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1 / 1)

BGM:生-大鱼海棠,建议搭配食用

  塞西莉亚看着面前面目狰狞的食死徒,体力耗尽的她却已经再也抬不起手施展哪怕一个魔咒。已经勉强爬起来的对方朝她使出一个夺命咒,她认命地闭上眼睛,却忽然感觉一阵带着尘埃和白鲜气味的风吹过自己的脸。

  她茫然地将眼睛重新睁开,看到一身藏蓝长袍的雷古勒斯不知什么时候拦在了她的身前,用魔咒抵消掉了对方的死咒。

  “布……布莱克先生?”

塞西莉亚愣愣地看着他,连血液即将流淌到眼睛都没注意到。

  食死徒咧开嘴,怨毒地盯着他,像是恨不得把他活剥生吞一样:“最古老高贵的布莱克家,原来也是一群纯血叛徒!”

雷古勒斯不为所动,眼神里的冷淡冻结成锐利的坚冰,声音清冷笃定:“布莱克家不会背叛纯血的信念。”

  说着,他举起魔杖,动作干净利落:“但绝不是向你们这种人效忠!”

  一记威力强大的魔咒直命对方的心脏而去,将他彻底结果。

  雷古勒斯回头,即将初升的太阳烂漫开柔金色的光华,擦过他带着伤痕和血污的侧脸,深灰色的眼睛却纤尘不染得胜过头顶的天空:“能站起来吗?”

  塞西莉亚呆呆地点头,试了好几次后,最终被雷古勒斯伸手搀扶起来。他始终保持着那种无可挑剔的礼貌,揽住对方腰部的时候也刻意选在了有衣服遮挡的地方。

  他们慢慢从几乎变成一片废墟的城堡里走出来,听到外面一阵欢快的笑声和庆祝声。大家都在互相拥抱在一起,流泪,也不管所有人都脏得像刚从煤堆里滚出来似的,身上都带着血迹和伤口,尽情欢笑着。

  “我们赢了——!”

  “赢了——!”

  雷古勒斯的视线扫过疲惫却充满欢声笑语的人群,最终瞥到独自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孤独黑色身影。他转头对塞西莉亚说:“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有点事。”

  “你要去哪儿?”

塞西莉亚紧张地看着他,“我知道黑魔王还没有出现,但是这里已经胜利了不是吗?”

  “伏地魔不死,我们就没有赢。”

雷古勒斯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个令人畏惧的名字。

  说完,他朝远离人群的斯内普走去:“是你把外面的傲罗和凤凰社成员引进来的吧?不然这里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丝毫没有缓和下来,浓郁的黑暗和焦躁盘踞在他眼里。伏地魔给他的命令是抓住哈利·波特,所以他只能留在霍格沃茨,里应外合地配合邓布利多的“反围城”计划,将这里的食死徒势力全部杀死。

  然而伏地魔和奥罗拉都不在这里。

  “我去一趟圣芒戈。”

他说着就要离开。雷古勒斯叫住他:“你该知道,这里的食死徒都死了,当然也包括你这个杀死邓布利多的间谍。在我们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杀死伏地魔以前,你不能轻易露面到他面前。”

  斯内普拧着眉毛瞥着他,漆黑的眼神深邃冷漠。他刚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刚刚幻影显形过来的贝芙莉狼狈地摔在地上,被沃克斯连忙扶起来。她颤抖着手臂紧紧抓住沃克斯,一向沉静淡然的眼神崩裂成失控的慌乱:“他……伏地魔来了!”

  “什么?!”

刚刚还在欢闹庆祝的众人立刻沉寂下来,死亡般沉重的阴影重新笼罩回来。

  “他来了圣芒戈……”贝芙莉上气不接下气地嘶哑着喊到,“奥罗拉把他引开了……她只有一个人……伏地魔要杀了她——!”

  刚走到大门口的斯内普听到贝芙莉的最后一句话,整个人一下子僵硬住,仿佛浑身的血液都逆流了。

  “教授——!求求你们,去救救她!”

贝芙莉哭着跪下来,被沃克斯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声音还没落到实处,斯内普已经消失在一片幻影显形里了。紧接着是布莱克兄弟,还有莱姆斯和辛西娅。

  其他的教授们都在竭力稳定大家的情绪,然而自身的神色也是惊慌到苍白。邓布利多快步走到贝芙莉面前,“孩子,哈利在哪儿?”

