周围乱逛。
谢孟白天上班,晚上来片场陪季钦扬,对方把各种乐器都搬了过来,熊宝宝更是大力支持到每晚都要来听一遍才能去睡觉,美其名曰——催眠。
起先季钦扬的灵感还不错,创作都很顺利,但是在剧情进入到主角中年衣锦还乡时却遇到了瓶颈,熊宝宝为了配合他,刻意放慢了拍摄的速度,但季钦扬始终连续几天一筹莫展。
谢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请了假陪他。
苏州的盛夏酷暑难当,整个剧组都在相城区的荷塘月色湿地公园拍摄,演员在烈日下面挥汗如雨,季钦扬问公园管理人员租了条小船,载着谢孟划到湖中心去。
碧波荡漾,湖中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放眼望去,全是翠绿色赏心悦目。
谢孟躺在甲板上,他随手摘了片荷叶盖在头上,季钦扬盘腿坐在他对面,手里摆弄着一支竹笛。
他断断续续的吹了几声,一抬头,便见谢孟在荷叶缝里笑着看他。
“怎么不吹了。”谢孟抬起了点荷叶遮住阳光。
季钦扬:“刚学的,不怎么会,在你面前不好意思吹。”
谢孟笑起来:“都在一起多久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很久了吗?”季钦扬装作为难的样子想了想:“我怎么感觉就跟刚认识你一样。”
谢孟一副被肉麻到的表情,嘟囔着:“我刚认识你什么样啊。”
“跟现在一样。”季钦扬注视着他的眉眼:“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我说,我叫季钦扬。”
谢孟看着他不说话。
季钦扬:“你说你叫谢孟。”他顿了顿,又念了一遍谢孟的名字:“谢孟。”
谢孟把荷叶盖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凑过头,隔着荷叶吻住了季钦扬的唇。
一整个下午,悠扬的笛声都飘满了荷叶间,远处,熊宝宝听到快结束才露出笑容,郑铭在木板桥上拢着手在嘴边喊两人:“收工了!回来啦!”
半晌谢孟才回了个字:“好!”
从大小暑拍到立秋,熊宝宝的文艺片才算彻底结束,他最后又补了几个景,走的时候在季钦扬家喝的烂醉如泥。
季钦扬也喝多了,他从后面抱着谢孟坐在椅子上,听熊宝宝的豪言壮语。
熊导大概觉得自己身高不行,没有气场,硬要踩到桌子上,郑铭紧张的从旁边张开手臂护着,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我跟你说!”熊宝宝挥舞胳膊乱指:“这部片子!奥斯卡!德莱美!妥妥的!你的音乐!棒!”
季钦扬把下巴搁在谢孟肩窝里,闭着眼睛口齿不清道:“你还没成大导演呢……说不准的,无所谓……做的开心就行。”
熊宝宝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傻笑道:“恩!开心!”
谢孟被季钦扬抱得太紧走不开,他示意郑铭拉熊宝宝下来。
影帝在底下特别低声下气的哄:“宝宝乖……我们下来说话,来,当心,宝宝我抱你吧?”
谢孟无奈了:“你哄小孩儿呢?”
郑铭老实道:“他平时也这么哄我的。”
谢孟:“……”
熊宝宝被郑铭抱下来的时候还在跟季钦扬唠叨:“明年2月的格莱美你要来啊,还有3月奥斯卡……还有什么?”他转头问郑铭,好像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不管了,反正都来!”
“不去。”季钦扬不耐烦的挥手:“2月和谢孟去黄山玩,谁管拿什么奖。”
熊宝宝:“……”
在年底的一大波贺岁片中,熊宝宝的文艺片终于是上映了,这类影片一向不抢眼,不过因为有影帝郑铭的加盟,票房可以说还是爆了,而同样的爆的,则是网络上几乎是0差评的说法。
各大影评人更是长评赞美这部低成本的文艺片,称其为年末的一首华丽却清新动人的乐章。
熊宝宝和郑铭却在微博上非常沉得住气,不透露任何参奖迹象,其中不少业界大腕都提到里面的配乐堪称完美,也有狗仔曝光了当时郑铭和熊宝宝晚间去某神秘人士家中,会客至半夜的照片。
而对于这些,季钦扬和谢孟则完全不知情。
两人大年夜去给莫素媛和季山容拜了年,晚上鞭炮声太响都没睡好,一大早起来还要赶去齐飞家里,韩冬和张杠杠已经到了,卓小远大年夜值的班,干脆在对方家里补觉。
顾美妍忙着打包行李,张杠杠举着照相机:“齐妈妈,来笑一个。”
齐飞正在刷牙洗脸,满嘴的牙膏沫子着急道:“笑你个蛋!快去把铁男叫起来,等上火车再继续睡啊!”
