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无法否认那场所谓的暴乱是出自你的手笔,也无法扭曲事实,更加无法证明也不能说出让我信服你的理由,您就是那个使得我家破人亡,使得三十余人丧命的凶手。您是名满江湖的神医,但您手上沾染的鲜血一点也不比那些土匪少。”
萧子桑说的是事实,萧寒无法否认。
“事已至此,你也不想听我说什么,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萧寒嘲讽地看着自己,望着自己那双救了无数人生命的手,这双手能救人,也能杀人。
但即便是到现在,他也不会认为当初的事情是错的,他自始至终心里很清楚做的事情到底该不该做。
当然,现在去回忆那些已然是无益。
十多年过去,很多事情都不能再跟之前那样被他所掌控。
或许,从交付药王谷权力给萧子桑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天,他做的一切都会被公之于众,他不再是那个受到万人尊重的神医萧寒,而是一个心狠手辣利用神医身份来行凶的恶人。
“师傅,您是真的没有一天后悔过您做的这些事情,不担心会被反噬吗?”
“没有反噬不反噬的,做就是做了,我也敢承认,我是做了。”萧寒依旧很淡然,似乎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大事。
“师傅,我喊了你十多年的师傅,在我心里你甚至比我父母都更加重要,我想过无数种我父母死去的原因,却从未想过是您动的手。”
萧子桑似自嘲似绝望,“跟您说的那般,事已至此,回想过去也只是徒增烦恼,我也不想回想过往。我听了母亲的话,好好地活着了。自今日起,我与您不再是师徒关系,药王谷的所有权力我会如数奉还。感谢萧神医那些年的栽培。”
萧寒笑。
“子桑,你真的不恨我吗?”
“恨,怎么会不恨。”
每一个梦见父母的夜晚里,他都想到手刃了那群贼人。
可是再怎么恨,又有什么用吗?
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他也被他一手抚养长大,他甚至还成了另一个神医。
萧子桑心中很明白,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管是身份还有名声,皆是来自于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萧寒。
但他没有力气去报仇了,他不想错误接着下去。
到这里结束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不想杀了我?”萧寒笑着问。
在梦中的陆拂诗看来,仿若回到了她刚去到萧寒身边时候的他。
那时候的萧寒还很年轻,已然是神医,他意气风发,教她学医教她道理,跟她一起玩。
“我还记得你儿时在梦中也在念叨着,等你长大了有了能力之后,你一定要找到那群杀害你父母与村民的人,手刃了他们,你的父母泉下有知也舒服了。怎么现在知道凶手是我了,你却不动手了?”他问着萧子桑。
萧子桑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
“还记得我教过你什么吗?不要那恨埋藏在心里,你没有错,你不用因为我将你养大,给你了所有而对我有些不忍,就是伤害了你的父母,这点我承认。你就算是现在要了我的命我也认。”
“萧寒,不用刺激我了,我不会对你下手。就算我的父母站在我的面前,他们也不会让我对你下手,你让我好好活着,我该是感谢你的。”
“其实,我很快也会跟他们团聚了,到时候我再去跟他们说明白。”萧子桑忽然跪在地上,对着萧寒磕了三个响头,“感谢您的养育之恩。”
说完,萧子桑起身离开。
萧寒看着他的背影,哑然失笑,他带出来的孩子,他却比谁都懂。
“看来,你还是心软了,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梦境到这里结束了,陆拂诗一身汗从梦中醒来。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阿宁看着惊醒的陆拂诗,赶紧上前去询问她的情况。
“我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陆拂诗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在不断翻涌,梦中的一切好似马上要发生了。
她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
或许能,但更多是无能为力。
她是穿越者,但不是故事缔造者,她不是编剧,剧情会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几分,不会因为她的存在变换规则。
一切的一切,皆是定数。
年年复年年的记忆里,她无法从中得到线索去改变,也不想去改变故事的结局了。
她知道,对于萧子桑而言,那样就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适的。
只是她心脏很痛,她明明很想改变了,心中另一道声音却在泼冷水,告诉她不可能。
“那您要接着睡呢还是起来用早膳呢?”阿宁站在床边,扶着她的背部,“陛下去上早朝了,他说要是您醒来的早就先吃不用等他。”
“好,你让人准备着吧。”陆拂诗清醒了,不想再睡。
她需要出宫一趟,等尉迟承回来必须跟他说明白。
“好的,您先穿衣洗漱。”
早膳陆拂诗吃的很少,可以说是筷子碰到了算是吃了。
“姑娘,是不合胃口吗?”
“不是,很好吃,是我胃口不太好。”
“阿宁,你不用跟着我了,我想自己去逛逛。”陆拂诗起身走出龙吟宫,阿宁看着她离开,没有跟着也没有让人跟着。
这偌大的后宫中,能伤害她的人,根本不存在。
——
在御花园走的时候,陆拂诗见到了太后,她还是跟上次见到那样。
“拂诗姑娘,请留步。”
太后身边的宫人喊住她。
“民女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陆拂诗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太后格外地好说话,让陆拂诗有点意外。
“方便跟哀家一起走走吗?哀家有点事情想要跟你说说。”太后发出邀请,陆拂诗不能拒绝。
“民女之荣幸。”
“你们都下去吧,不必跟着。”太后屏退全部宫人,单独跟陆拂诗走着。
“虞美人是哀家的手笔,你知道吗?”
陆拂诗笑:“当然,我起初就知道是您的手笔,只是我不理解,您为何对我下手罢了。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我不能撼动您的身份,这点您是清楚的。”
“哀家当然知道。”太后边走边说,“哀家不过是想要看看皇帝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罢了。”
陆拂诗不解,太后正说着。
“这皇室男子看似无情,实际上个个都是情种,一旦喜欢便是深陷其中。哀家好不容易才让承儿成了皇帝,哀家不想看到他与其父亲那般。”
八壹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