  “他还在圣芒戈,睡得很熟……奥罗拉就是为了保护他和唐克斯,才……才一个人去引开伏地魔的……”贝芙莉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彻底说不下去了。

  “谢谢你来通知我们,你做得很好。”

说完,邓布利多又看向沃克斯,“你们留在这里。福克斯——!”

  火红的凤凰扇动翅膀在城堡飞快地盘旋一圈,找到了之前混战的时候被遗落在废墟上的格兰芬多剑,用爪子抓起来。疲惫而负了不少伤的绿龙也从地上蹒跚爬起,跟着福克斯一起消失在了铺满晨曦的天空里。

  邓布利多对站在层层破损台阶之上的萨拉查轻声说到:“这里拜托您了,先生。”

  因为动用了大量魔力去杀死伏地魔的一个魂器,以及扛下所有摄魂怪攻击直到战争结束的缘故,萨拉查的灵魂碎片在这种损耗下变得有些不太稳定,需要时间恢复。他沉默地看着邓布利多消失在原地,闭上眼睛,叹出一口气。

  沃克斯茫然地抬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教授刚刚在和谁说话?”

  ……

  当梦境照进现实,现实即为地狱。

  奥罗拉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因为剧痛而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不断有血珠像一串断线洒落的玛瑙项链一样从她手中滴下,黏腻在脚下的草叶间,还有的则顺着魔杖流淌,被已经爬出地平线的阳光穿透成一种瑰丽至极的色彩。

  面前的伏地魔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惊怒交加地发现只要他们的魔杖一发射出咒语进行对抗,就会有一种钻心的剧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出来。手心贴着魔杖的皮肤开始皲裂开,血水疯狂涌出。

  “很惊讶吧,里德尔。”

奥罗拉粲然一笑,暖棕色的眼睛阳光得照耀下有种惊人的美丽,她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你手里的魔杖,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你竟然敢——”

  “说出你的本来名字吗?没错,里德尔!”

她伸手擦掉嘴边的血迹,努力挺直身躯,不被疼痛和疲累压垮,“想杀了我是吧?你知道只要你必须继续用你手上的这支魔杖,你就没有机会。”

  “你以为你毁灭了赫奇帕奇的魔杖,以为你可以消除这种共生牵绊。但是你错了,邓布利多教授的死就是为了让你以为你拿到了真的魔杖。但很可惜,那只是我的旧魔杖而已。他才是最伟大的巫师,他轻易地骗过了你们所有人!”

  伏地魔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狂怒,那种怒火是如此可怕,几乎要化作一头凶兽挣脱他的眼眶。他眼睛里的猩红在盛怒之下变得更加鲜艳,仿佛沸腾起来了。

  “别那么看着我,里德尔。我还挺心疼那支旧魔杖的,它可跟了我九年,最后却被你毁了。”

奥罗拉依旧笑着,好像在和一个老朋友聊天那么轻松,“事实上,还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你已经成功不了了,你的魂器都被毁了,你能感觉到的对吧?它们都被毁了!别急着动手,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做到的?是怎么能够摧毁你那些魂器的?”

  伏地魔阴狠地盯着她,一言不发。奥罗拉知道她这句话把对方稳住了。

  “我知道,你之所以想杀了我,想毁掉赫奇帕奇的魔杖。是因为你想维护你作为斯莱特林后裔的尊严和无上神圣性对不对?”

奥罗拉说,“你不允许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你这种神圣感的东西存在。”

  伏地魔古怪地笑一下,看起来非常扭曲可怕。

  “但是你错了。你根本不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直系后裔,因为他根本没有过任何后裔!我猜,你之所以毁掉赫布底里群岛的赫奇帕奇老宅,就是因为你在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从我的那些祖先幽灵们口中知道了,对吗?”

  “然而你还不知道的是,帮助我们毁掉你那些魂器的人,正是萨拉查·斯莱特林!”

  伏地魔的表情错愕一下,然后迅速收敛成一种极端的阴鸷:“谎言!”

  “你不会以为这一千多年来,只有你一个人是成功做出魂器的吧?”

