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红衣女子心中大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听了黑衣女子给她出的主意之后,她觉得还不错,便点了点头。“师姐,其实我这一次来,原本是遇上云县尉之后……”红衣女子将自己之前经历过的情形,详细的给黑衣女子说了一遍,一直到最后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师姐,我原本是一心想着将云县尉吓走或者赶走的,可是后来又觉得偶尔和他聊天也不错,所以才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这次过来也是想着让师姐帮我出个主意的。可是如果云县尉真的能压制我身上的邪气的话,我恐怕要真的受制于他了,还是像师姐说的那样好了,先看看吧,将云县尉赶走的事情就先不提了,到时候有了结果再说吧!”红衣女子一副十分失落的样子。
听完红衣女子的话之后,没想到黑衣女子脸色大变,她双手用力的抓住红衣女子的肩头,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师妹,你不会是喜欢上云县尉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对他如此恋恋不舍?你不会忘了我们的身份了吧,平凡女子的生活和我们或许一辈子都是无缘的,你要是真的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你会痛苦一辈子的!对于男子,别说喜欢,连最基础的好感都不应该有的!要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黑衣女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恶狠狠的教训着红衣女子,声音十分冷血。
“好了,师姐,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忘了你说的话的。”红衣女子小声的答应了一声,她自己的情况她是最清楚的,也知道黑衣女子是为了自己好,说的都是事实,完全没有吓唬自己的意思。“师姐,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现在就回去了。”红衣女子说完,不等黑衣女子回答,轻易地挣脱他的束缚,然后跌跌撞撞的跳上小船,一副很失落的样子,然后迅速的划着小船离开了,很快消失在远处的湖面上。另一边,黑衣女子一直愣愣的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像是多年积攒的情绪突然发泄出来了一样,黑衣女子突然像是崩溃了一样,全身无力的坐倒在地上,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起来。
红宅子里,云深和赵嫣已经回到了第一进院子的正房里,两个人忙了一阵子之后,都有些累了,所以一回到屋子里就急忙坐下来休息。看到主人家回来,云开和星儿赶忙将午饭摆上,“阿郎,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父亲和杨管家还没有到家,应该就是不打算回来吃饭了,阿郎就赶快用饭吧!”云开站在云深的身边,恭敬的回话,一旁的星儿则忙着将已经准备好的饭食摆上。
云深点了点头,其实今天杨枫和云黄出门办的事情,是之前早就说好了的,具体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根据红宅子的实际情况,添置一些生活所需的东西,该修缮的地方就请个工匠过来修缮一下,如果有必要也可以暂时先买一两个仆人婢女回来,总之就是关于红宅子的一些琐碎的事情,这些事情说起来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真办起来却十分耗费工夫,所以云黄和杨枫忙到中午都没有回来,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云深连忙回答道:“好了,云开,我知道了,你们也忙了一上午了,就不用在这里伺候了,收拾完了也赶快下去吃饭吧!”
云开和星儿摆好了饭,刚刚下去,水纤就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屋子,“逸之,红衣女子回来了!”或许是在外面呆的时间比较长,有些饿了,水纤来到云深的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原本属于云深的一碗汤,一口气灌了下去。喝完之后,水纤喘了一口气,然后偎依在了云深的怀里,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逸之,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只是远远的见过红衣女子,当时是夜里,加上还有薄雾,所以觉得红衣女子的面容还是不错的,可是刚才她驾船回来的时候,我一看到她的面容,心中就吓了一跳,差一点就叫出声来被发现了!”
水纤的话固然有夸张的成分,本质上也是为了装作害怕然后借机向云深撒娇,可是从水纤的话语里,云深也听出来了另外的意思,水纤说红衣女子的面目骇人,把自己吓了一跳,可是昨天晚上在红衣女子居住的屋子里的时候,云深也见过红衣女子,而且是面对面的那一种,可是根据云深当时的印象,红衣女子除了脸上的皮肤相比其他人要红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可是水纤也完全没有必要骗自己,难道说过了一天时间,红衣女子脸上的症状突然变得严重起来了,或者说水纤因为自己面容姣好,所以自己心中对女子的标准甚高,所以看到略微有些不一样的红衣女子便觉得丑陋至极?其实这个问题,云深当时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却没有多在意,只是没想到在之后的事情当中,这竟然是一个十分关键的地方。八壹中文網
云深认真安慰了水纤一番之后,三个人便坐下来吃饭,可是吃到一半,云深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按照平时的情况,虽然赵嫣从来不主动向自己撒娇,可是只要水纤在自己面前装可怜撒娇之后,赵嫣肯定也会不甘人后的过来讨好一番,可是今天无论水纤怎么表现,赵嫣一直都无动于衷,就连刚才自己碗里的菜,都是水纤夹给自己的,赵嫣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要是在平时,水纤撒娇之后,赵嫣即便是没有针锋相对的过来争宠,也会认真的服侍自己吃饭,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存在,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无动于衷,所以云深觉得,自从从后面的院子里回来之后,赵嫣就有些不对劲。
意识到异常之后,云深开始关注赵嫣的情形,从后面几进院子回来之后,赵嫣的情形果然大不一样了,她一直不说话,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东西,而桌子上的饭菜也是只扒拉了两口便放在了那里不动了。
云深虽然心中明白刚才在最后一进院子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对于赵嫣触动很大,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了,赵嫣心中不该还惦记着这件事情,“嫣儿,你是怎么了?怎么一直闷闷不乐的?这饭菜可是你平时最爱吃的,是他们做的不好吃,还是刚才在后院的时候不小心中邪了?”