卓小远脸色难看的爬起来,边穿衣服边抱怨:“大过年的还不在家消停……你们城里人太会玩了,赶时髦旅游过年啊。”
“本来打算去日本的。”韩冬吃着顾美妍烙的饼:“结果齐妈妈护照过期了才临时改了行程。”
顾美妍叹了口气:“我的化妆品都没戏了……算了,黄山也能泡温泉了现在,好好玩玩呗。”
齐飞擦着嘴出来,看到季钦扬和谢孟激动道:“老大!你红了你知道嘛?!没想那个叫什么、什么宝的?拍电影还挺有本事的啊!”
谢孟笑起来:“我们最近忙的都没时间看消息,说不定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哪有那么容易红。”
季钦扬不置可否:“出去玩,不谈工作,你们好了没,车子在底下等半天了。”
七个人去黄山自行游,不跟团,所有人里面只有卓小远一只单身狗,铁男乐了:“我这是从皮卡丘进化成雷丘了啊。”
张杠杠把相机镜头对着他:“咱们铁男这么帅,去黄山艳遇下,不管男女都手到擒来!”
卓小远斜着吊梢眼,不爽啧了一声。
开车的师傅挺年轻,一路介绍了不少爬山需要注意的东西,拐杖雨披,顾美妍特意细心的拿个本子都记下来。
车程不过5个小时,到了地方几个人一商量都决定先补觉,第二天补足了精神再玩,张杠杠闲不住,拉着韩冬一起出去拍照片。
谢孟躺在宾馆房间的床上,季钦扬隔着被子抱住他。
“熊宝宝给你电话了没?”谢孟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问。
季钦扬:“给了,只是拜年,也没提颁奖不颁奖的事情,大概是黄了。”
谢孟沉默了一会儿,他摸了摸季钦扬的脸:“没事,以后还有机会,咱们慢慢来。”
“你以为我在意?”季钦扬笑着挑眉,他低下头,亲了亲谢孟的唇:“什么都没有也没关系,我还有你啊。”
第二天几个人一起去爬天都峰,2月中旬天气巨冷,从底下看,半山腰上就有了雪,几个人赶紧的都套上了冲锋衣,顾美妍还戴了顶齐飞的大绒线帽,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早知道背着包出来爬了!”齐飞边爬边喊:“负重爬山还暖和点!”
韩冬回头拉张杠杠:“得了吧!这才爬到哪儿,你要真背了包过鲫鱼背的时候沉死你!”
季钦扬爬在第一个,谢孟跟在他后面一点,几个人到了山顶干脆排成一队,一人拉着一人过鲫鱼背,卓小远抓着谢孟的腰绳,感觉在振,他皱着眉叫谢孟:“是不是你手机在响啊?”
谢孟没回头:“好像是的,等到了山顶再接。”
卓小远:“可它一直在响啊!”
季钦扬先到了山顶,他拉过谢孟,对方的手机还没停,谢孟急匆匆的脱下手套去接。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熊宝宝的声音很有精神,难得他那边非常安静,感觉都有空旷的回音。
谢孟不怎么在意的笑道:“我们在黄山爬天都峰呢,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张杠杠正举着单反示意他们摆poss:“打什么电话呢,拍照!”
熊宝宝笑了:“我在格莱美的领奖台上啊,谁让你们不来。”
谢孟:“……”他看了眼手机,开玩笑道:“真的假的。”
“真的。”熊宝宝更开心了:“我开着免提呢,你可别说错话了啊。”
谢孟只当他耍着玩,配合道:“好吧,那你拿什么奖呢?”
“最佳影视媒体作品作曲专辑奖。”熊宝宝说:“还有,不是我,是季钦扬获得的。”
谢孟笑着大方道:“那好,你先替我们保管着,回头我们来拿。”
熊宝宝一口答应下来:“好,你别忘了跟季钦扬说啊,等下记得微博转发下。”
“……”谢孟还没反应过来微博转发什么,熊宝宝就挂了电话,他呆愣的看着手机,直到季钦扬走过来。
“谁打来的?”季钦扬给他把手套重新戴上:“这么急?”