奥罗拉反问,“没错,斯莱特林先生也有一个,就在霍格沃茨。”

  “你很会挑东西,因为你选了他最珍爱的两样东西来制作魂器。你说他会有什么反应?”

  “这是他的遗志……”

  “这不是!”

奥罗拉反驳到,“他确实不喜欢麻瓜出身的学生,也不愿意让他们到斯莱特林学院来上学。但是他从来没有像你一样极端到去逼迫去杀戮所有人!”

  “你只看到了斯莱特林对血统的执着,你从来没有看到斯莱特林其他的品质。你根本不了解斯莱特林!”

  “住口!”

伏地魔暴怒起来,“你以为你又知道多少?一个肮脏愚蠢的赫奇帕奇!你有什么资格来讨论斯莱特林?!”

  “因为我见过。我见过比你优秀得多的斯莱特林,他们才是真正的斯莱特林传人,不是你所谓的血统就能定义的!”

  这句话彻底侵犯到了伏地魔的底线,他举起魔杖:“阿瓦达索命——!”

  “除你武器——!”

  金色和绿色的光芒失控般地撞在一起,共生印记立刻开始发挥作用,强烈的痛楚开始折磨着他们。然而即使这样,他们也丝毫不打算停手,哪怕手心血流如注,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着痛苦。

  强烈的魔法波动辐射开,卷起周围的一切,广袤的云层被牵拉着低垂而下,汇聚成一个可怕的漩涡盘旋在他们头顶,深灰色的中心眼好像通往另一个撕裂的世界。幼龙喷出的火焰被吹散,掉落在因为摄魂怪带来的低温而冻结起来的冰河上徒劳地燃烧继而熄灭,隔着脆弱的火舌望去,天际线上第一抹初阳浓烈如怒放玫瑰的色彩。

  被卷碎了冰层的河面上波涛汹涌,翻卷起来的浅绿色水花仿佛要和天空融汇在一起,这里被完全地隔绝开,跌进一片世界诞生以前的混沌里。

  在这种极端的魔法对抗下,有一些银色的光辉从对抗漩涡的中心漂浮出来。

  那是一对男女的声音,他们在念诵着一种古老的咒语:

  “烙印为证,永世长存。

  千秋万代,永不相伤。”

  永不相伤……

  永不相伤。

  真可惜,这对魔杖流传至今,他们的现任主人,这两个家族的后裔,都只想让对方去死。

  越来越不堪忍受的痛苦几乎摧毁奥罗拉的意识,一阵猛烈的爆炸后,两个人都被气流卷出去摔在地上。

  “你赢不了我的……”伏地魔支撑起身体看着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

  “彼此彼此。”

奥罗拉吐出嘴里的血沫,“而且……我也没打算活着离开。用我一条命换你的,划算了!”

  说完,两个人再次举起魔杖拼死对抗。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鸟叫,是邓布利多的福克斯。它和幼龙一起在这种猛烈的旋风里拼命拍打着翅膀,尽可能大声地鸣叫着,为赶来的人引路。

  伏地魔挣开这种没有结果的对抗,朝凤凰发射了一记索命咒。躲闪不及的福克斯被击中,瞬间化为一团火焰,重生成一只又小又皱的幼鸟,被火龙用前爪接住,护在翅膀下。

  这种以消耗生命力的殊死对抗还在继续,奥罗拉拼命强迫自己坚持下去,再坚持一会儿。

  然而本就已经身受重伤的她却再也无法继续了,金色的光芒逐渐微弱下去。她被那道带着索命咒威力的绿光击中,彻底倒地上,再也不动了。

  飓风散开,伏地魔从地上爬起来,咳出一口鲜血,看着地上已经毫无生气的金发女孩笑了出来:“现在,你得到你该有的下场了。”

  他走过去,蹲下身准备去捡那支魔杖。被第一个赶到的斯内普用一记神锋无影割开手臂,鲜血喷涌而出,洒满草地,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他的目光看到一旁满身伤痕,一动不动的奥罗拉,瞳孔猛地皱缩。

  “是你——!”

伏地魔的声音因为情绪的强烈起伏和痛苦而完全变了调,“原来一直都是你!”

