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一阵阵寒意,云深当时就觉得完蛋了,不仅如此,云深的心中也是十分失望的,自己原本武艺就不好,如今又被别人拿住要害,利刃加身,可以说是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了。白衣女子的武艺到底怎么样,云深并不知道,但是她的脚步可真的是轻,在这样周围一片寂静的晚上,云深的洞察力原本就是能够发挥的很好的,可是竟然一直到白衣女子来到自己身边,都没有一点感觉,可以说真是失败。
白衣女子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一直保持着拿捏住住云深的动作,两个人就这样,谁都不说话,保持着现有的姿势沉默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在云深的眼里却是煎熬一般,毕竟他不知道白衣女子的目的,如今被拿捏住的姿势,又是背对着她,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因为不知道白衣女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云深也不敢动,毕竟如果一不小心惹恼了白衣女子,她手上轻轻一动,自己就可能一命归西,再说即便是她手上不动,只要大声说一句话,如今屋中的程家二娘肯定能够听到,等她听到了声响出来之后,自己仍然是尴尬的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深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白衣女子既然已经制住了自己,可是为什么不出声,也没有后续的招数呢?这不像一个会武艺的女子做的事情,想到刚才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身后,然后一瞬间便制住了自己,如此看来白衣女子必定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如今她没有动作,不会是在心中盘算着什么更大的阴谋吧?云深原本是一个十分胆大的人,可是如今面对白衣女子有些奇怪的行径,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
云深心中正不安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颈处传来一阵温暖又柔软的感觉,云深虽然不敢回过头来看,但是单凭触觉便很快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中有些纳罕,脖子上架着的宝剑当然还在,可是白衣女子一只手拿着宝剑,另一只手竟然在抚摸自己衣领上面露出的脖颈!不过随着白衣女子的动作慢慢的进行下去,白衣女子的手开始在自己身上自上而下摸来摸去,云深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白衣女子是在搜自己的身,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带兵器,至于之前自己认为的抚摸脖颈的事情,应该是白衣女子在黑暗之中有些看不清楚,所以一开始伸手过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碰到了自己的脖子而已。
白衣女子一番搜查之后,在确认云深身上没有兵器之后,也放下了宝剑,小声地说道:“不许说话,现在到东厢房去!”白衣女子的声音十分低沉,带着命令的口气,估计云深若是离她再远一些,估计就听不到了。另外白衣女子说话的声音十分冷清,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给人一种十分冷酷的感觉,云深心中不禁有些没底了,因为这样的人他从前见到过许多,能这么说话的人,都是有十分曲折的经历,而且能够隐忍多年,有着百折不挠的性格,但是这样的人做起事来,也十分下得去手,不攻击人的话,一点事儿都没有,一旦出手,非死即残。其实之前云深就已经想过,如果自己在接近程家二娘的时候,遇到了她身边的婢女,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花招骗过她们,其实之前云深想了很多对策,可是如今到了白衣女子面前,却一个也不敢用了。
老老实实的听白衣女子的话来到东厢房,看到里面的情形之后,云深有些吃惊,这里虽然陈设比较简单,但是却打扫的干干净净,屋中的桌椅小几虽然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可是都收拾的一尘不染,地面上还铺着厚厚的地毯。云深进屋之后,没有白衣女子的指示,不敢乱说乱动,索性就直接在屋子中间的地毯上坐下。让他没想到的是,白衣女子也没有搬胡凳过来,而是在云深面前大概距离三尺多的地方,和云深面对面的坐了下来。屋中点着红烛,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地毯上,却都不说话,有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这个时候借着屋子里的光亮,云深才看清楚白衣女子的容貌。白衣女子身材纤细,个头和赵嫣差不多,但是皮肤十分白皙,而且虽然打扮得很简单,可是却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从气质上来说,似乎比赵嫣还要好很多。相比之下,水纤是平民百姓家中的美貌女子,赵嫣就是小官家庭的女子,而面前的白衣女子,从气质上来说至少都要是达官贵族人家的女子,云深心中暗自猜想,白衣女子的经历应该也和赵嫣的差不多,从前是尊贵的贵族嫡女,后来家中获罪之后,才被程家二娘买来在身边当婢女的。
看着云深怔怔的望着自己,白衣女子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娇羞,不过随即脸色便变得十分正常,接着说道:“奴婢名叫霞儿,是程家二娘身边的婢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郎君便是云县尉吧?云县尉虽然来河东县时间不长,可是名头却不小,如今一见之下,果然是与众不同!”白衣女子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又客气的恭维了了云深一番。
