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也仔细观察了这几件东西,最后她拿起那块青色的绸缎说道:“看来应该是馨儿不会错了,这种布料十分贵重,是绸缎的一种,结实耐用,最关键的是耐磨,做出来的衣服相比寻常绸缎做的,可以多穿将近一倍的时间。但是这种布料产自外地,河东县附近却没有,当时紫竹楼曾经进过一批货,本来是准备大赚一笔的,可是到最后根本没有卖出去,虽然布料的质量十分好,可是寻常人家用不起,有钱人又嫌弃这种布料的花色太过黯淡,所以也不喜欢用,这批布料在紫竹楼积压了好久,因为一直卖不出去,最后程家二娘便全部拿来给几个高级婢女做衣服了,这种布料做的衣服,我就有两件。”赵嫣说着,将自己右手的袖子往上拢了一些,露出了一件青色的衣服,没想到如今赵嫣穿着的正是与这块布料同样材质的衣服。
云深仔细对比了一下赵嫣手中的布料和赵嫣身上的衣服,一点也不错,这两样东西确实是同一种布料,加上布料和叶片上的字迹,从间架结构和书写手法上来看,和之前神秘女子留在树叶上的字有几分的相似,所以这个求救的人应该是馨儿无疑了。云深心中有些高兴,本来毫无头绪的事情,如今有了线索,就好办多了。
“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这原本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如今竟然突然变得豁然开朗,就如嫣儿所说,这种布料在河东县其他人家根本不用,也就是程家用来给高级婢女做衣服,馨儿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从衣服上割下这么一大块来,就是为了向我们证明她的身份,再加上这上面的字迹,我们可以确定是馨儿在向我们求救了!丈人,这些叶片和布料到底是在哪里发现的?”云深问道,他想着如果能够确定了地点,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可以给赵华传信,大家一起去找,毕竟有了线索之后,找到馨儿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总比现在这样漫天撒网强得多。毕竟这一次程家人也要求这件事情低调处理,至于之前的一些事情,完全可以先放在一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馨儿人在哪里。
面对着云深的疑问,赵平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逸之,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在哪里发现的,所以我才来找你的!”
赵平的话一出口,不光是云深,连在一旁听着的赵嫣也跟着愣住了,赵平的话让人难以理解,这几片叶子和布料赵平明明已经拿到了自己面前,怎么会不知道在哪里发现的呢?“父亲,我和逸之都听不明白你的意思!”看着赵平和云深都不说话,赵嫣连忙解释道。
赵平叹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说的不明白,“我这么说吧,这些东西是在给紫竹楼送货的马车里发现的,紫竹楼和映月楼里售卖的很多货物,都是从城外的程家庄子上拉过来的,有时候一天送一次,有时候两三天送一次,今天正好是送货的日子,本来这件事情平时是映月楼的几个男仆干的,但是因为今天有些东西要送到城北的梁府,我害怕仆人们不知礼数,所以亲自押车前去的,结果将所有的货物都处理完,马车回到映月楼的时候,才在马车的车厢里发现了这几片叶子和布料,这些东西应该是有人在马车行进的时候偷偷地扔进去的,可是我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所以我才说不知这些东西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赵平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云深听明白赵平的意思了,不过他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像赵平想的那样毫无思路,还是有一些线索可以往下查探的,比如说我们虽然不知道叶片是什么时候扔进马车里的,可是询问赶车的车夫,可以知道马车行进的路线,馨儿如果没有移动的话,她如今的位置肯定在这条路线附近。“那马车都带了些什么货,都是送给谁的,从庄子上来河东县的时候走的时候哪条路,这些应该可以确定吧?”
“逸之,你说这些我都想到了,”赵平说着递给云深一份清单,“这些东西我都已经问过赶车的车夫了,你先看看再说!”
