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自来轻哼:“林晓月和那个孽种,好歹跟我蜀山还有那么一丝牵连。任凭任他们乱来,蜀山也面上无光。”
顿了一回儿,玉自来又道:“还没有曲凌的消息吗?”
玉瑶道:“有的。”
“前段时间,我曾收到一封匿名的书信。说是曲凌从蜀山去往昆仑山的途中,被人给劫持了。不过,现在已被其救了出来,现下正在养伤,不便回来。让我们不必担心。”
“信上没说,她现在在哪里吗?”
玉瑶摇了摇头。
玉自来又问道:“寄信的人是谁?”
玉瑶道:“送信的是蜀山山脚下一个顽童。据那顽童所说,交给他信的是一个极其年轻儒雅修士。”
他们说话间,声音已越来越近。
林晓月他们现下住着的,是一间早就被废弃的茅草屋。屋子的旁边还有两间破损得不算厉害的房子,勉强可以遮风挡雨。这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年逾花甲的独居老人。耳不聪,目不明。
林晓月一听曲凌已经被人给救走了,哪里还肯老老实实的跟着秦寥寥走。刚想制造出点什么动静,秦寥寥早就眼急手快,一手捂住林晓月的嘴,另一只手顺势拿住林晓月的脉门。
玉瑶敲了好久,门才从里面慢慢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白花花的脑袋来。
“谁呀?”
玉瑶道:“请问老伯,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个可疑的人,从这儿经过?”
“你说什么?”
玉瑶不由加大音量:“请问老伯,刚才有没有人经过这里?”
“怎么没有人,我不是人?”
“老伯,我不是向你借宿的。我想问问,最近这儿有没有出什么可疑的人?”
“我不是可疑的人?”
不仅是玉瑶差点就要背过气去了,就连屋子里的林晓月也不忍卒听。
玉瑶耐着性子继续道:“那个人很危险,如果老伯见到了一定要告诉我们。”
“你说的那个人,我好像见过。”
林晓月明显感觉到秦寥寥呼吸一紧。
玉瑶欣喜:“老伯,你是什么时候见过那个人的?”
那老伯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玉瑶身后,负手而立的玉自来。
“我看他就挺可疑的,一脸阴沉沉的,活像是别人欠了他的钱没还。”
林晓月光凭想像,也能猜得出,玉自来此刻的脸色,必定十分精彩。
“肯定是我看错了,秦寥寥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玉自来说罢,冷嗤一声,甩袖便走。
玉瑶也顾不得那老伯耳背,听不听得清楚。连忙向那老伯道了几声歉,就想跟在玉自来身后,走出这条小巷。
就在此时,一个东西滚在地上。林晓月和秦寥寥不由自主的地望着滚在地上,打着圈的硬馒头。这个馒头本是紧紧的攥在崔欢手里,面此时的崔欢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某个方向。
玉瑶脚步一滞,皱着眉,看向声音来处。抬腿,靠近。
“玉瑶,你怎么还不走?”
玉自来已经出了小巷,回头见玉瑶没有跟上来。微微蹙了蹙眉。
“这就来了。”
待玉瑶走远之后,崔欢又成了那个双目无神的傀儡,默默捡起地上馒头,啃了起来。
秦寥寥也适时松开钳制住林晓月的手。
“方才玉自来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以为你师妹被人救走了,想逃走?”
见林晓月不说话,秦寥寥轻笑。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林晓月,见林晓月不肯伸手去接信。
秦寥寥拆开信封,“唰”得一下,展开信纸。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这封信是崔鹤寄过来的,前面几句,狠狠地夸赞秦寥寥果真有先见之明,早早在曲装凌身上下了禁术。后来,曲凌逃走的时候,他便靠着这个禁术,极快又找到了曲凌。并且,向秦寥寥保证,他已经加固了法阵。不会再轻易地让人从外面破开了。
秦寥寥道:“长风山果真是人才辈出。曲凌一个小辈,竟然也能骗得过崔鹤,与来人里应外合,逃了出去。”
林晓月心中暗自得意,不愧是他的师妹,绝对不任人宰割。
“秦宫主谬赞了。但我焉知这封信,不是你用来诓我的。”
秦寥寥假装没有听出林晓月话语里的嘲讽。
秦寥寥道:“这封信早早地就带在我身上,反正崔鹤已经将曲凌又捉了回来,这封信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我自是知道,要想一劳永逸,断了曲凌跑出去的念头,最容易的法子便是废了她的经脉,丹田。但我并不想与林掌教结怨。若是林掌教不信,那我便立即修书一封,让崔鹤从令师妹的身上取出一封信物来。只是,那件信物取了下来之后,令师妹身上,就再也长不回来了。”
“你敢动曲凌一根手指试试。”
秦寥寥淡淡道:“林掌教现在还不明白吗,曲凌是否无恙,全在于你。当然,林掌教也尽可认为我是在胡诌。所以你敢不敢赌。”
不得不说,秦寥寥果真是一针见血,直戳要害。他真的不敢拿曲凌去赌,毕竟在这本书原来的设定中,曲凌只是容云阳平平无奇的后宫中的一员。身上没有作者特意加持的主角光环。
再者,秦寥寥找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真的也很好奇。林晓月本以为秦寥寥会带他来到一个鸟都不来拉屎的地方。毕竟秦寥寥所做事,是一个不想被外人打扰的事。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又回了九宫。
只不过,眼前的九宫,早就不复当日的荣光。林晓月被容云阳掠走之后,这儿又发生了几场地动。原本高大庄严的宫殿,也都倒了大半。剩下几个没有倒的,墙体上也都裂开了几道大口子。有细小的石子从墙体上剥落,散到地上。
几个年轻的九宫弟子忙里忙外。身上早就没了之前那股盛气凌人之态,身上的丹阳朝凤圆领袍,也换成了普通的道袍。
秦寥寥站在已经断成两截的牌匾下,驻足了一回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几个九宫弟子自然是认不出此时的秦寥寥。
“秦宫主,故地重游,有没有物非人非之感。”
秦寥寥道:“看着眼前这样破败的场景,确实是有些伤感。但,这也没有什么。”
“不进去吗?”
