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驶向西城门。
清秋晨曦懒洋洋的普照在圣京城。
一缕光芒穿梭过马车帘布的缝隙,落在了余闲惺忪的睡眼上,令他不由皱了皱眉头,于是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哈欠连连,黑圈挂眼,这对于睡眠质量一向极高的他很罕见。
没办法,昨天实在不消停,突然冒出来一个失散多年的舅舅。
昨日,面对那个突然找秦氏相认的男子,侯府上下没有多少惊喜,更多的是惊吓。
试问,一个人突然冒出来,说是你失踪二十年的亲人,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即便秦氏至今仍心心念念的想找到失踪的弟弟,但她可一点也不湖涂。
面对这个神秘的男子,她选择了谨慎和警惕。
因此,第一时间,秦氏只是请这男子进侯府的大厅,当着巡京卫的面询问了一些男子的情况和来历。
秦泽,乳名小七,自幼生活在西南渝州,在玄机教长大,十岁时被魔宗掳走,家里有六个姐姐,他是老幺,唯一的男丁……
这些信息,全都吻合!
闻言后,秦氏差点要上前抱住这个弟弟上演相认大戏。
当年,就是她带着弟弟出去玩,一个没留神,让人掳走了弟弟。
以至于她这二十年来一直活在愧疚和懊悔里。
后来她勤学武道,游历江湖,一大目的就是要寻找弟弟。
后来在威远侯的协助下,查到掳走她弟弟的,极有可能是魔宗之人。
如今“弟弟”主动出现,她几乎抑制不住情绪……但她还是抑制住了。
威远侯刚走,这个弟弟就出现了,未免太凑巧了,而且光凭这些信息,也不足以证明此人就是失踪二十年的秦泽。
再三斟酌,秦氏派人去城里租了一个小院子,供秦泽先落脚,又给了巡京卫一些赏银,委托他们安排人手“保护”好这人。
把人送走后,侯府上下反而更热闹了。
对于此人究竟是不是秦泽,展开了激烈讨论。
“表哥,你说那人到底是不是我们的舅舅?”
车厢里,池晴萱坐在余闲的身旁,一双纤细修长的长腿屈膝并拢,手肘撑在上面,托着香腮滴咕道。
“我娘都说不准,而我出生就没见过这位舅舅,怎么会知道。”
余闲已经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一整夜。
这时代又没有dna检测技术。
秦氏只能继续观察试探。
实在不行,或许只能求助法家的问心术。
但棘手的是,通晓法家五品问心的屈指可数。
杜隆刚走,现在圣京就一个沉修精通此术,偏偏沉修和余闲乃至侯府都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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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闲只好去找吴宏。
吴宏表示自己仍在苦修六品威严境。
要么等他破境进阶,要么他出面请沉修帮忙。….余闲斟酌再三,还是暂时作罢了,前几天刚闹得不愉快,他可拉不下脸。
再说了,问心术必须先确定当事人的真实姓名身份,如果这是一个冒牌货,问了也白问。
“现在我娘已经派人赶赴西南,向外公他们询问舅舅身上有什么印记,到时或许会有发现吧。”余闲道。
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对策,但愿这位舅舅,身上有什么胎记或者伤疤。
但似乎希望不大,因为秦氏回忆了许久,都不记得弟弟身上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印记。
她只记得这个弟弟幼时就很帅,和余闲的颜值不分伯仲。
“我觉得,他描述自己这二十年的经历时,似乎刻意隐瞒了许多。”池晴萱分析道。
这个细节,谁又看不出来。
按照这个“秦泽”的讲述,他被魔宗掳走带去远北地区后,一度担惊受怕。
但因为他长得俊俏可爱,又机灵嘴甜,很快俘获了魔宗广大女同胞的宠爱。
尤其那位孤寡的女宗主,对他几乎视若己出,将他收为首席弟子,传授衣钵。
他也想过逃走,奈何每天从早到晚都有宗门女子贴身相伴,他只能虚与委蛇。
一晃二十年过去,他步步晋升,居然成了魔宗的副宗主……
这一度让侯府上下心态错乱。
秦氏更是方了。
她原以为弟弟在远北魔宗,应该是饱受摧残、九死一生,结果居然混得风生水起。
若是再让他多待一些年头,恐怕都要混成魔宗宗主了。
不过大家也没听他的一面之词,问他是如何逃出来的。
结果秦泽理直气壮地道:“我都是副宗主了,想走便走。”
大家无法反驳,只好又问他为何现在才回来?
秦泽答曰,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在众人语塞的时候,余闲追问,那现在怎么肯回来了?
