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深之所以放开霞儿,还是有另一个原因的,因为云深心中觉得霞儿是真心想要和自己沟通的,毕竟在刚才的情况下,就像之前说的那样,霞儿完全是可以喊叫求救的,可是她没有,这就是她想要和自己沟通的表现。
果不其然,接下来霞儿坐下来给云深讲的故事,几乎颠覆了云深的整个认知。“十几年前,在临河村南面有一条一里多长的小街,人们都叫它胡坊,因为这条小街里面所有的店铺宅子都是属于一个叫做安六郎的胡人。安六郎只有一个女儿,但是因为胡人不与外族通婚的风俗,所以这个女子到了二十多岁还没有嫁出去。周围很多人虽然有觊觎安家钱财的人,可是因为当时大唐和北方游牧部族的关系并不好,所以周围的人也都不敢和安家结亲,害怕被周围的百姓当做异类看待。可是后来有一天,原本就已经被人孤立的安家,开始被人指指点点,因为安家唯一的女儿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生下了一个女儿。安六郎虽然很恼怒,但是对待外孙女还是不错的,没有问女儿自己的女婿到底是谁,只是默默地抚养着她们娘俩。”
霞儿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可怜这小女儿,虽然衣食无忧,可是从小便没有朋友,无论走到哪里,其他同龄的孩子都躲着她,直到有一天,她带着婢女来到映月湖边上布满石头的土地散心的时候,终于遇到了一个愿意和自己交朋友的小郎君,当时两个孩子也就是六七岁的样子,竟然学着大人的模样,在河神庙里面结拜,然后开心的在一起玩耍,那时候虽然没有现在考虑的这么多,可是确实霞儿最开心的时候!”霞儿说着话,含情脉脉的望着云深。
云深怔怔的望着霞儿,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临河村附近的事情,那时候云家的家境还是不错的,虽然父亲是武将,可是母亲却总是逼着自己读书,自己天性爱玩,所以偷偷的跑出去玩耍,不敢去人太多的地方,所以就选了映月湖旁边的那一片人迹罕至的土地,当时遇到了一个十分胆大的小女孩,两个人总是一起玩耍,可以说是自己小时候最开心的时候,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就是如今的霞儿。
“霞儿,我想起你来了!”云深激动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可是或许是因为太激动的缘故,他哽咽着,下面似乎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到现在,云深在父母去世之后,除了平时追忆父母之外,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唯一还有些牵挂的便是霞儿了,可是没想到今天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霞儿朝着云深挪了一点,坐的靠他近一些,“云哥哥,你不要激动,还是我来说吧!”霞儿改回了自己小时候和云深在一起玩耍时的称呼,“那段日子大概有好几年的时间吧,云哥哥每天都和我一起玩耍,我们一起在那片土地上挖石头,在湖边捉小鱼,是霞儿最快乐的时光!后来霞儿十四岁的时候,马上就要及笄的那一年,霞儿有时候在想,如果再过两年,霞儿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云哥哥,这样霞儿就可以开心快乐一辈子了,霞儿家中不缺钱,可是就缺一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那时候听说云哥哥的父亲是什么将军,霞儿还一直担心自己家的门第配不上云哥哥,所以每天出门的时候,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生怕云哥哥不喜欢呢!”
接着霞儿的声音有些凄凉,“可是突然有一天,霞儿有空的时候再次去找映月湖边约定的地点找云哥哥,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了,霞儿当时觉得自己一定是不够优秀,才被云哥哥嫌弃的,所以之后一直很努力,后来外公去世了,母亲没几年之后也积劳成疾,在病榻前告诉霞儿自己的身份之后,霞儿才知道自己竟然是程将军的私生女!虽然这件事情很不好,但是霞儿都忍了下来,霞儿一定要变强,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云哥哥一定会回来陪我的!女孩子加不能做官,所以霞儿当时的目标便是将家业发扬光大!”
“霞儿,不,如今应该叫你程家二娘了,其实当年我并不是嫌弃你,只是我的母亲不喜欢胡人,所以在得知我和你私下玩耍之后,就将我狠狠地打了一顿,然后不许我出门,后来我们全家因为别的原因搬到京城长安去生活了,所以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其实在我的心中,还是挺挂念你的!”云深安慰霞儿。
“不过如今看来在,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当年,我顺顺利利的嫁给了逸之,那么我现在估计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不会成为程将军的女儿了,也不会拥有这么大的家业,而逸之或许就是一个土财主,也不像现在这样做官了!”程曦倒是十分知足。
“那这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云深问道。
“其实说起来逸之也知道,我从小便是一个十分倔强的人,认准了一个人之后,死活都不肯放开。后来在这里稳定了之后,我一边经营家业,一边想着办法找你,这一找就是许多年,在这期间我结识了像嫣儿,纤儿还有雯儿这样很多的落难女子,对了,其实红衣女子的名字叫做雯儿,是刘管家的女儿,当年她得了怪病,不愿因见人,就躲了起来,也只有我和月儿知道这件事情,连刘管家都以为她死了。”程曦继续讲述道。
“原来是这样,那后来的事情呢?”云深敷衍了一句,他心中其实现在已经不太在意红衣女子的事情了,毕竟这件事情只要有程曦在,过一会儿便会弄清楚的,云深现在倒是很想知道程曦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和这些姐妹们,便一起在这里生活,虽然找了你很多年,可是一直没有消息,到最后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失望了,我觉得或许是我们有缘无分,上天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之后,就再也没有打算还回来,可是就在我心中快要放弃的的时候,我从赵管家的口中知道了嫣儿他们在映月岛上的事情,我当时仔细问了纤儿之后,觉得她们遇见的或许就是你,毕竟一个外人谁也不会去荒郊野外我们从前一起玩耍的地方,当时我心中特别高兴,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濒死的边缘活过来了一样,于是我认真的问了嫣儿当时你的情况,并且和嫣儿坦白了心中的秘密,然后根据你当时的情况,让他在自己的紫竹楼前面设台子以招募人的名义暗中找你,可是却一直没有结果。”程曦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之中似乎有些抱怨云深的不及时出现。
云深心中有些感慨,小时候就觉的霞儿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子,没想到她长大之后仍然是这么出类拔萃,紫竹楼前面招募的计划竟然是她想出来的,怪不得最初的时候,云深心中总有一点奇怪,以为这个计策是赵平想出来的,没想到正主竟然是眼前的程曦。也难怪嫣儿见到自己之后,便敢于那么大胆地投怀送抱,原来他心中是知道自家主人肯定会嫁给自己,自己日后或许也会跟过来,还不认先笼络一下男主人,也好让她以后对自己好一点,想到这里云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能怪我当时不出现,我当时在河神岛上,差点被她们打死,从此之后,就再也不敢去那里了,甚至知道嫣儿是程家的势力之后,都不敢轻易来河东县了,直到后来我考上了官,才想着衣锦还乡!”
