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东晋朝的时候有个人叫……”
台上的说书先生说的唾沫横飞，台下的听众听得如痴如醉。
一会儿跟着摇头感叹王祥太可怜了，一会儿又说朱氏着实不是个慈母。
说书先生讲一刻钟便开始吃茶休息。
台下的村民却是都不走，只有尿急的嘱咐别人看好位置，自己匆匆而去，匆匆而回。
这次打谷场的公共厕所备受好评。
没走的村民则开始讨论刚刚说书的内容。
宋云初早些时候就把纸扎安排在人群里。
每每有人说朱氏不慈的时候，纸扎就问，若是你有这样的一个继子，你会怎么办呢？
若是你的继子平白冤枉你，在外败坏你的名声，你会怎么样呢？
那人顿时就不吱声了。
若是你是朱氏，你会怎么办呢？
若是你是王祥，你会怎么对待朱氏呢？
纸扎门问。
村民们一时间讨论的热火朝天。
有的则是认为，朱氏应该继续对王祥好，王祥一定会浪子回头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云云。
但是到底是有人间清醒，问：
“若是王祥一辈子也不回头，那你怎么办？一辈子都耗费在这个不孝子身上？”
那人犹自嘴硬：
“哪里会有这样的人？便是铁石心肠，也该化了。若是王祥没有回心转意，那么还是朱氏做的不好。”
“那你觉得怎么做才是好的？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就跟老妈子一样？”
“这个王祥定然不是个好的。”
……
那人还待反驳，便听到“啪——”的一声。
村民都急忙闭嘴，什么想法都憋进了心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又神在在的开始了：
“却说这朱氏……”
说书先生声音依然洪亮，不见疲态，即便是站在打谷场外围的村民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这样，一个故事断断续续，快到晌午的时候，卧冰求鲤的故事，上半段儿就结束了。
故事经过润色后，被说书先生说的跌宕起伏。
村民们顶着大太阳都舍不得走。
直到两个村长和赵玉材一起出现，这才把人给赶走了。
只说未时还会继续说书，村民们这才散了。
只道过了午时早些过来占座儿。
这才互相结伴而且，嘴里依然讨论着王祥的事。
“嘿，这王祥，我一直就觉得他行，你看看当官了吧。”
“切，这样一个人，居然让他当了官，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就是，就算当了官，也一定是个弄虚作假的。”
“哼，还以孝顺当了官呢，其实一点都不孝顺，还差点害死弟弟。”
“哼！你们懂什么！？能当官就是对的。”
这人的一句话，顿时让一行人都沉默了。
此时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小孩子说：
“我觉得王祥做的不对。他一直在撒谎。四叔，你总是告诉我们说，小孩子说谎是不对的。”
“这个王祥，一直在说谎，你为什么说他做得是对的呢？”
一直说歪理的男人，顿时有些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孩子的问题。
憋了半天，举起蒲扇大的巴掌就往小孩子的后脑勺上扇，嘴里还十分严厉的说着：
“大人说话，小孩子……”
话还没有说一半儿，他的手就被一个汉子给抓住了。
他那只要打孩子的手被汉子捏的生疼。
歪理男面露扭曲，满怀恶意的说：
“大哥，以我这个读书人的眼光来看，我大侄子是长歪了，你可要好好管管他啊。”
“哎呀呀呀呀呀——”
话刚刚说完，他就疼得吱哇乱叫起来。
却是那个汉子加大了他捏歪理男的手的力度。
汉子面露不虞：
“四弟，我觉得我家小蝉说的对，撒谎就是不对的。”
此时一直没出声的老太太心疼自己的小儿子，便出声：
“老大，你干什么呢！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上手了。”
汉子听着自家娘偏心的话语，欲言又止，但是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一下子把歪理男的说甩开了。
歪理男得以挣脱之后，便一下子跳到了老太太的身后。
十分委屈的把自己的手递给老太太看：
“娘，你看大哥——我手都被捏红了。”
“四儿乖，快让娘看看。呼呼不疼哈。”
“嗯嗯，娘你最好了。”
汉子看着这母慈子孝的一幕，闭了闭眼睛。
被叫做的小蝉的孩子也被自己的母亲抱进了怀里。
他现在默不吱声，一脸的倔强，还有些委屈。
汉子叹口气，便率先带着老婆孩子往回走了。
歪理男一直用余光看着汉子的反应。
看到自己大哥那落寞的样子，更加的得意。
他一直知道自己大哥向来不受宠，从小到大，大哥吃得最少，干活干的最多。
但是母亲就是始终不喜欢他。
而大哥一直想得到母亲的一声夸赞。
但是做再多，也是徒劳。他得到的永远都谩骂。
歪理男跟自己的老娘温存完了，这才说：
“娘，现在有没有因为孝顺被举荐为官的啊。”
老太太一辈子去县里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哪里有什么见识。
她含糊的回答：
“娘也不太清楚，不过说书的说有，那就是有吧。”
歪理男听了，兴奋的说：
“娘，你给我找个后爹吧，这一我也可以像王祥一样当官了。”
老太太听了好悬没晕过去。
她都守寡10年了，儿子突然让她嫁人？
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当初她刚刚守寡的时候，不是没有人给她介绍男人，她都动心了。
但是那时候才8岁刚刚启蒙的小儿子，一直抱着自己哭，说是她要是改嫁了，不守贞洁，会影响他以后考科举。
老太太从来都不怀疑小儿子说的话，而且小儿子还是读书人了。
于是，老太太便拒绝了媒人，只说要给孩子他爹守寡。
如今她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好吧。整不好，再过几年都要入土了，还改嫁什么？
而且，现在改嫁不影响他科举了吗？
老太太虽然心里不得劲，但是还是说：
“儿啊，你娘我年纪大了，怕是不行了。”
歪理男却是有些不依不饶。
“我不管，我要当官。你要是不改嫁，我怎么办？”
“你儿子我可是还没娶媳妇呢。”
老太太听了，心都要碎了，哭着说：
“当初给你定了你大嫂，你偏不要，说是当大官之后要娶大官的女儿。”
“人都定好了，你反悔，害的娘没有办法，只好让你大哥娶了。”
“哎呀，娘，我才22岁，不急不急。三十岁娶妻也不晚。到时候我直接娶个大官的女儿给你当小儿媳妇。保准你喜欢。”
老太太听了，被哄得眉开眼笑的。
“我的四儿就是有出息。”
“所以，娘，你改嫁吧。我觉得我们村西头的麻子叔就不错。”
老太太刚刚扬起来的眉梢，又一下子耷拉下去。
她算是回过味儿来了，自己这个小儿子，一心想走王祥的路，以此来达到当官的目的。
老太太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不由得回头找自己的大儿子，以往这个时候，大儿子都会出来打四儿。
然后她再训斥大儿子几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但是她这次回头，再也不见了大儿子的身影。
老太太心里慌乱，又对大儿子很是埋怨。
“怎么，坚持不住了吧，我就知道，以前对我好，都是假的。”
老太太心里腾地一下就冒起一股火儿：
我是你的老娘啊，你居然敢丢下老娘自己走。好你个老大，我一定要出去说你不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