  “够了汤姆,你已经失败了。”

随后赶到的邓布利多看着他,沉声说到,“你不可能再从这里离开了,汤姆。”

  “那就来吧!”

  说完,他挣扎着站起来准备挥动魔杖,却被一把锋利的宝剑从背后完全刺穿。

  那一瞬间,伏地魔的眼里终于升起了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他僵硬地回头,看到了刚好一把扯下隐形衣的哈利·波特。

  男孩瘦弱的身躯克制不住地颤抖着,眼镜背后的翠绿眼睛里却充满勇气和仇恨,手里握着格兰芬多的宝剑。

  “哈利!”

西里斯几乎是惊喜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詹姆。

  “为了我的父母,为了奥罗拉,为了所有的人——!”

哈利大喊着说完,一把将剑抽出来,鲜血淋了他满脸满身,手里却再也握不住那把剑,让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伏地魔最后的灵魂消失了,属于伊莱亚斯的意识终于回到了这具即将死去的身躯里。他解脱般地微笑着,用重新恢复成湛蓝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面前这个跌坐在地的男孩,倒下来,颤抖着伸手擦掉他的泪水:“谢谢你……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学生,哈利……波……”

  他落在哈利怀里,彻底死去了。

  哈利张大嘴,浑身抽搐了一下,突然失控般地哭喊出来,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认出了最后对他说话,替他擦掉眼泪的人。那不是伏地魔,是他很喜爱的伊莱亚斯·吉迪恩教授。

  是那个来到霍格沃茨以后第一个给予他鼓励,

  会在周末陪他一起练魁地奇,

  在马尔福找他麻烦时,总是不动声色地掩护他,

  走在城堡里,即使叫他伊莱亚斯他也会笑着回应的教授。

  西里斯跑过去一把抱紧他,不停安慰:“没事的哈利,你没有做错。你救了我们所有人,所有的人!”

  雷古勒斯和莱姆斯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斯内普跪在地上抱起已经完全不动的奥罗拉。女孩染满鲜血的长发洒满他的怀抱,无力垂下的纤细脖颈如一朵折断的花。斯内普用尽力气去抱紧她,好像在捍卫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用脸颊去贴着她逐渐冰冷下去的额头,滚烫的液体从眼眶里滴落下来,溶解开女孩脸上的血印。大片磅礴阳光笼罩在她脸上,温暖的灿烂。女孩杏色的裙摆如孔雀的尾羽,沾满大片新新旧旧的凝固鲜血,铺开在地上。

  他麻木地搂着怀里心爱的人,脑海里翻涌着对方那句“你知道我爱你的,对吧?”

  那天的阳光也是这么好,这么明亮美丽。

  她站在那样的阳光下,拥抱着他,说她爱他。

  他还看到女孩宛如一个奇迹一样出现在圣诞节前夜的雪地里,扯开眼纱朝他笑着奔跑过来,呼出的热气熨热他的心脏:“还好赶上了。”

  还有守护神。

  她的守护神,那条银色的黑王蛇,是她所有心事的倒映。

  “你会回来的,对吗?”

她近乎祈求地看着他。斯内普回答的是,“会的”。

  可是为什么离开的人是你?

  “回来……”斯内普抱紧她,把脸埋进她的长发,声音痛苦到仿佛灵魂在被撕扯被焚烧,那是一种失去一切的绝望,“回来——!”

  回到这个世界上来,回到我的身边来,就像你一开始承诺的那样,回来。

  他的前半生,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孤魂,在沼泽里前行,在黑夜里忍耐,在烈火中煎熬。他以为他会永远这么忍受下去,直至灵魂都在这种沉重下腐烂消弭。然而奥罗拉却为他越过冰川,穿过苦难,跋涉过空寂的虚无之地,带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迦南地。

  只一眼,半壁天堂,灰飞烟灭。

  斯内普僵硬地保持着拥抱对方的动作,仿佛一具已经忍受过千百年风吹雨打的石雕,已经到了崩毁的极限。

  “奥罗拉……”哈利用浓重的哭腔含混不清地说着。西里斯把他的头摁进怀里,声音第一次染上压制不住的颤抖:“别去看……哈利,别看。”

辛西娅抓着他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

  邓布利多闭上眼睛,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天生驯兽师和蛇佬腔之间的同源战争,从来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也许是感应到了奥罗拉的死亡,两头火龙一直盘旋在半空中哀鸣,悠长凄凉到让人心惊。