程曦微微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了,云哥哥还是没变,我记得小的时候,你从家中给我带黑糖出来,那么珍贵的黑糖,为了给我吃,你就装作自己很嫌弃的样子,如今这一点还没有变!云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思,知道你来到河东县之后,我已经派了刘管家去京城打听过了,说你原本可以到临近的县城当县丞的,可是你却选了来河东县当一个小小的县尉,所以曦儿觉得,你心中应该有衣锦还乡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回来找我吧!”程曦倒是十分自信。
云深笑了笑,“不错,其实我心中是一直惦记着你的,当时被母亲强行带走之后,我心中一直想着你,可是又怕别人说我不孝,后来母亲过世之后,当时我已经不小了,我想要回来找你,可是又觉得如果了然一身的话,即便是你不计较,我也觉得对不起你,所以直到考了功名,才回来找你!”云深停顿了一下,“曦儿,我自己的情况大致已经说完了,下面该曦儿你了!我想着我来河东县之后的事情,很多都是你插手过的吧!”
程曦骄傲的点了点头,“是的,其实我知道你来到河东县之后,一直都在插手你的生活,嫣儿找到你之后,我知道你还没有娶亲,当时我欣喜若狂,就命令嫣儿一直跟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生活,不但能够照顾好你,还能时刻看着你,免得你遇到了别的女子,当时我也和嫣儿说了,因为逸之比较优秀,万一有别的女子看上了你,一定让嫣儿从中破坏掉!”程曦说起自己的小花招,却有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
云深有些感慨,怪不得当时赵嫣去见自己的第一天,便拉开架势处理掉了自己身边的杨雪,后来听说自己偶遇程家三娘的时候,异乎寻常的关心,还有当时十分冲动的破坏红衣女子的东西,原来这些东西不光是赵嫣想着这么做,这背后原来还有程曦支持啊!
“后来嫣儿在你身边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只顾着自己享受,竟然有时候不回来传递消息了,所以我就又派了纤儿过去,想看看嫣儿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也想知道你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是纤儿过去之后,没过多长时间,也变得和嫣儿一样了,我当时十分纳闷,后来正好发生了小树林的案子,雯儿牵涉其中,我就想着我们小时候总是在那个地方玩耍,你应该会注意的,所以并没有跟雯儿说什么,我觉得雯儿说不定到最后能够把你吸引过来,即便是到了危机时候,嫣儿和纤儿跟着你的话,也会认出雯儿来,你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今天的事情呢?”云深问道。
“今天嫣儿觉得斗不过你,跑回来求救之后,我们就知道你过来了,后来嫣儿回来报信,我们赶快移走了你们来时乘坐的船,为的就是让你来了紫竹岛之后就没有办法回去,可是逸之你也真是厉害,这紫竹岛并不大,燕儿和月儿也是习武之人,再加上雯儿,嫣儿,还有纤儿,五个人在岛上找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找到你,你可真是厉害,她们都在努力找你的时候,竟然偷偷地跑到紫竹岛最隐蔽的地方来了,不过还好我厉害,要不然说不定又让你逃跑了!”程曦说到最后,不忘自夸一番。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云深一副调笑的样子。
“这还不简单,好不容易抓到了你,还能让你再跑了,从此之后,你就一直住在紫竹苑了,永远都不许离开,即便是有公事要办,出门的时候也必须有我们姐妹几个中间的一个人陪着,毕竟云深是个厉害的人,免得出门的时候,又吸引别的女子跟过来,到时候又是麻烦!”程曦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云深似乎有些不自信,“曦儿,你说这些倒是不难办,可是程将军愿意吗?你那些姐妹们愿意吗?”云深小声的问道。
“我们愿意!”一阵响亮的回答声之后,一大群女子推门而入,云深惊讶的看着他们,赵嫣和纤儿首当其冲,后面跟着自己见过的黑衣女子和青衣女子,甚至是自己一直追踪的红衣女子,也夹杂在其中,每个人都冲着自己甜甜地笑着。
云深微微思考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突然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好哇,我从前总觉得自己很聪明,可是刚才和曦儿谈话之后,才发现自己自从来到河东县之后,你们一直在合伙算计我,如今我知道了真相,怎么会轻易离开这里,我一定要一直住在这里,欺负你们一辈子才肯罢休!”说完云深回头看了看程曦,“现在就从你这个一直领头的人开始吧!”说完云深来到程曦跟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