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翰音一夜未睡,脸上的伤已经上了药,其眼睛通红,看着有些吓人。
如今他坐在自己院子的花厅的主位上面,面沉如墨。
成婚一年以来,这个院子处处都留下了韩氏的身影。
如今他一眼望去,韩氏好像就在那个位置转过身来对自己娇憨的叫一声:
“爷,怎么一直看妾身,妾身这么好看吗?”
苏翰音闭闭眼睛,如今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韩氏。
此时,他的贴身小厮进来了:
“少爷,老爷已经秘密拿下了苏翰哲,谢家那边也通了气,谢瑜也已经被拿下了。”
苏翰音听了,心中却是无半分欣喜。
嘶哑着嗓子开口:
“千芳阁的那个人是谁查清楚了吗?”
书童迟疑一下说:
“回少爷话,并无。只知道是京里来的。”
其实,苏翰音心里清楚,那个人用的是内侍,定然是皇家人。
书童的话又继续说:
“今早,盯梢的人来禀报说,那人一大早就带着人往码头去了,只怕是要离开苏州了。”
苏翰音听了,心中戾气翻涌,握拳重重锤在了桌子上。
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苏翰音黑着脸起身吩咐道:
“你去父亲那里禀报一声,让他调一些人手,去码头上寻机将那人宰了。”
说着话儿,苏翰音咬牙切齿起来。
皇家的人又如何?
到了苏州地盘上,就算是死了,他们咬死不承认,京中还能拿他们这些大族怎么样不成?
届时将他们伪装成被劫匪打杀了就是。
书童听了吩咐,立马就出去安排了。
苏翰音的父亲苏永昌此时的面色也是黑如锅底。
堂堂一个大族居然出了苏翰哲这么个害群之马,他一定要将之除族!
苏永昌听到苏翰音书童的禀报之后,眉头皱得跟个疙瘩一样。
平心而论,他是不愿意得罪皇家的。
但是,苏翰音是他最得意的儿子,若是此心结不出,恐怕就此会前途尽毁。
思量了一会儿,他便对苏翰音的书童说:
“你且去回了少爷,就说我答应了。”
苏翰音此时进了门,面色平静。
除了脸部肿胀,没有了以往的儒雅温和,其从容的做派与往日里并无二致。
苏永昌心中暗暗点头。
“父亲,”苏翰音道,
“这次行动,就让儿子全权负责吧。即便是将来被发现了,儿子一力承担。也好保全家族。”
“钰儿……”苏永昌忍不住唤了苏翰音的乳名。
随即苏永昌沉痛的点点头,应了:
“好,就依你所言,为父把我们这一房的私兵都给你全权调用。”
苏家是豢养了一批死士的,海上还有一支海盗,也是其家族暗中培养的
苏翰音闻言,郑重对苏永昌行礼:
“多谢父亲!”
随即,苏翰音便针对胤禟一行人布置了一个杀局。
他已经等不了,迫不及待就想胤禟死。这个杀局就安排在苏州码头上。
胤禟现在仍然一无所觉,只是一味跟着宋云初,间或报出一个价格,试探宋云初的心理价格。
“我出两万五千两白银,再把我这匹雪中白练也一并赠与沈公子,你可换?”
宋云初和赤龙很是有默契的把头扭向一边,并不理会胤禟。
胤禟看得啧啧称奇,见过有灵性的马儿,但是没有见过如此有灵性的马儿。
惹得他心中痒痒,越发的想要。
何玉柱善于揣测胤禟的心意,此时就在不远处与手下人耳语。
他吩咐他们找机会,让宋云初等下就“意外身亡”吧。
宋云初身亡之后,他们的九阿哥心善,不忍如此良驹就此流落在外,带回去细心照料,也是一则佳话。
宋云初耳力何等的好?虽然这码头上嘈杂无比,但是她还是把何玉柱的话听了个七八成。
她看胤禟的眼神都有些凛冽寒意了。
胤禟只以为宋云初是被自己惹烦了。
但是他也不是个能受委屈的,宋云初神色不善,他也恼了,真以为他来不了硬的吗?
只听胤禟皮笑肉不笑的说:
“沈公子莫要不识好歹了。”
宋云初不理会,牵着赤龙疾步走开,四处打量,看看找个管事的问问如何乘船。
胤禟受了宋云初的冷脸,威胁说:
“这等良驹,居然私自豢养,不上贡给朝廷,真是好大的胆子!”
听到这话,正找人的宋云初,回过头来讥讽道:
“上贡?真是给自己的巧取豪夺贴金啊。”
胤禟还要说什么,只听有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指着他叫了一声:
“就是他,拿了我们店里的玉佩没给钱。”
于是,一群伙计模样的人,呼啦啦的围了上来,中年男人在后面叫嚣:
“看你长得人模狗样,居然趁我不注意,拿了东西就走人!”
何玉柱和胤禟的护卫把胤禟围在中间,护卫们纷纷拔出腰间佩刀。
何玉柱丝毫不示弱:
“退后!退后!你们知道我们爷是什么人吗?”
随着中年话音一落,那群伙计也不管何玉柱说了什么,大声叫嚷着:
“还钱!还钱!还钱!”
胤禟的护卫头领挤到臭着脸的胤禟身边低声说:
“主子,情况不对,这些人都是练家子。”
原本漫不经心的胤禟面色一肃:来者不善!
胤禟脑子快速飞转,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人——昨晚那个男人。
胤禟皱着眉头,这事不好办了啊。
他当时只当那女子是个妓子,没想到竟是惹出这般祸事
如今这光景,那个男人只怕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胤禟吩咐那个护卫头子:
“想办法突围,你们跑出去一个,拿着身份令牌去衙门里禀明身份,调了官兵来救我。”
护卫头子应了,开始粗鲁的往外推那些伙计。
宋云初牵着赤龙紧走几步,在远处看着这场闹剧,也皱起了眉头。
事情好像不大对头。
她还是先溜为妙。
没等宋云初走开,码头周围渐渐出现好些持刀剑的汉子。
码头上的苦力都是吓得找了地方躲藏,一些商人也被人强制引到了别处。
宋云初这种散兵游勇,则是没人管。
当一个手持刀剑的汉子一刀砍翻一个百姓的时候,宋云初心中升腾起了凛冽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