  ……

  疼痛累积到极致就是麻木。

  奥罗拉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她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像片飘零的落叶,落在深色的水面,打着旋儿沉没下去,沉没下去,沉到深海以深的地方。

  周围的水是青灰色的,遥远的地方透露出一星孱弱的微光。更深的地方,浓厚的色彩积淀成黑色,像某种巨兽张大了嘴巴等着吞噬她。

  “醒醒……”

  熟悉的声音传来,奥罗拉的身体弹动一下,意识逐渐回笼。

  她睁开眼睛,看到伊莱亚斯正蹲在她身边笑着看着她,蔚蓝的眼睛里一片温和细碎的亮光:“醒啦?醒了就起来走走,躺太久会身体僵硬的。”

  奥罗拉爬起来,看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对方身上也完好无损,一时有些迷茫:“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活着?”

  伊莱亚斯歪着头思考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缥缈:“嗯……你会活着的。”

奥罗拉惊愕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说着,她看了看周围,一片虚无的漆黑,仿佛来到了时间和生命的尽头,“这是哪儿?”

  “你没有印象了吗?”

伊莱亚斯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鼓励,“你来过这里的。”

  “这里?”

奥罗拉茫然地看着周围,视线找不到任何聚焦的地方。渐渐的,这片宛如初生宇宙般空旷的黑色领域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银白色的,一颗颗地悬挂在天上,逐渐汇聚成漫天繁星。他们仿佛置身星海之心,每一颗星星都在围绕着他们舞蹈,刚刚还空洞无比的世界瞬间被灿烂的星辉填满。

  奥罗拉着意去看那些星星,忽然发现它们根本不是真正的星辰,而是记忆。

  她的记忆。

  有她还是个婴儿时期,被埃蒙德和玛丽安抱在怀里逗弄的场景。

  有她追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一头扎进金黄麦田,在风吹麦浪里纵情欢笑的场景。

  有她偷偷穿起玛丽安的裙子,对着镜子学着大人模样乱涂口红的场景。

  ……

  还有她和埃蒙德大吵大闹着跑出去的样子。

  收到霍格沃茨通知书,坐在树枝上眺望着远处浮满金色阳光的河面,稚嫩的小脸上一脸寂寥又落寞的样子。

  ……

  她和斯内普擦肩而过时,偷偷回头看着对方。

  她站在地窖办公室里,想要使出守护神咒却又失去勇气,最终哭着道歉又跑开。

  她倒在地上,抬头看见纳吉尼张嘴朝斯内普咬过去,她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替他挡下来,最后却双双被巨蛇咬死。

  渐渐的,奥罗拉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有的画面里,是自己抱着已经失去生气的斯内普心如死灰。而有的画面里,是他们两个一起死去,就差一点就能碰到对方的手。还有的画面里,是斯内普守在自己的尸体前,眼神和表情都没有一丝希望。

  “这……这是,这是怎么……”奥罗拉被这些画面吓到,下意识地看向伊莱亚斯,“为什么会有……”她停下来,仔细回想,忽然反应过来,“这些都是我……这是轮回……”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不是别人,不是什么异时空旅客,也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她就是她,她是奥罗拉·罗斯·菲尔德,埃蒙德·菲尔德和玛丽安·菲尔德的女儿,赫奇帕奇家的后裔,一直都是。

  “你终于意识到了。”

伊莱亚斯高兴地看着她,“你看,她们都是你,是你的过去,是无数个你。”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你知道三兄弟的故事吗?死亡圣器的故事。”

  那个明明是讲给幼年巫师却写得跟黑/童/话一样的故事?

  奥罗拉回想一下,点头:“记得。”

  “他们都说死亡圣器能逆转生死。其实这个说法是不对的,因为生死是不能被逆转的,至少在同一个时空里不能。”

伊莱亚斯伸手,让那些发光的记忆碎片连缀成片,围绕着他们旋转扩散开,如深海里集体游窜的发光鱼群。

  “不过,同时拥有三件死亡圣器的话,确实可以做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比如,你。”

  “我?”

