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象云寺”三个字,一切便都已明了。
“惜音在我们沈家,给家里带来了很多欢乐,如今既然能证实你是沈惜音的生父,本妃自然会对你网开一面,只不过……”沈云乔话锋一转,陡然变冷,“自此之后,你是否还要对我沈家和沈惜音行敲诈之事?”
“小人不敢,小人再也不敢了!”秦长富连连磕头。
如娘提醒:“秦老爷你栽污丞相本是死罪,如今我家娘娘宅心仁厚饶你一命,若要再犯,可便不仅是砍头之罪了,那可是要凌迟处死的。”
“娘娘放心、嬷嬷放心,丞相大人放心……小人以后一定消失得远远的,您们就把小人当个屁给放了吧,以后世上就没秦长富这个人!”
沈云乔冷笑:“有没有你不与我们相干,只是本妃警告你,从今天起,你不仅要彻底消失在我们沈家人眼前,也要消失在沈惜音眼前。如果你同意,本妃这就派人送你出城,自此天高地远,各不相干。”
“同意同意!小的同意!”秦长富连声答应。
沈云乔点点头:“如此,你如娘你便带秦老爷下去吃顿饱饭。折腾了半日本妃也累了,先回王府去,剩下的事情你来安排吧。”
“是,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将秦老爷好生送出城。”如娘应下。
沈文远几次想要开口留人,但每每找不到机会。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秦长富落入沈云乔手中、更不能让这个人活着,不然一旦沈云乔知道当年安氏之死和真假千金乌龙案的真相,他们沈家别想好过!
可现在的沈云乔如此聪明,万一他硬要留人反倒引起她的怀疑,那不是打草惊蛇?
沈文远和魏淑桦相视一眼,夫妻二人眼中尽是狠辣的杀意。
从沈府出来,沈云乔只让等在门外的王府轿子先回去了,自己则悄悄绕到沈府后门,溜进去找吴婆。
“小小姐,那秦长富有可能是唯一知道尼姑庵接生真相的人,咱们可不能放过他啊!”吴婆早就等在后门附近的小树林里,抓住沈云乔万分焦急。
“当然不能轻易放了他,我刚才已经让如娘带他去吃饭拖延时间,不过咱们还是要尽快!吴婆你这就去安排,让咱们的人扮做出城的商旅在城外等候,我会让如娘趁着关城门之前送人出去,到时候借着混乱咱们将他挟持上车,押回雅寨大本营。”沈云乔早就想好了。
北凌国京城“天京”是这个时代的国际化大都会,每天开城门、关城门之时城门口行人鱼龙混杂,到时候趁乱行事绝无问题。
雅寨大本营是安家幸免于死的一些忠诚旧仆们在霖州附近匪山上建成的寨子,这些年来他们劫富济贫,以山匪的身份伪装自己,一直为给安家翻案报仇做准备。
沈云乔说完自己的想法,吴婆便给了她一个惊喜:“老奴早已经让人在城中准备好了,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好,吴婆你去吧,你办事我放心。”沈云乔对这位算得上自己半个外婆的人十分敬重且信任,这一次吴婆见她亲审秦长富便在暗中早做准备,更能说明其谋略才智之过人。
安排好了一切,沈云乔并未回王府,而是借了吴婆的乔装衣服就地乔装了一番,打扮成卖豆腐的年轻妇人,悄悄出城去,在城外三里林等候雅寨的兄弟们。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队在衣服上做了“平安符”标记的商人们快马加鞭赶来。
沈云乔一眼便认出了他们,趁着夜色跳上马车,随同众兄弟一起往雅寨而去。
霖州和达州分列于天京城东西两侧,都是距离天京最近的城池,而匪山丛棘山又位于霖州之东,更近了些。从天京城东城门快马加鞭而去,也就两个时辰。
一弯下玄月清冷地挂在夜空。
雅寨的柴房里刑具林立。
沈云乔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秦长富只是被捆住了双脚,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香茗。
一位蒙着面的雅寨兄弟用一盆冷水泼醒了他,随即给他递上一张帕子让他擦脸。在沈云乔的吩咐下,大家对这个“犯人”都很是礼遇。
“秦老爷是个聪明人,方才在沈府你几次给我使眼色,我便看出了你有话要说。怎么样,本妃的猜测可对?秦老爷可愿将当年之事一一告知本妃?”沈云乔还算客气。
“这……”秦长富狡黠一笑,“王妃娘娘果然英明。只不过……当年之事的真相是草民唯一的保命符了,草民还指望着它活命呢。”
“你的命掌握在本妃手中,本妃让你活你便能活,让你死你便只能去死,这点你早就清楚,不然你也不会在沈家问案时选择投靠本妃的阵营,不是吗?”沈云乔早就把他这点心思看得通透。
“是是是……”秦长富陪笑,“只是……只凭娘娘心怀仁慈放草民一条生路,草民也是活不下去的呀。王妃娘娘天仙之尊,您是不懂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艰难……”
沈云乔一声冷笑,抬手叫来两位兄弟。
两人端着两个托盘走进来,掀开盘子上的红布,白花花的全是银子。
秦长富顿时双眼放光,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只要你说实话,这些钱便都是你的,以后天高海阔任你逍遥。而你若有半分做假……”沈云乔指了一下一旁的刑具:“这些酷刑便都是你的。本妃不仅会让你死,还会让你尝尽所有刑罚而死,那滋味儿……啧。”
沈云乔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只蚂蚁。
秦长富吓得整个人僵直了半晌,直到回过神来,那张混不吝的脸依旧写满敬畏和惨白。
不知为何,这个年纪轻轻气定神闲甚至有些温柔的女人,却让他觉得比那些拿着砍刀要赌债的霸王们还要可怕。
“时间不多,本妃只有半个时辰给你,你喝口茶压压惊便开始吧。”沈云乔依旧云淡风轻。
可正是这样的气度,吓得秦长富连讨价还价的胆量都没有。
他紧张地吞咽了两下便哆嗦着开始了交代:“那天晚上我躲在山石后面亲眼看到,丞相大人他叫了一个心腹躲到一旁小声说,‘你拿着本官的腰牌从最近的西城门进城,只要站在第三个路口向左徘徊三步、叹气三声,便会有人来接应你’……”
“他还说,‘今夜之事你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你是本官最信任的兄弟,本官的身家性命都放在你身上了。你也不要怪本官心狠,实在是安慧和孩子不死,沈家就没法活,本官不能拖累了亲人和兄弟啊,除了忍痛割爱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