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越州罗城中。
“顾东主,你家四郎君当真是人中龙凤,羡煞旁人呐!”
时隔数月,会稽县令程彦珣又一次来到了浙东观察使王龟软禁顾氏族人的院落,一见到院内冷眼相向的顾珏就出言感慨道,引得拄着手杖的顾珏侧目看来。
相较于上一次来到这里时的趾高气昂,这次会稽县令程彦珣俨然是换了一副面孔,竟然不顾官民身份有别,对顾珏表现出十分恭敬巴结的姿态来。
而这数月的软禁生活过去,也让顾珏原本精致的绸衣上多了几个不易发现的补丁,就连脸上也清减了不少,但却愈发让顾珏显示出一种瘦削而挺拔的姿态,如同一颗半老的青松傲立于庭院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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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浙东观察使王龟等越州权贵拘禁了快半年,顾珏对外界的消息可谓两眼一抹黑,故而面对会稽县令程彦珣的恭维,他只是冷笑了一声道:
“草民顾珏受不得程县君如此大礼!”
“欸,莫非顾东主不晓得你家四郎君在浙东立下好大功劳?”
程彦珣故作疑惑地反问了顾珏一句,见顾珏始终不回答后才施施然说道:
“顾东主有所不知,你家四郎君领着上千浙西兵马杀回到越州来,接连大破山越贼军,如今会稽城里人人都在传顾家四郎君乃是天上降下的星宿,日后是要上凌烟阁的。”
“程县君何必拿此等谬论来戏弄于我?”
顾珏闻言只觉不敢相信,顾柯不是在巡院作文官吗?怎的还带了上千兵马来越州了。
“有邸报和浙西宁海镇报捷露布为证,军情紧急,程某可不敢胡编乱造。”
程彦珣就知道顾珏不会相信,于是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份报捷的露布递给顾珏。
顾珏将信将疑地接过露布简单看过几眼后,顿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沉着,将露布还给程彦珣后才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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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儿之才,远胜老夫。我父子二人许多年间只堪堪相见一次,四郎作何打算,顾某实在不知。”
言下之意,程彦珣来找自己也没用,若想让顾柯来救会稽,得派人去和顾柯或者浙西兵马主帅谈援会稽一事。
顾珏还不知道浙东观察使王龟多番阻拦就是不想让顾柯领兵靠近会稽,还以为程彦珣是代表王龟而来,打算让顾柯领兵救援会稽。
“顾东主何必妄自菲薄,孝悌之义,岂容小儿辈随意置喙?况且顾氏一门在会稽城中足有数百人之多,万一山越贼破了城,岂不都要作了贼军刀下之鬼?”
程彦珣也不打算纠正顾珏理解上的误区,他冷笑着威胁道。
虽然浙东观察使王龟死活不打算让顾柯领兵救援会稽,但已经被王龟的刚愎自用和愚蠢激怒的越州官员们不再像过去那样对王龟惟命是听了。
经历了过去一个月以来官军在剡县城下的大败,以及随后山越贼军对会稽的围攻,哪怕是会稽县令程彦珣也对王龟有些忍无可忍了。
不管浙东观察使王龟还存有什么样的侥幸心理,程彦珣决心要给自己和家眷谋一条活路,绝不愿给王龟这蠢人陪葬。
趁着山越贼军撤围的机会,今日他瞒过其他人来找顾珏便是想利用信息差,诱使顾珏给城外的顾柯写信。
万一未来越州守城又出了什么岔子,程彦珣希望顾柯能带兵前来接应一二,既是为了救出顾氏一门的族人,也顺带着将他程彦珣也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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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回报,程彦珣可以利用自己县令的身份将被分散软禁的顾氏族人集中到一起,同时由他程家的家丁负责保护,等到危急时刻两家人可以一齐逃离会稽。
如今浙西援越主力据说还没渡过钱塘江,此时距离会稽最近的官军便是顾柯率领的宁海镇军,也是程彦珣唯一能指望的外援,不论如何,未雨绸缪,早作打算总不是错的。
相较于直接和会稽顾氏结仇的浙东观察使王龟,越州镇将吴承勋,他程彦珣顶多不过是各为其主奉命行事,自问平日里更是没有对顾氏族人有什么迫害欺压。
冤有头,债有主,程彦珣和他顾氏还算有点姻亲关系,再怎么说也够不到仇人的程度,在程彦珣看来,自己和顾氏之间是存在合作空间的。
经过程彦珣不厌其烦的多番劝说,了解到程彦珣对越州守城形势的悲观预期后,顾珏坚决的态度总算有了些许松动,考虑到会稽顾氏全族的安危,同意给顾珏写信。
“识时务者为俊杰!想必顾东主也清楚程某是食君之禄,迫不得已,对顾氏一门,程某一向是十分佩服的,如今有顾四郎君横扫山越贼军,那通匪之说决然不可信,只可惜使相王大夫他……”
程彦珣得了顾珏的书信只觉欣喜若狂,但明面上还是不骄不躁,还故作悲伤地感慨了一番浙东观察使王龟的刚愎,冤枉了顾氏一门这等忠良。
为表诚意,程彦珣在离开前还保证自己会在王龟面前再次替顾氏一门伸冤,不过顾珏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
只要程彦珣能信守承诺把顾氏一门集中保护起来,等到顾柯率军前来接应就好,在浙东观察使王龟这里“伸冤”什么的,顾珏一点兴趣都无。
“若能从会稽安然脱身,我顾氏一门便迁回到吴郡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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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会稽县令程彦珣离开的背影,顾珏暗暗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