奥罗拉更迷惑了。

  “这里的每一个记忆都来自一个不同的时空,其中一个你得到了三件死亡圣器,所以你开始了不停地轮回。重生,失忆,经历,死亡,直到你得到你想要的结局为止。这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宿命。”

  奥罗拉无比震惊地看着他,又看着那些真实到仿佛昨天才发生的记忆碎片,忽然问:“我这样……一直尝试,一直失败,有多少次了?”

  伊莱亚斯笑一下,“一百一十七次。”

  “你走过这条路一百一十七次,

  经历了生离死别一百一十七次,

  爱上了他一百一十七次。”

  “现在。你解脱了。”

  说着,那些记忆全都溃散开,成为一群发光的蝴蝶飞舞在他们身旁,恍如童话里的仙境。

  一百一十七次……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顽固到这种程度。

  想到这里,奥罗拉又开口,声音带着僵涩的沙哑:“可我……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没有。”

伊莱亚斯替她将头发理到耳后,“使用具有共生关系的魔杖是无法用死咒杀死对方的,你没有死。”

  “可是你……”奥罗拉抬头看着他,忽然一把抓住他,“你也还活着对吧?一定是这样!既然共生魔杖无法杀死对方,你一定也还活着!”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伊莱亚斯摇摇头,“我回不去了。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为什么……你明明用的斯莱特林先生的魔杖,你和我一样不会死的!”

  “可我被他附身成活魂器了,你忘记了?”

伊莱亚斯不在意地笑笑,“好了,别难过了,你该回去了。”

  奥罗拉焦急地喊到,“等等——!你刚刚说,我经历了这些一百一十七次,那就是说,其实你……你每次也被卷进来了对不对?!我……我之所以去伊法魔尼就是因为我总觉得对那里很熟悉,是我……是我非要去那里,是我把你卷进来的!”

  “不是这样的,奥罗拉。”

他摇摇头,安慰她的情绪,“我只参与了很少的几次。而且也是我自己决定要跟你到霍格沃茨来的,不是你的原因。”

  “而且,我很高兴认识你。真的很高兴。”

  奥罗拉彻底崩溃地哭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不能跟我一起回去?!你的父母还在美国等着你,他们在等着你!”

  “所以……得麻烦你去美国告诉他们一声了。”

伊莱亚斯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快走吧。往前跑,往有光的地方跑,你会找到你爱的人。”

  “你跟我一起走!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奥罗拉紧紧抓着他,眼泪扑簌簌地掉在衣袖上,满脸泪痕。

  伊莱亚斯深深地看着她,最终将手抽了回来:“朝有光的地方跑,奥罗拉,别回头看。你会找到出口的。”

  荧光蝴蝶开始聚集起来,像个漩涡一样将奥罗拉越推越远:“伊莱亚斯——!伊莱亚斯!!”

  她被完全包围在这群蝴蝶的牢笼里,动弹不得,也终于再也看不见那个蓝眼睛的青年了。

  远处隐约出现了一团亮光,那是出口的位置。

  奥罗拉愣愣地看着它,抬手擦干眼泪,开始拼尽全力朝那团亮光跑去。

  向光跑啊,千万别回头。

  ……

  她在圣芒戈已经沉睡了快三个月,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直到一个夏日的黄昏,奥罗拉忽然睁开了眼睛,窗外是晚霞漫天,绿荫浓翠。斑驳的树影映照在病房里,像老电影里的写意镜头那样。那些腾起的阵阵飞鸟剪影透过太阳残余的光与繁密的叶,轻快地掠过房间,擦过她的脸颊。奥罗拉坐起来,看到一只山雀落在她的窗沿边,歪着头很可爱地看着她。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下床,摇摇晃晃地离开病房来到外面,把一个正在低头记录魔药送达时间的女助理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叫着贝芙莉·格林伯格的名字跑远了。

  奥罗拉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沿着楼梯一路走到医院的开放式花园里,坐在盛满落日余晖的湖水旁边,一动不动很久。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带着种压抑的颤抖和因为疾跑而产生的紊乱,仿佛自己的名字只要一出口就会碎掉似的,轻到不可思议,像梦呓。

  奥罗拉回头,看到那个穿行过她的记忆和生命一百一十七次的人,她爱了一百一十七次的人,绽开一个温柔的笑:

  “你好,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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