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铮的人来了?
“请他进来,我这里暂时走不开,”夏青遥高声回答,随即吩咐流萤,“你去拿了纸笔,记下我说的药方,去熬药。”
“是。”
流萤点头去找纸笔。
夏子明却已推开了房门,随即客气地对身边的内监道:“高公公,小女就在此处,怠慢之处,还请高公公见谅。”
“无妨。”慕容铮身边的内监总管高礼躬身进门来,行礼道,“夏小姐。”
“高公公来了,恕我招待不周,我二哥的情况不大好。”
夏青遥手上动作不停,银针落下,凤鸣声悠悠扬扬,可夏星浅就像一尾搁浅的鱼,张着嘴大口呼吸,双眼翻白脸色铁青,双手不住往头上抓。
这痛苦的模样,一看便是情况危急,将夏子明看得心里一颤:“星浅这是?”
“旧疾复发了。”夏青遥言简意赅,不想暴露了夏星浅的异常,转而问道,“高公公,可是世子有什么要紧的事吩咐?”
高礼垂首站在夏青遥的身后,面色纠结,但还是依着慕容铮的吩咐道:“回您的话,我们世子请您立即去一趟,有要紧事商议。”
“现在?”夏青遥惊讶地看了一眼天色。
折腾了大半宿,此时已过了丑时。
“是,现在。”高礼低垂着头。
夏青遥手上动作飞快,“可是高公公也看见了,我二哥生命垂危,我实在走不开。世子要找我商议什么要紧事?能不能暂且缓缓?”
“这……”
“若是焦急,可否直接找信得过的人传话呢?”夏青遥问。
高礼见夏青遥忙的头也不抬,夏星浅那浑身颤抖,胡乱登腾的模样也着实痛苦,知道眼下夏青遥真的走不开,只能道:“夏小姐,奴婢先去回了世子爷。”
“去吧,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夏青遥说的十分痛快,又告诉流萤,“你拿行医箱里黑色的木盒子给高公公,”又对高礼道,“这是我配置的几种药粉,是给你们世子的,你就说,这药效果不比炼制的药丸,只能暂时用用,世子要用的那些药还是寻人炼了药丸比较好。”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高礼行了一礼,捧着那木盒子退了出去。
夏子明围观了全程,见夏青遥头也不抬只顾着夏星浅,将宸王世子身边最得力的高公公都凉着,心里便很不满。只是碍于高礼还在,他着实不好多言叫人看了笑话去,只能拂袖离开,追着去送高礼。
夏青遥忙了一整夜,待到天色蒙蒙亮时,夏星浅终于恢复了素日的苍白,许是折腾了一夜累极了,他紧闭双眼睡得特别沉。
夏青遥只趴在床沿眯了半个时辰,就被流萤唤醒,要准备穿戴去昏省,然后去尚太医局当差。
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夏青遥刚到尚太医局点卯,便被请去了静宜轩为王妃诊治。
待到离开静宜轩时,已快到晌午了。
“夏小姐。”夏青遥走出静宜轩,刚打算掩口打个哈欠,便见高礼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内监常服,在门前走过。
“高公公。”夏青遥这才想起昨夜慕容铮吩咐高礼来找她,“可是世子有什么吩咐?”
“世子并无吩咐。”高礼垂首,态度恭敬。
夏青遥想起昨夜慕容铮突然找她,她便有些担忧:“可否烦劳高公公引路,我想拜见世子。”
话音方落,夏青遥敏锐的发现高礼的身子放松了不少,好像他刚才就一直在等夏青遥主动开口似的。八壹中文網
“奴婢遵命,夏小姐请跟奴婢来。”
夏青遥眨了眨眼,不知慕容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带着流萤提着行医箱,跟上了高礼的步伐。
待到一行人走远,慕容桐才缓缓放下撩着窗纱的折扇,转回身不满道:“母妃,夏院判去见慕容铮了。她必定是去给慕容铮看诊的。”
程氏斜靠着柔软的深紫色弹墨大引枕侧躺在床上,气色比昨日看起来还要好些,因狂躁好转,头脑清明,说起话来也是慵懒中透着优雅,语气慢条斯理:
“夏青遥医术不错,她又是在咱们宸王府的尚太医局当差,自然将宸王府中所有人的身体健康都看作为自己的责任了,她去看慕容铮,一点也不奇怪。”
“可话虽如此,咱们怎么能让慕容铮好?”慕容桐焦急,声音都拔高了许多。
程氏斜睨儿子一眼,幽幽道:“这么点的事就值得你这样了?夏青遥是尚太医局院判,给慕容铮看病也是职责所在。再说慕容铮那个病秧子,娘胎里带来的病症,难道还能眨眼就给治好了?你呀,就是沉不住气。”
“母妃……”慕容桐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父王喜怒不定,儿子根本就看不出父王对慕容铮到底是宠爱多一些,还是厌恶多一些。所以慕容铮的存在,就是我登上王位的绊脚石。”
程氏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声音含糊:“你若觉得他碍事,想办法除掉就是了。只记住了,手段不可太黑,叫人拿住了话柄。”
“是,母妃!”慕容桐面上堆出个微笑。
可是离开静宜轩,慕容桐就乐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程氏的想法与他的完全不同。
他将慕容铮当成宿敌,想抢慕容铮的世子之位,最好将慕容铮一指头碾死。
但在程氏看来,慕容铮不过是个晚辈,她想要给儿子争取什么,也是要在宸王跟前使手段,许多事只有宸王吩咐了才能做数。
“看来指望不上了。”慕容桐低声喃喃,眉头紧锁的离开了。
夏青遥这厢,则跟着高礼来到了慕容铮所居的“延龄居”。
只看匾额上那阳光下光彩熠熠的金漆隶书,夏青遥便觉得好笑。
看来对于自己的身体,慕容铮也是寄予厚望的?
“世子爷,夏院判来了。”进了屋,高礼高声回话。
内室里传来慕容铮有些沙哑的声音:“哦?真是稀客了。她居然肯来我这腌臜地儿?她来做什么。”
夏青遥听慕容铮那说话阴阳怪气的语气就觉得不大对,绕过屏风来到内室,见拔步床幔帐半挽,慕容桐半披着头发,穿着一身雪白中衣,正斜倚着床头看书。
发觉她进来,竟然眼皮都没抬一下,冷淡道:“你来做什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