云深打开清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东西,看完之后云深有些头大,虽然今天负责送货的只有一辆马车,送的货物总体来看也不算多,可是种类却多得要死,有送到南市紫竹楼的几斤香料,送到东市映月楼的两袋子糜子,给城北一家饭店里送的两小篓鲜鱼,给城西一家酒楼送的一大袋子香椿,送到城北梁府的五个今年刚成熟的寒瓜,还有送给东门旁边一家饭店的一小篓胡瓜,虽然每一样东西都不多,可是运送起来却麻烦至极。
负责运输的车夫一大早上从东市的映月楼出发,到程家在河东县南面的农庄拉了东西,一路上一刻都不敢停歇,一直到下午才将这些东西全部如数送到,这一路上,除了去城北梁府的那一趟,赵平是跟着的,其他的都是两个车夫自己去送的。当然这一车子的东西里面,送到紫竹楼和映月楼的东西是要拿去卖的,送到城北梁府的寒瓜则是作为礼物,剩下的东西都是客户们预定的,已经提前付过了钱,仆人们只需要将已经打包好的东西按时给客户送去就行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因为不知道那几片叶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扔到车子里的,而将目的地连起来的话,两个车夫几乎又跑遍了河东县的全城,即便是馨儿扔出求救的叶片之后不再移动位置,从现在的线索来看,根本没法确定馨儿的方位,哪怕是大致的方位。
云深如今明白赵平来找自己的原因了,这个事情真的不好解决,如果这件事情很简单的话,以赵平的头脑来说,应该早就解决了,根本不用来找自己。不过现在虽然没办法确定馨儿的位置,不过云深觉得有些情况还是可以确定一下的,比如说馨儿到底有没有出城,毕竟馨儿虽然在程家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在她经过城门的时候,也是必须出示身份文书的,即便是作为程家人,她能够一个人通过城门,但是至少看门的士兵会记得她,让赵华去问了之后,就可以确定馨儿到底有没有出城。想到了这一点之后,云深说道:“现在我们虽然没法判断出馨儿的位置,但是确定她有没有出城应该不难吧?”虽然心中已经想通,可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云深已经有些不自信了,说话的语气上也略微差了一些,毕竟有些情形自己是不知道的,如果还像刚才那么自信,到最后又被打了脸,那就尴尬了。
“不行,我们可能根本确定不了馨儿到底有没有出城!”赵嫣直接给云深泼了冷水,“按照常理,馨儿的身份是婢女,即便是带着身份文书,一个人的话也是不能出城的,毕竟为了防止大户人家的婢女们偷偷逃跑,衙门对这件事情是管控的。可是程家不一样,因为程家的女管事太多,时常出城办事,而女子又不像男子那样,没法细致的查验,所以后来程将军就和刘明府商量了一个办法,程家自己制作了一些精致的令牌,分发给那些在家中级别很高,又需要时常出门或者出城办事的女管事,在城门口这些官府设卡检查的地方,只要出示程家的令牌,官府只需要检查货物,不用确定人的身份便可放行!这样的令牌我就有一块儿。”赵嫣说着将一个黑色的铁质令牌递给云深。
云深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那是一块十分精致的令牌,大概有两寸长,一寸宽,虽然质地只是普通的铁,但是雕刻和铸造的工艺十分高,即便是专门的铁匠铺,也根本没法仿制出来。令牌的正面除了周围的花纹之外,中间是五个大字:“程家女管事”,背面也有很多的花纹,中间只有一个“嫣”字。背面的这个“嫣”字只有正面那些字的四分之一大小,如果拿在手里的话,从远处是根本看不清楚的,看来只是为了区分令牌而已。
云深拿着令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下,心中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因为不用验看身份,那程家的婢女自己拿着令牌偷偷跑了,或者夹带她人怎么办?还有衙门里的人就这么接受了?”
“程家二娘既然想了这样的办法,她也不是傻子,首先持有令牌的人虽然能够带着别人出入城门,但是一块令牌却只能保证自己不用验看身份,跟随的人还是要验看的,这就不存在夹带,另外,刘明府也是个聪明人,程将军跟他商议的时候,他当时就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条件,就是如果有程家婢女拿着令牌出城,然后逃走了,官府是不会负责帮忙找回的!”赵平解释道。
听了赵平的话,云深明白了,怪不得程家二娘会私下里低调处理这件事,原来当初早就答应了人家衙门的人。如今这件事即便是刘明府开口拒绝,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