谢孟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出话来:“熊宝宝……他说,你得了格莱美,要我们等下刷微博?”
季钦扬也不怎么相信:“现在?刚刚?”
谢孟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了一会都默了。
远处传来顾美妍的尖叫声,大美女挥着胳膊,激动的又跳又笑:“一美大大!快上微博啊!你上热门头条啦!!”
季钦扬手机都没带出来,扔在宾馆里,只能用谢孟的登陆了微博,他在临出发前还发了动态,拍了张宾馆门口看到的山脉全景,文字写的是:“过年旅行,黄山。”
底下的转发评论已经过万,全是类似:“一美大大太牛逼,格莱美得了奖不去领,居然在爬山……”
“一美大人你简直是我的神,全球最任性的音乐制作人!”
“大大你是看不起格莱美么……没事,后面还有奥斯卡!”
“一美大大大!吊打格莱美!征服奥斯卡!”
“一美大大大!吊打格莱美!征服奥斯卡!底下注意保持队型!”
微博热搜前三位“季钦扬”“格莱美最任性音乐制作人”“吊打格莱美!征服奥斯卡!”
熊宝宝转发了颁奖时他打谢孟手机的那段视频,郑铭第一时间转发,居然还调皮的把三个话题都刷了一遍。
季钦扬盯着自己被刷爆的首页,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谢孟扶额“……这次玩大发了。”
季钦扬吐了口气,他把手机收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谢孟原地转了三圈。
“……”谢孟哭笑不得:“你搞什么呢。”
季钦扬抱着他不撒手:“没去真是对了。”
谢孟:“……”
季钦扬:“这种时候,站在领奖台上并没有什么意义,跟你一起分享才是我最想做的。”
谢孟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捧着季钦扬的脸,用力亲了亲对方的额头。
格莱美的话题被刷了三天,这三天乐坛大动荡,有人扒出了季钦扬早期北漂的一些经历,认为他是国内乐坛上最璀璨的一颗遗珠,然而事情还没完。
在第五天的时候,有个十几万粉的乐队微博号突然爆出了当年季钦扬为他们写的曲子,包括钱陌翻脸单飞,森茂包庇后者,掩盖曲子原创作人员的真相。
其中一个小号更是列出了所有季钦扬写的原版手稿曲谱,沉痛评论道:“有季钦扬的om乐队才是最鼎盛最经典最无法超越的om,但是有人却毁了他们,让真正的人才被掩上尘埃,真是乐坛最心痛的大事!”
钱陌在脱离om后发展并不顺利,网上一时间骂声成片,掐架掐的血红满江,有人翻出近几年钱陌出的曲子,与om早期的对比,发现更是雷同抄袭不胜枚举。
森茂最后实在顶不住压力,只能雪藏钱陌,并作出公开道歉,声称愿意对季钦扬当年的损失给予巨额赔偿。
熊宝宝则不客气的在微博上反击:“赔偿?人家得了格莱美,过阵子还有奥斯卡,现在的身价你赔偿得起?把公司给一美大大人家也不要啊【加个猫头】”
郑铭转发了熊宝宝的微博,在后面跟了四个字【加个猫头】
谢孟看到的时候忍不住笑喷了:“他们真会玩。”
季钦扬倒是无所谓,他和谢孟已经回了苏州,他那个微博号在几天内就过了五百万粉。
季钦扬转发了森茂的那条道歉微博,只写了一句话:“在地行走,尘埃总会沾鞋,我弯腰拍拍裤腿,在阳光下继续大步前行。”
谢孟念了两遍季钦扬写的话,他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就这么简单?会不会对他们太便宜了?”