秦寥寥道:“要进。只不过换个法子而已。”
九宫的占地极广,除了前面那一群巍峨的宫殿建筑外,九宫的后面是座小山。虽然比不上蜀山,昆仑那种险峻的山峰,但在晋京也算得上是一处高地。站在这座小山之上,可以将大半个繁华的晋京尽收眼底。
但却极少有人会做出此事,因为此处有无数九宫弟子长眠于此,活人不能轻宜打扰。想要踏上这座小山,须是九宫弟子的入殓仪式上。
秦寥寥自然不必惊动九宫弟子那些弟子,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这座小山前。也因灵脉改道的关系,山上许多树木正在逐渐枯萎。原本郁郁葱葱的小山峰,此刻显得尤为凄凉。
林晓月跟在秦寥寥的后面,一路拾阶而上。因着地动的关系,一些棺椁被泥土挤压,抬出了地面。秦寥寥行至一坐墓碑前便不动了。这块石碑像是竖插进山体里,足足有数丈之高,上面雕刻着繁密的神兽花纹。
“曲凌呢?”
秦寥寥兀自盯着石碑,神思不属。
“你过一会儿就看到她了,不用着急。”他说话的语速极快,在嘴里不停地小声重复着,不用着急,像是他自己在安慰自己。双手也不断的握紧再松开。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微微舒了一口气。
“我们进去吧!”
他们现在站立的地方,到处都是碎石瓦砾。连块坐着的空地都没有。能进去哪里?
很快,秦寥寥便给出了答案。他先往前走了两步,又往后走了三步。再往前走一步,最后停在他起初的位置上。
林晓月想起,他半夜潜入九宫的那次,看到徐怀瑾也是行一套,诡异的步法。显然,这套诡异的步是能进入某个空间的钥匙。
只听“咔”得一声巨响,那块巨大的石碑缓缓移动起来。石碑后面,有一个不知通往哪里的黑洞。
秦寥寥率先往洞里走了进去,察觉到林晓月没有跟了过来。回头,见林晓月不时频频回头。
“林掌教与魔教的魔君果然是伉俪情深,事到如今还会想着他来救你?”
林晓月脸上微微有些发烫。这几日,他确实会想到容云阳。他觉得他招呼没打一声,就跟秦寥寥跑了出来,确实有些不妥。可他也实在是不愿意做一个什么不知道的睁眼瞎子。
见林晓月仍然不动,秦寥寥道:“林掌教不进去吗?你的小师妹可就在下面呢。”
林晓月甫一走进洞口,便有一阵冷风拂面而过,带着一丝寒气。不由地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洞壁内每隔数步,便会镶嵌一颗夜明珠。林晓月借着夜明珠的微光,细细打量着洞内的景象。
外面山上到处都是裂口,洞内只会比外面的情况更糟,但不知为何,这个洞内的情况比之外面好了很多。
林晓月伸手上去,只摸到一些手指头粗的缝隙。他道:“秦宫主,你当初在大典上,使用的传送符,是将你传到这里了罢?”
秦寥寥在前面走,头也不回问道:“为何这么问?”
林晓月道:“发生地动的时候,山体的内部的损伤应该比外面更严重,但现在的情况,完全是反过来的。现在想想,也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你用灵力,护住这儿。又或者说,你用另一个法子,将破坏全部转移到山体的外部。所以,外面看起来,才会那么严重。”
怪不得玉自来找不到他,原来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九宫。随后,又伺机混入魔族。
脚下的石阶一路往下,他们大约走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林晓月有些怀疑,他们现在是不是到了这个小山的地宫。
终于,秦寥寥停下。又是一套诡异的步法,打开了一个窄门。随着窄门缓缓地打开,林晓月确信,寒气就是从这里散了出来的。
秦寥寥停在这儿不动,林晓月正觉得奇怪,却见秦寥寥从方寸袋中拿起一把梳子,正在细细梳着自己的头发。随后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袖。
林晓月见他如此行经,本以穿过这道窄门之后,会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然而,窄门之后,并无任何姑娘。
只有两个玉棺,躺在大殿之中。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