对于云深半开玩笑的话,赵嫣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听到云深叫她,她便放下筷子,来到云深的身边坐下,顺便往云深的怀里靠了靠,可是脸上却还是那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赵嫣才幽幽的说:“逸之,不知道怎么的,去看了红衣女子居住的地方之后,我总觉得红衣女子的身份不一般!看她屋子里用的东西,逸之可能不太懂,可是我却明白得很,逸之也知道,我大唐是最重视身份门第的,有些东西如果是没有相对应的身份地位的话,即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可是我看红衣女子屋子里衣服用的材料,明明是上好的越州绢,那可是贡品啊!因为越州地处江南,离我们蒲州可以说是相隔千里,所以如今河东县市面上的越州绢不但很少,而且根本不可能是从民间渠道贩卖过来的,唯一合理的渠道就是越州那边大批量的向朝廷进贡,然后由皇帝赏赐给有功劳的大臣使用的。”
赵嫣因为平时经营紫竹楼,所以基本上很多贵重的货物他都经手过,在红衣女子居住的屋子,一眼就看到了用上好越州绢制作的衣服,这一点云深就不行,他虽然博学多才,见识广博,而且也精通百工之术,可是因为家中的财力有限,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云深倒是都认识,但对于贵重物品之类的东西,却不怎么认识。
这时候水纤也说道:“逸之平时只是不注意这些东西罢了,其实嫣儿姐姐的屋子里也藏着两匹越州绢的,只是因为颜色比较暗淡,花色也不太好,不适合给女子做衣服,如果要做别的东西,嫣儿姐姐又觉得太浪费,所以就一直放在那里没有动用!”
云深倒是不太在意赵嫣手里有没有这么贵重的布料,他比较在意的是赵嫣提出的问题,红衣女子既然能用作为贡品的到越州绢,说明红衣女子的宗亲里面肯定有人做官,而且还是不小的官。按照大唐现在的规制,要想能够得到贡品之类的赏赐,如果不算特例的情况下,一般只有三种情况,一是在秘书省太常寺太仆寺这一类为皇家服务的机构里做官的人,他们无论品级大小,因为私下里能够接近皇帝,是有可能得到贡品赏赐的。第二种情况是有一定品级的京官,他们在上朝的时候能够见到皇帝,也是有可能得到贡品赏赐的。第三种情况是地方官里面六品以及六品以上的官员,当然还包括已经致仕的官员,他们因为位高权重或者曾经为国家做出过巨大的贡献,每年礼部和户部在处理各地还有域外方国的贡品时,都会给他们留下一定的份额,有时候虽然不多,倒是确实是荣誉的象征。
现在问题又回到前面,其实赵嫣真正比较担心的是,红衣女子既然能够用上越州绢,那就代表着她背后一定有一个巨大的官吏家庭支持,要么是六品以上的官员,要么是皇帝的近臣,先不说这些,即便是一个六品以上的致仕官员,也不是云深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尉能够得罪得起的。虽然到最后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还是可以去找程家二娘,让她借助程将军的力量将云深救出来,可是这种事情对于赵嫣来说还是有些大了,如果最后事情真的到了这一步,即便是最后云深成功脱离了险境,程家二娘对于赵嫣和云深也都会有看法的。
云深想了想,“嫣儿,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捅了娄子,到时候得罪了大官,害了自己。可是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严重,你先听听我的想法,我们商量了以后再做决定不迟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我之前心中就是有些想法的,但是因为顾及到你的感受,所以并没有主动提起。我总以为你原本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才不肯告诉我,为了不让你难堪,我一直没有提起,可是如今看来,嫣儿,你倒是像压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听着云深说出这些有些奇怪的话来,赵嫣也有些迷茫了,“逸之,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嫣儿,其实你今天早上跟我说你发现了红衣女子在红宅子后面隐藏的小船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嫣儿,你想过没有,红衣女子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都是用小船出门的,而映月湖是程家的,程家二娘又禁止在映月湖上行船,那红衣女子即便是都是晚上出来,也不可能整整一年时间都完全没有被发现过吧?还有关于映月湖的传说之中,一直都有冤魂乘着小船在映月湖里游荡的说法,程家二娘作为映月湖的主人,难道就不会对这件事情有所怀疑吗?”云深说出了自己之前想到过的问题。
听完云深的想法,赵嫣有些惊讶了,红衣女小船这一件事情是赵嫣首先发现的,可是她当时急着给云深报喜,根本没有想这么多。“逸之,你的意思是说,红衣女子有很大的可能是来自于程家的?”赵嫣顺着云深的思路,得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的想法。
“当然现在还不能说完全肯定,我们毕竟手里一点证据都没有,不过我觉得不管红衣女子是不是来自程家,程家二娘应该都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要不然以程家的势力,还在自己家的地头上,如果想要收拾红衣女子的话,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似乎也不太正常,就是红衣女子的出行方式,你们想过没有,她既然已经吓走了红宅子里面大部分的仆人婢女,也不差云黄父子两个,如果她将所有的人都吓跑,自己一个人走正门出入红宅子的话,一样不会被人发现,她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