“他们本来就是便宜的无关紧要的人。”季钦扬拿着吉他,将椅子搬到院子里,推着谢孟出去。
“干什么?”谢孟笑道,他坐下,看着季钦扬站在他对面。
院子里阳光宜人,季钦扬笑着。
谢孟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年轮在对方的眼角旁开出了温柔缱绻的花瓣。
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
季钦扬闭着眼,他轻声道:“再过几年我就要四十岁了。”
“没关系。”谢孟看着他:“有我陪着你。”
季钦扬的眼眶微红,他掩饰般的低下头,清了清嗓子认真道:“现在是谢先生的专属庆祝歌会,我永远爱你,谢先生。”
熟悉动人的旋律从季钦扬的指尖下缓慢流出,谢孟听了一会儿,露出了然的笑容,与他一起唱道。
“流年不知道停歇,时间缓慢又缱绻,渐渐渐渐,光阴不再留恋。”
“你的笑容像沙雪,落在我的心里面,渐渐渐渐,掩盖在岁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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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两个月不到,这篇文终于要和大家说再见了,还是那句开文最早的话。
愿无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余生。
当然,还有一句,愿所有人,都能被岁月温柔相待。
我希望大家的看到的,是最温暖,最美丽,最温柔的感情,想传达给你们,是我爱你们的心。
ps:番外暂定四篇,傻傻和韩大爷,卓铁男,熊宝宝和影帝,翟林小朋友,齐飞和顾美妍因为是bg所以可能得出书才会加,我爱你们么么哒(づ ̄3 ̄)づ╭?~
番外篇
一般苏州过年,都是要去买年花的。
小年夜银监中午就放了假,沈落打电话给夏一洋时,对方接电话的声音明显做贼气虚,沈落挑了挑眉:“你们在开会?”
夏一洋无奈道:“年前最后一次,陈会得嚎一嗓子。”
沈落笑起来:“他那什么破习惯。”
夏一洋说:“我们领导就这么点爱好,你先去超市?”
沈落:“那你正常下班?”
夏一洋想了想:“今天应该能早点,最起码不用加班了。”
沈落哼了一声,看不出来有多高兴,夏一洋刚想哄几句,突然电话里就听他问道:“你今天收巧克力了没?”
也不知道这阳历农历怎么就这么有缘分,近几次不少情人节都接近农历的快过年,节上加节倒不是说有多好,但心里总会多惦记个事儿,琢磨着这节到底怎么过。
夏一洋就算到40岁了,这脸到哪儿都还是吃香的很,之前sz银行招了一批实习生,有被分配到个金底下的,沈落也见过一两次。
年轻的姑娘小伙总有年轻的魅力,性格好些嘴甜些的更是不得了,夏一洋到这位子,可说是英俊多金的钻石王老五,与沈落那几乎养老的银监局不同,周围莺莺燕燕花花蝴蝶,总能让沈老爷操心的睡不着觉。
“当然没人送我巧克力啦。”夏一洋语气淡定,“都这么大年纪了,谁还看得上我啊?”
沈落没吱声,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下班我来接你。”
夏一洋:“……”
挂了电话后夏一洋整个人都不太好,他歪过身子,看了一眼自己办公桌角边上放的一箱巧克力,表情很是复杂,菜菜还赶巧着进来,手里拿着一盒白色恋人。
夏一洋头都痛了:“你怎么也凑热闹?”
菜菜:“我这是下属巧克力,给你点面子的。”
“别给我面子了。”夏一洋叹了口气,“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菜菜也过去看了一眼,表情唏嘘:“领导啊,你真受欢迎……”
夏一洋没好气道:“谢谢你哦。”
菜菜:“你要不分流一点?行里人不能分,行外的应该没问题吧?”
夏一洋略一思考,拍了下手,菜菜看着他拿出手机,偷偷摸摸去了茶水间,也不知道跟谁发消息。
谢孟收到夏一洋微信消息时有那么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他最后回了电话过去:“你要分我什么?”
“巧克力。”夏一洋说话都神秘兮兮的,“今天不是情人节嘛。”
谢孟:“你收了多少?”
夏一洋:“一大箱……我来上班就看见桌上摆满了,都不知道谁是谁的。”
“……”谢孟张了张嘴,“这么多?”
夏一洋奇怪了:“你没有吗?你应该比我多啊!”
谢孟:“我是单独一件行长室,钥匙只有我和我秘书有,别人进不来也送不了。”
夏一洋:“……”原来还是爬的不够高啊!
谢孟大概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情况和夏一洋不太一样,于是便出主意道:“你要不分我这边来点?”
夏一洋真是感激涕零:“可以吗?!季老师会不会有意见啊?”