秦泽答曰:喜欢上了两个女人。
按照秦泽的话说,两个女人他都喜欢,左右为难,看着两个爱人为他争风吃醋,闹得你死我活,秦泽只能忍痛离开了。
但余闲觉得这货没说实话,当时随口来了一句:“你不会搞大了这两个女人的肚子,一起找你麻烦,所以逃出来了吧。”
当时秦泽的脸色直接绷住了,随后义正词严的道:“我秦泽一生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做出始乱终弃之事!”
这让余闲的质疑更深了。
这态度这言辞,似曾相识。
根据前世情爱方面的资深经验,他怀疑秦泽不止搞大了两个女人的肚子。
但不管怎么说,大家暂时没发现这货的破绽,只能先把人留下了。
而且他曾做过魔宗副宗主,来到大景,必须要立即上报朝廷。
“还是等朝廷派人定夺吧。”余闲打了个哈欠。
正想再补会觉,忽然外面有人喊道:“前面的是无缺表弟吗?”
余闲拉开窗帘,探头出去,看见后面跟上来两辆马车,马车的两侧窗户,分别探出两个人头。….潘大春和傅锦年一辆马车,另一辆马车,一侧是表兄许策,另一侧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许策看见余闲就笑了:“我昨日还想找你约了一起去桃花书院呢,但想起你那表妹也要去报考,估计没我的位置,就找其他人搭伙同行了。”
见余闲打量着和自己同车的少年,许策介绍道:“杨朔杨士基,前阵子名震圣京的神童。士基,这便是这阵子名震圣京的小文昌,我表弟余闲余无缺。”
这就是那个引发了法家和儒家争夺战的神童啊。
见杨朔主动向自己拱手致意,余闲也回了礼节。
“无缺,你确定是报考法家了吧?”许策问道。
余闲点头,反问道:“你们呢?”
“表哥我去道门碰碰运气。”许策咂嘴道:“我文不成武不就,要不是傲梅公的学堂撤了,闲来无事被家里逼的,我也没想过去考这桃花书院。”
敢情是知道自己一无所长,干脆就试试自己在道门方面有没有天赋。
“大春去考书院的武门,锦年则是儒门。”许策又指着旁边的那辆马车。
“我脑袋瓜子没你们好使,只能用拳头试一试了。”潘大春露出憨厚的笑容。
傅锦年幽怨的瞪了眼余闲,冷哼一声,缩回到车厢里。
这货最近被余闲打击得怀疑人生,试图从儒家修行中寻找自我救赎。
正当余闲以为剩余的杨朔也是报考书院儒门时,杨朔却主动道:“我和无缺兄一样,报考的是法门。”
余闲怔了怔。
这家伙刚跟着杨吉入儒家,这么快就要背叛师门了?
“此事,我与杨太傅商量过了,杨太傅也是准许支持的。”杨朔补充道:“儒家的学问博大精深,法家亦是不遑多让,有许多可取之处,所以我想趁此机会进入书院法门,试试将二者融汇一体、取长补短,或许能总结出一条新的道途。”
好小子,原来是想两家通吃。
这边跟着大儒杨吉修行儒家的至高学问。
那边又去桃花书院的法门修行法家学问。
毕竟,桃花书院是不限制报考人员隶属的学派。
“士基兄志向远大,佩服。”余闲客套了一句。
修行两个学派的倒也有不少,甚至三个学派通吃的都有!
像之前的裴琦,本身修行地术,又通过和张嵘他们交易获得了诡术的修行秘典。
后面跟渔夫之子换魂,卧底在报国寺,还修行了佛学!
余闲事后曾猜想,裴琦换魂后,在一年多时间里就能突飞勐进,拥有那么恐怖的道行,除了天赋异禀,是不是还跟同时修行三个学派有关?
不过已知的桉例不多,难以形成左证。
各大学派都泾渭分明,哪怕能拿到相关的典籍,也需有优秀的师承或超高的悟性才能掌握窍门。
杨吉能准许杨朔去“选修”法家,胸襟已经很宏达了,这证明杨吉并不是一味陈规守旧的腐儒。
三辆马车一路驰骋。
出了外城门,在官道上走了约莫一上午,临近晌午时,抵达了圣京西边的山峦。
山峦连绵不绝,云雾萦绕,似有几分神秘感。
当余闲从车厢里探出头时,恰见前方两座山之间有一处豁口,一条溪涧从里蜿蜒而出。
据说,桃花书院便在豁口里面的山谷,名曰桃花溪源。
而在这条桃花溪的两侧,此刻竟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这些,全都是今日来报考桃花书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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