云深心中暗暗有些吃惊,并不是惊讶于白衣女子认识自己,这不是什么难事,她既然是程家二娘身边的婢女,肯定是认识赵嫣的,赵嫣和她详细说过自己的情况也说不定。云深在意的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有待人接物的态度。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婢女应该有的,即便是白衣女子真的和云深之前想的那样,是什么罪臣家中的女儿,可是这个罪臣也绝对不是一般人,云深心中估计,从白衣女子待人接物的礼数,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而且说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掩饰,一副不亢不卑,十分自然的态度,这样的仪表神态,即便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女子,也做不到这么好,可是却出现在了这样一个婢女的身上。如果按照白衣女子的仪容神态来判断她的身份的话,云深觉得她应该拥有极其尊贵的身份,要么出自九姓七望的世家大族,要么是饱读诗书的名门之后,最次的也要是五品以上的高官的女儿,反正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婢女。
想到这里的时候,其实云深心中是微微有些感到压力的,之前的时候,云深一直对程家二娘的身份比较好奇,毕竟受了她那么多的帮助,心中也想着有了机会可以见见她。其实之前云深对于程家二娘的大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心中也是悄悄地勾画过程家二娘的形象的,之前因为基于从赵华那里得到的小道消息,加上受到赵嫣的影响,云深在心中想象程家二娘的样子的时候,觉得她是一个十分有气性,也是个十分通情达理的人,此外,因为身边有赵嫣那样的婢女,所以在云深看来,程家二娘应该还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综合这些,云深在心中觉得程家二娘一直是一个十分豁达的人,不拘小节,敢作敢为,自己一个人却经营着如此巨大的产业,就像戏文里的侠客一样,受人敬仰和崇拜,但是却不莽撞。从内心之中,云深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性格的,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一个不拘小节,通情达理,但是又有大智慧的人。
可是今天见到这个叫做霞儿的白衣女子之后,云深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错了,毕竟平常人都喜欢将自己看着最顺眼的婢女放在自己身边,赵嫣很早就被派出去经营紫竹楼,虽然可能是因为她有这样的天赋的原因,可是和程家二娘的好恶也应该有一定的关系,而如今眼前的情况是,程家二娘在缺少人手的情况下,身边几乎所有的婢女都已经被派出去了,可是唯独留了这个叫做霞儿白衣女子在身边,可见对她的重视程度。其实从另一方面来说,程家二娘能够对于霞儿这么重视,大抵是因为她不但很有本事,或许也和程家二娘是性格差不多的人吧!从这一方面来想的话,程家二娘应该也和眼前的霞儿一样,是个十分聪明,而且知书达理的人,甚至说作为一个女子来说,已经有些高深莫测了。
“云县尉怎么一直不说话,莫非是为了故作矜持,可是又一直看着霞儿,莫非是看上了霞儿的容貌?”霞儿看着云深一直不说话,所以就先开口了,语气之中略微有嗔怪之意,可是脸上却带着笑意。
霞儿这一句话问的十分高明,让云深有一种进退两难的感觉,没办法,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一上来就落了下风,云深心中有一种无奈的感觉,现在自己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若是承认了就是故作矜持,若是反过来不承认,那岂不是就是承认看上了霞儿的容貌,当着一名不熟悉的美貌女子承认看上了她的相貌,岂不是有调戏之嫌?没办法云深只好认输,“小娘子就放过云某吧!小娘子这样问话,云某岂不是左右为难?”云深这么回答,虽然没有说明白,但是隐隐的也有回击之意,毕竟是眼前的白衣女子让他陷入这样的困境的。
白衣女子当然也听出了云深话里不满的意思,不过她似乎根本没有在意,略微妩媚的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了平时的雍容华贵,“云县尉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云县尉看到霞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呢!不过云县尉不必客气,直接叫我霞儿就行了!”虽然是程家二娘身边的婢女,当时作为一个小小的婢女,见到云深这样县里的大官,却并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甚至还有一点要反客为主的意思,这也是云深觉得有些意外的地方,难道程家在河东县的势力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到了作为庶出的程家二娘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婢女,都能将自己一个名正言顺官方认证的县中官员视为无物。
“霞儿既然这么说的话,那云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深朝着霞儿拱了拱手,一点也没有敢轻视她的意思,“霞儿,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云某就先在这里赔礼了,今日在没有事先告知的情况下,贸然来到紫竹岛上,是云某过于鲁莽了!不过今日之事,云某也是为了追寻一名行踪神秘的红衣女子才来到这里的,并不是故意为之,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这里是程家私宅,心中不甚惶恐,其实原本并没有冒犯之意,还请霞儿能够在程家二娘面前多美言几句,解除误会!”云深也权衡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他偷偷的摸到程家二娘休息的宅子附近,原本是信心满满的想要得到一些消息之后便回去的,毕竟刚才自己和那么多的婢女在岛上周旋那么长时间,并没有发现她们太厉害,这也是云深大胆的来到程家二娘休息的宅子附近的原因,可是没想到来了之后,虽然没有惊动程家二娘,可是却没有一点预兆的被这个叫做霞儿的白衣女子逮了个正着,如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霞儿抓住自己之后没有立刻上报程家二娘,可是在事情还没有捅到程家二娘面前的情况下,云深现在首先要做的,还是尽量消除误会,避免引起更大的影响。
听云深这么说之后,霞儿用手支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照云郎君这么说的话,云郎君是在执行衙门里的差事,带着人追寻一名红衣女子,而红衣女子最后逃到了紫竹岛,所以云郎君也跟着红衣女子追了过来,事情大致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云郎君特意提起并解释这一件事情,莫非是想说,这红衣女子和程家二娘有关系,要不然她往哪里逃不行,为何非得逃到紫竹岛来呢?”霞儿先前十分平淡的说着,可是后来慢慢的话里逐渐有了怀疑的口气,到最后几乎就是诘问了,似乎面前的云深根本不是官员,而是程家的普通婢女一样,霞儿似乎一点也没有把他放你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