自从季钦扬得了两届金鹰最佳音乐制作人奖后,他就完全不是几年前那种无名小辈的状态了,先不说数不清的烫手邀约,有不少公司都希望能请他到前台去,季钦扬自从上过一次访谈节目后就再没有露过脸,那访谈跟千古绝唱一样,在网络上点击逆天。
因为坚持不露脸的原则,季钦扬几乎就成了半个娱乐圈的边缘人物,人人都知道他音乐做的好,说是花天价买他一首作词作曲的歌,回头就能是今年最佳,因为不算明星,于是为了尊重,都喊起了季钦扬季老师。
“不告诉他就行了。”谢孟想的倒是挺简单,“他晚上的飞机才到虹桥,回来肯定晚,你把巧克力送来,我们先解决了。”
夏一洋当然只会说好,特意跟陈会请了假,就为了去销赃,谢孟为了保守起见,还给季钦扬发了消息,确认对方什么时候回来。
只可惜,这两男人似乎都忘了,今天是情人节,而他们的另一半显然都要更加精明浪漫一些。
季钦扬到了虹桥机场后经纪人还特意打了电话来确认要不要接送。
“不需要。”季钦扬开了免提翻短信,确认花店的年花是不是准备好了,“我没告诉谢孟我提前回来了,就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我自己开车直接去他行里接他,你就放假吧。”
经纪人乐呵呵:“季老师真是浪漫啊。”
季钦扬对着后视镜理了下刘海,挑眉道:“我也觉得自己很浪漫。”
经纪人:“……”
订的海棠花因为是名贵货,店家花了差不多一年多时间才准备好,老板娘是个美人,出手大方的熟客都是能进后堂的,季钦扬算是个名人,自然能被安排了进去,结果没想到花店后堂里居然还能碰上熟人。
沈落明显到了已经有些时候,男人交叠了双腿坐在梨花木的宽椅上,右手边一盏茶,翻着年前最后一天的报纸。
两人打了个照面后都怔楞了一下,季钦扬摘了墨镜,笑起来:“哟,这么巧呢?”
“……”沈落其实不太想见着他,因为基本上碰到季钦扬就没什么好事,谢孟和夏一洋关系好,但只要季钦扬在,沈落就感觉到自己与夏一洋的二人世界变的岌岌可危。
“你什么时候订的花?”季钦扬自然大方的坐到沈落对面,老板娘送来了茶,他还挺有闲情雅致的举了举杯。
沈落合上了报纸:“大半年前订的……你也订了?”
季钦扬:“这儿的高原之火那么有名,当然得提前订。”
沈落虚情假意的笑了下:“有眼光。”
季钦扬被夸的多了向来不会客气,他平平扫了对方表情一眼,突然道:“准备送夏总办公室去?”
沈落:“订了两株,一株送办公室一株摆家里。”
季钦扬撇了撇嘴,似乎是暗中比较了一番,发现没输也没赢,颇有些不是滋味。
沈落差不多能猜到对方心里想些什么,但也不屑那么幼稚的去计较,只是难得看到季钦扬吃瘪,心里倒也痛快,于是越发气定神闲等他的花。
结果等到四盆花都搬上来了,季钦扬和沈落都傻眼了。老板娘身后跟着四个壮汉,平均两人才能搬得动一盆,这架势就有些可怕了。
“要不我们帮忙送吧?”老板娘还挺热心,“两位把地址给我,留言条什么都能送到。”
开玩笑,一年难得浪漫的邀功时机,沈落和季钦扬当然不会假以他手,更何况谢孟和夏一洋还都是银行企业,留言条这种被外人看见了还容易生是非,最保险的就是以朋友名义亲自送过去。
既然不想让人送,这么大盆的海棠自然只能两位老公亲力亲为互帮互助了。
季钦扬的偶像包袱重,抬个花还要全副武装,口罩墨镜一样不少,进sz银行大厅时差点没被保安拦下来,沈落毕竟年纪在那儿,虽然平时锻炼也不少,但时髦度总比季钦扬要差一点,要不是银监爸爸的光环加身,全行上下的目光大概都得奉献给季钦扬。
菜菜大老远看到沈落的时候表情除了震惊就是紧张,她快速迎上去,就听见沈落问:“你们夏总呢?”
菜菜一个结巴:“夏、夏……夏领导出去外派了!”
沈落蹙了下眉:“他这个级别还要出去外派?”
“……”菜菜沉默了一会儿,只好岔开话题,“沈处您怎么来啦?”
季钦扬从海棠后面露出脑袋,拉下口罩无奈道:“先别说话,把花放下。”
送了海棠,转了一圈结果人没见到,送花借口是假,临时突击查岗为真的沈老爷自然心里不高兴,季钦扬倒是没多想,赶着要去谢孟那边送花。
两人在路上换了沈落开车,季钦扬还对着车里的后视镜打理发型。
“你不要看太严了,男人嘛,当然要给点空间。”季钦扬一副过来人的语气,经验丰富,“你看我就很给谢孟自由。”
沈落冷笑了下,边打方向盘边道:“你知道银行每年进多少人吗?”
