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迷迷糊糊,下意识失声尖叫。
带着凉意的大手倏然捂住她的嘴,声音带着一抹沙哑。
“别喊,是我。”
男人显然刚从外面进来,一靠近,顾楠便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冷意,以及淡淡的雪松香。
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是萧彦。
她瞪着圆圆的眼睛,惊讶又带着一丝不知所措。
却不知她刚睡醒的眼睛尚残留着一丝惺忪的睡意,犹如一只迷路的小鹿一般惹人怜爱。
萧彦仿佛被烫到一般,倏然收回手。
无意识碰了碰鼻尖,一股清甜的果香味钻入鼻翼间。
他微微一顿,才若无其事地放下手。
外面寒风凛冽,吹得窗棂隐隐作响。
屋里一灯如豆,昏黄的烛火让室内的气氛莫名多了两分暧昧之色。
顾楠不自在地将被子往上扯了扯,一颗心跳得飞快,有些紧张地探头往外间看去。
如花在外间值夜,若是让她看到萧彦,定然吓得要尖叫。
仿佛察觉到她的紧张,萧彦勾了勾唇角。
“她醒不了,放心吧。”
她放什么心?
顾楠瞪了他一眼。
“深更半夜,殿下怎么能...能随意闯入我房中,这不合规矩,还请殿下速速离开。”
这是侯府的内院,外面护卫重重,萧彦是如何进来的?
“嗤,区区一个侯府,就凭外面那些三脚猫的护卫,你以为能拦得住本王?”
顾楠......
这男人怎么总能猜到她想什么?
“何况你的房间,本王又不是没来过,与理不合的事都在这里做过了,你觉得本王会遵守那些没用的规矩?”
“你!”顾楠又羞又恼,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此刻她一头秀发披在肩头,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了一截雪白的里衣,以及修长莹润的脖颈。
整个人看起来娇小,比平时少了几分明艳,多了几分柔弱。
他目光微深,无意识捻了捻手指。
声音更为干哑。
“你哪里痛?”
什么哪里痛?
顾楠神情茫然。
萧彦大赤赤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幽深的目光似乎想透过被子,扫过她全身。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听你一直喊好痛,到底哪里痛?”
“没有哪里痛,刚才做了个噩梦,梦到浑身痛。”
顾楠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窘迫,连忙解释。
“噩梦?”
萧彦皱眉,定定看着她,似乎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实性。
“平安说你从京兆府衙门离开的时候脸色苍白,站都站不住。真没有哪里不适?”
顾楠摇头,“真没有,就是受了寒气,再加上气急攻心,当时有些头晕。
回来喝了温嬷嬷煮的药,现在已经都好了。”
所以萧彦深更半夜跑来这里,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
这个想法让顾楠的心跳倏然加快,莫名有些慌乱。
“若是没有其他事,殿下就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萧彦凤眼微挑,似笑非笑。
“你在赶我?怎么?怕本王对你做什么?”
“不,自然不是,殿下不是那种登徒浪子。”
顾楠面红耳赤,连忙送上一句好听的话。
萧彦哼了一声,不知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
顾楠没听清,“殿下说什么?”
萧彦哼了一声,“本王是说你不是很会做梦吗?怎么?淮阳郡主暗算你的事,你就没有提前梦到?”
顾楠......
做梦只是她的托词。
重生回来后,她已经做了很多改变,很多事自然和前世不再一样了。
她含糊其辞,“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做梦梦到的。”
萧彦嗯了一声,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继续追究。
反而突然间倾身上前,高大的身子直直压了过来。
顾楠失声惊呼,立刻往被窝里缩了缩,只留了个脑袋在被子外面。
被子底下的手紧张地攥在一起,“你...你要做什么?”
萧彦一只手撑在她耳边,半个身子笼罩在上方,看起来就像是将她整个人笼在怀里一般。
鹰隼似的目光紧紧盯着顾楠,薄唇轻启。
“我听说今儿....是谢恒抱你回来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楠总觉得他这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她呆呆点头。
“嗯。”
顿了顿,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他是我丈夫,我当时身子不适,照顾我是应该的。”
话音一落,见萧彦双眸微眯,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但她却莫名觉得屋内冷了很多。
“假惺惺。”
“殿...殿下?”
萧彦冷冷看着她。
“顾楠,你不会因为谢恒这一抱,一番假惺惺的关怀,就感动异常,不想和离了吧?”
顾楠愣了下,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
她坚定地摇头,“不管谢恒如何,我和离的心绝不动摇。”
“当真?”
“当真。”
笼罩在上方的压力倏然褪去,萧彦又重新坐了回去,刚才那股阴冷的感觉也没了。
甚至还动手将顾楠往被窝里按了按,帮她塞了塞被子。
顾楠觉得他莫名其妙。
“炭火投毒一案,你放心,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了的。”
“殿下的意思是.....”
萧彦勾了勾唇,却不肯再说什么。
“你做的事本王都已经知道了,只要你和离的心不动摇,契机应该很快就到了。”
“殿下说的是真的?”
顾楠又惊又喜,倏然坐了起来。
被子滑落,露出雪白的里衣。
对襟的里衣因为在被窝里翻滚松松垮垮,露出一截松绿色的肚兜。
萧彦喉结无声滑动,一把扯过被子盖在了顾楠身上。
“小...小心着凉。”
胸前钻进的凉风让顾楠反应过来,惊呼一声,连忙扯紧了被子。
一下子缩进了被窝里,一张脸红成了虾子,索性将被子扯过头顶,将脸也蒙了起来。
外面响起萧彦低低的笑声。
“好了,别闷到了,我走了。”
窗棂咯噔一声轻响。
顾楠小心翼翼探出头去,却发现房内已经没有了萧彦的身影。
她拍了拍心口,平复了一下激烈的心跳,才想起自己还没问清萧彦的意思。
他说契机是什么?
萧彦足尖轻轻一点,稳稳落在了墙外。
留在墙内的脚印很快又被大雪覆盖淹没。
“哎呦我的爷啊,你可总算是出来了,再不出来,你可能就得给我收尸了。
属下将成为第一个因为主子私会佳人而光荣冻死的人。”
平安缩着脖子,跺着脚,动得哆哆嗦嗦地凑过来抱怨。
“您说您,属下也就说了一句谢世子抱着顾娘子回府了,您就不管不顾地,大半夜非得跑过来看看。”
“多大点事啊,连明天都等不到。“
平安顿了顿,忽然又往前凑了凑,目光比四周的雪还要亮。
“殿下,你就说吧,你是不是听到谢世子抱姑娘子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