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说的这是个例啊…”
助手有些不信的反驳道…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出现在无外界插手的情况下,可群体事件中,杀父弑母毕竟是少数,况且…”
“我指的不是他们之间…”
老秦微微抿了一口茶水,又随手拿起香烟,眯着眼点上,徐徐吐出…
“我指的是,新派老派再次爆发了群体冲突,在场面极度混乱之下,所有人的注意都只会在对方身上,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老人突然中刀倒地,那么你作为老派,是不是第一时间就会认为…”
他面向些许皱眉的助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青涩的小白脸,意味深长的问…
“杀人者一定是新派呢?这时候,出于你刚刚所说的老幼尊卑,你觉得老派会不会因为新派的道反天罡而动怒呢?就算像你说的,虎毒不食子,老派哪怕没有消灭新派的想法,也肯定会把后者赶出领地吧?”
“届时,你让这些新派去哪儿呢?最后还不是得跑到我们这来?可如果我们接纳了他们,不就相当于和老派为敌吗?而如果不接纳他们,你敢保证放任不管的结果一定是好的吗?这还是我说的最好的情况…”
他的语气突然加重了几分,眼中隐隐还透露着些许的凝重之色…
“如果死的人不是老派,而是新派,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后者年轻气盛,自然不会甘心有人当面动刀,所以很可能直接发生械斗,矛盾更会升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最可恨的是,这些原本都不会发生…”
他转头看向骤然色变的助手…
“仅是因为某个聪明的反官方人士,偷偷混入人群,捅了新派一刀,所以就让事态变成了这样,然而,这还只是小儿科,更加可怕的还在后面呢…”
弹掉烟灰,老秦起身走至窗前,打开窗户,望着窗外那一片片崭新又紧密的高矮住宅区,脸上欣慰的同时,眼底深处却闪烁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担忧之色…
“捅刀子的那个人只是枚棋子,在哈克族的新老矛盾爆发之后,双方必然会彻底决裂,这时候反官方组织再把这枚棋子,以一种极为巧妙的方式推出来,那么哈克族无论老幼,是不是都会把这场内乱,归咎到人类身上呢?毕竟说到底,他们只是思想上不统一而已,本质上还是亲人啊…”
“所以亲人之间的反目成仇,在外人看来,终归是丢脸的,家丑不可外扬的,而现在恰巧有一个机会,可以把错误全部怪到外人身上,你觉得他们不会这样做吗?”
说完,老秦转头看向已经彻底呆住的助手,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
“唉,这就是我为什么担忧的原因,自古以来无论哪个朝代,群体矛盾都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我们现在唯一能希望的是,反官方组织里,没有那么多聪明人…”
“…”
没错,这番话中所透露出的阴险到骨子里的算计,是常年在温室中生长的助手,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尤其还是像老秦这样用淡然的口吻说出,更是让前者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细思极恐之中,因为直到这时他才堪堪想起来,老秦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于是他在心悦诚服之下,立马谦卑低头…
“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
“记住,未成事者,需量谋略…”
老秦点头拍拍助手的肩膀,小孩身子做出这番老气横生的动作,显得有些搞笑,毕竟差那么一点,他就得踮起脚了…
“已成事者,需量物性,以后遇事多做考虑,如果哪天你到了我这个位置,所考虑事物却不涉及人性,那就算再周详缜密,也会留下各种各样的隐患,另外…”
原本还准备再多说些什么的老秦,余光却突然捕捉到了窗外的一抹灰光,下意识定睛看去,当发现来者是红河天命者的动力载具时,便收回话头,对助手甩了甩手…
“先下去做事吧,我要见个客人!”
“是!”
助手自然也看见了窗外的一幕,但由于知道红河天命者和自家指挥长向来都是闭门谈事,所以只是恭恭敬敬的进了一个礼,便带着眉宇间对刚刚那番话的思索和回味,不做任何停留的离开了会议室…
待门关上,老秦重新坐回原位,又扫了眼窗外正在由小变大的灰色载具,估摸着对方还有几分钟才能到,便从茶几上拿出一个新杯,一边倒茶,一边自嘲叹气…
“唉,看来今天又没得睡了,希望她带来的是好消息吧…”
喝一泡狗尿的功夫,一架仅有汽车大小的小型椭圆载具,便干净利落的停至会议室的窗前,从中一跃而出的,正是数日未见的红河天命者,只是她在飞进窗后,脸上挂着的却是与老秦期望不同的冷峻之色…
“茶不喝了,两件事,说完我就走…”
披挂着一身劳累的二哈,摇头拒绝老秦递来的茶碗,甚至都没有坐下…
“第一,狂徒让我带话给你,等三区建设结束之后,除了农产部门以外,暂时放下所有科研项目和民生发展,只专注全民军队化训练这一件事,身体素质可以不要,但一定要了解并能够熟练使用从古至今所有类型的远程武器,尤其是射击精度!”
“…”
此言一出,原本还眼神淡然的老秦顿时面色一凝,很快就意识到接下来可能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毕竟身处高位两千多年,无论城府还是脑力都处于顶尖,所以根本没问为什么,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明白了,第二件事呢?”
“做好应接准备…”
二哈目光深邃的指了指头顶…
“马上,就会有一批大人物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