季钦扬一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沈落继续道:“不先说新进的那些俊男靓女,sz和dw银行是苏州公认美人最多的两个银行,dw新区支行更是美女如云,高层一水的女性领导,收入高能力强,就算人家没意思,谢行长一直在这种环境里,你倒是能放心?”
季钦扬脸色慢慢不好看起来:“真那么多?”
沈落嗤之以鼻:“我银监的会不知道?”
季钦扬皱着眉不说话。
沈落看了他一眼,落井下石道:“而且最近dw园区支行和新区支行正在合作项目,朝夕相处的,你看着办吧。”
夏一洋与dw园区支行已经很熟了,抱着一大箱巧克力上楼时还有小姑娘和他打招呼,夏一洋特别热情的想把巧克力分出去:“要不要吃?”
小姑娘捂着嘴笑:“我们还想送谢行呢,可惜人家不收。”
夏一洋恍然大悟:“原来可以拒绝啊?!”
小姑娘们笑的不行。
谢孟在部门底下等他,看到人招了招手:“洋哥。”
夏一洋从小长了张嫩脸,到了现在的位子才被人叫总,平时熟悉的哪喊过他哥,领导陈会更是一口一个崽子的喊他,真是生平第一次被叫“哥”,还是从谢孟嘴里喊出来的,夏一洋可说是心花怒放,那声答应的“诶”里满是欢喜,音调都高了个八度。
“洋哥。”谢孟又叫了他一声,看到那一大箱子巧克力也有些惊讶,“这么多吗?”
夏一洋很是不好意思:“多吧……你要吃吗?”
谢孟忍着笑:“我不怎么吃甜食,你都不知道谁送的?”
夏一洋叹了口气:“应该是新进的那些小姑娘小伙子们,年轻人嘛,比我这种老家伙时髦太多啦。”
谢孟接了他的箱子,觑了他一眼道:“那你怎么处理?藏一点在我这儿,然后想吃来吃?”
夏一洋也想不到好办法:“反正不能带回去……沈落不高兴事情就大了。”
谢孟低头看着箱子里花花绿绿的巧克力包装纸,想到季钦扬那吃醋水平,顿觉抱着的箱子都有些烫手,他与夏一洋对视了一眼,两人从对方脸上都看出了点绝望的味道来。
谢孟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道:“拿我办公室去吧,能分分能吃吃,实在不行只能先藏了。”
夏一洋点头如捣蒜的答应,谢孟按了电梯键准备和夏一洋去楼上的行长办公室藏巧克力,看着电梯上来时两人还有说有笑,结果电梯门一开都不说话了。
电梯里,季钦扬和沈落一左一右搬着一盆快一人高的高原之火,同时转过脸来。
夏一洋:“……”
谢孟:“……”
沈落猛地按住开门键,眯着眼睛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夏一洋真是难得机智了一回,指着谢孟怀里的箱子,“我来送年货!”
谢孟:“……”他这是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被自己队友卖个干干净净的友谊。
季钦扬凉凉的开口:“送的什么呀?”
谢孟也不维持兄弟塑料情了,转身便把箱子塞回夏一洋怀里去:“我决定还是不收了,毕竟也是别人送你的,我收不太好。”
夏一洋:“……”
这战友情谊维持的实在是太短,一秒就崩的让人猝不及防,当然想跑也肯定是跑不了了,沈落和季钦扬搬完了花就在谢孟的行长室里坐着,一副审讯模样盯着两人。
谢孟倒是比较冤屈,毕竟是真的一块巧克力没收,最多只能算个包庇罪,原本想着帮夏一洋销赃。
夏一洋就不好过了,一脸哈巴狗委屈的看着沈落,最后也只能垂死挣扎着问了句:“要不要一起吃巧克力……?”
沈落抱着胳膊,没什么表情的问:“你吃了?”
夏一洋:“还没呢……来不及吃。”
沈落叹了口气,他半低头,修长指尖拂过眉骨,最后从从内里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巧克力。
“先吃我的吧。”沈落说,“吃完我的才能吃别人的。”
夏一洋:“……”
季钦扬一副“瞎了我的狗眼”般的震惊表情,顿觉输了半茬,回头去找谢孟时对方倒是没什么意外的样子。
只见谢行长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递到了季钦扬面前:“情人节快乐。”
谢孟说,“我亲爱的季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