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诗》
【唐】吴彩鸾
心如一片玉壶冰,未许纤尘半点侵,霾却玉壶全不管,瑶台直上最高层。
宠辱无稽何用争,浮云不碍月光明,任呼牛马俱堪应,肯放纤埃入意城。
身居城市性居山,傀儡场中事等闲,一座虚弥藏芥子,大千文字总堪删。
......
咸通十四年四月十六,苏州华亭县徐浦场。
净莲大社蒙童学堂内,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袭素色羽衣,端坐在塾师专用的案桌后方,那清媚无边的面容此刻却满是严肃的神情。
除去一根桃木发簪和一顶简约的莲花冠,她浑身上下再无半分其他饰品,而玉面朱唇上也未施以半分粉黛脂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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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国手描摹出的工笔仕女图中人物,颇有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意味。
她将一双凤目投向案桌,轻轻翻开手中形如龙鳞装帧的书卷细细察看,这是一卷使用龙鳞装的抄本。
(龙鳞装又叫旋风装,由卷轴装演变而来。它形同卷轴,由一长纸做底,首叶全幅裱贴在底上,从第二叶右侧无字处用一纸条粘连在底上,其余书叶逐页向左粘在上一页的底下。
书叶鳞次相积,阅读时从右向左逐叶翻阅,收藏时从卷首向卷尾卷起。
这种装订形式卷起时从外表看与卷轴装无异,但内部的书叶宛如旋风,故名旋风装;展开时,书叶又如鳞状有序排列,故又称龙鳞装。
龙鳞装是古代中国书籍装帧样式由卷轴装向册页装发展的早期过渡形式。)
只见卷首用娟秀的小楷字体写着“唐韵”两个稍大的字表明这是标题,左侧则是一行细密的“开天年间陈州司马孙愐刊谬补缺切韵所作”,“西山女冠吴彩鸾钞本”等表明抄本来历的字样。
显然,这是一本名为《唐韵》,用于讲解音韵的辞书。
出自本朝开天年间的音韵大家孙愐,为增补隋代陆法言所著的辞书《切韵》而作,是当世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音韵著作。
无论蒙童牙牙学语,抑或进士吟诗作对,若想学习官韵正音,都需仰仗此种韵书为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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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卷龙鳞装手抄本的《唐韵》上熟悉的娟秀字迹一映入眼帘,鱼幼微就知道它到底出自谁的手笔——与她同为女冠出身的前辈书法大家吴彩鸾。
(现藏于台北故宫,目前所见年代最早的唐写本《唐韵》和故宫博物院藏龙鳞装唐写本《切韵》是现存唯二出自吴彩鸾的书法作品,后者以其举世无双的装帧更显珍贵。)
鱼幼微抬起头,收回脑中突然被吴彩鸾勾起的纷乱思绪,随即檀口轻张,那特有的清冷声线便如山泉坠石的脆响,缓缓流入到堂下众多蒙童的耳中:
“切韵之学,本出于西域。汉人训字,止曰‘读如某字’,未用反切。然古语已有二声合为一字者:
如‘不可’为‘叵’,‘何不’为‘盍’,‘如是’为‘尔’,‘而已’为‘耳’,‘之乎’为‘诸’之类,以西域二合之音,盖切字之原也。
如‘朿’字文从而、犬,亦切音也......”
在鱼幼微提纲挈领地叙述过一遍切韵之学的缘起之后,学堂内便不时传出鱼幼微先高声念出某字的切音,一众蒙童再齐声跟读的声响。
门外不远处,望着学堂内手持书卷,亭亭玉立的鱼幼微认真教授蒙童官韵的场景,顾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怀念的微笑,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长安咸宜观与炼师一同读书的时光。
“怎么?顾少府为何只在门外观看,却不进去见我家炼师?”
突然,在门外旁听顺带负责看门的侍女书蝶替自家炼师不忿地出声问了顾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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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这首《秦王破阵曲》距今已有近三百年历史,不论是军中士卒抑或民间百姓都耳熟能详,唐军每逢出征或凯旋都会高声演唱,以彰武威,壮声势。
顾柯只是简单起了个头,宁海镇军将卒们就能立马高声齐唱起来。
在让人热血沸腾的破阵曲歌声中,宁海镇军应到五百四十九名将卒已然尽数在演武场前列队完成。
首批一同随军出征的还有一百一十九名令使,一千六百名徐浦团结营辅兵,还有二百八十匹驴骡,和三十五艘大小各异的舰船。
在普遍存在缺额冒籍现象,十个人凑不齐三匹骡马的当代南方唐军里,宁海镇军本次出征的后勤准备堪称豪华至极:
若按《太白阴经》标准,唐军每十人小队应当分到四匹驴、骡、马、牛等驮畜。
顾柯对宁海镇军的后勤转运要求,基本就是按照这个标准来的。
三司军吏和各队队正,各伙十将反复检查过所有军器粮秣后向上汇报,告知顾柯与宁海镇众将,宁海镇已经准备好要出征杀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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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将卒听令!”
“喏!”
“自吴钩都始,宁海镇全军皆以队为单位离营,在令使引导下沿大道步行到青龙港登船!
途中不得无故停留,不得骚扰百姓,不得延误军机,违者军法从事!”
“谨遵使君号令!”
“出征!”
顾柯一声令下,自徐逸,刘苌,钱镠,杨箕,李延年等军将以下,宁海镇全军都轰然应喏:
“喏!”
......
“奉曹司空之命,我狼山镇军一千一百三十六名将卒乘船出征浙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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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悬江口海上的胡逗洲上,狼山镇遏使王郢将明光铠甲披挂在身,头戴凤翅兜鍪,高声向麾下众突将宣布了出征的命令。
为了鼓舞士气,王郢紧接着又宣布道:
“此战擒杀山越贼酋者,升五级,赏钱五千缗,白银三百两,黄金一百两!”
“斩获十人首级,升一级,赏钱两百缗!”
这些赏格均由浙西观察使衙门发给,反正不用王郢自己出,若他满足了这个要求也能拿到赏格,他说出去自然是毫无顾忌的。
更何况王郢若敢欺瞒麾下这些突将,一旦被戳穿,自己全家性命都难保,更不会在这等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做手脚。
一听到润州给出如此丰厚的奖赏,狼山镇突将只觉自己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纷纷争先恐后地登上停泊在码头处的战船,迫不及待想要赶到会稽去大开杀戒了。
王郢隔着大海望向南方,他知道这次出征与他一样走海路的还有率领宁海镇的“老熟人”顾柯。
“哼,自有监军使替我收拾你这黄口小儿,且看你又如何能救得你父亲性命?”
一想到刘忠爱前几日对自己的嘱托,王郢就忍不住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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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狼山镇本次出兵的将卒已尽数登船,王郢随即下令扬帆起航。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狼山镇的舰队便起锚离港,贴着海岸线向着钱塘江口的方向进发。
旗舰甲板上,王郢眺望东海海面远处,只见铺天盖地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一场风暴看样子已然迫在眉睫。
“抓紧时间赶路,莫要遭了大风!”
他暗骂了一声晦气,随即催促麾下将佐去底舱甲板让船工划得更快一些。
两支剑拔弩张的“友军”就此踏上了前往浙东平叛的旅途,却不知顾柯与王郢谁才能拔得此战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