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婷心中大惊,她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说话了,刘县令已经很生气了,自己若是再一句话不说怕是就要挨板子了。可是,云深刚才说的证据确凿,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依稀记得当时那名男子是赤着脚的,所以马云婷脱口而出,“不可能,死者根本没有穿足衣!”
听到马云婷这一声反驳,云深没有丝毫的惊讶,他站起身来,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马云婷,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马小娘子昨夜一直待在紫竹楼没有出去,今天早上也并没有见到死者,如何会知道他根本没有穿足衣?”
“我……”似乎有些害怕云深的气势,马云婷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我昨天晚上借着月光看到的!”马云婷意识到上当了,可是如今她脑子一片混乱,所以想起什么便是什么,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了。
“马小娘子好眼力,竟然能够在半夜四更天里,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看清楚一个陌生人有没有穿足衣,或许正如马小娘子所说,那个陌生男子没有穿足衣,可是马小娘子今天早上还没有出过门,怎么知道今早的死者一定是昨夜看到的那个陌生人呢?”看着马云婷狡辩,云深并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客气的指出了她话语中的破绽,如今一边是惊慌失措,一边是镇定从容,可以说是高下立判。
面对着云深的注视,马云婷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不敢抬头看云深的眼睛,仿佛云深的目光有什么魔力,只要在她身上扫一下,她所有的秘密便会被云深知晓一样。如今她面对云深,觉得自己似乎是赤身裸体站在他的面前一样,似乎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他看透,所有的辩解都变得苍白无力。
“马小娘子,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吧!”这一次说话的是赵华,他将伤者秘密送回县衙之后,便立刻回来了,进门之后刚好听到马云婷的狡辩,便接着她的话进行劝解,“刚才王仵作跟我说起一件事,他如今已经年迈,夜里觉比较少,所以昨夜三更的时候便睡不着了,据他所说,四更天的时候,突然乌云密布,虽然最终没有下雨,可是当时也是根本没有月亮的,王仵作说当时他担心下雨,还特地起床将晾晒的在院子里的药材全部收了起来。”赵华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她前面的话已经足够证明马云婷在说谎。
马云婷又一次被赵华拆穿之后,彻底的失去了辩驳的勇气,她知道自己的谎言没有办法再继续编造下去了,所以准备原原本本的将当时的事情说出来。“好吧,我说,我全说。”
云深看她有服软的意思,所以开导她,“说吧,将你是如何伤害死者的,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你若是老实交代,我们说不定可以宽大处理,这作为凶器的发簪也是你的吧!”云深之所以用‘伤害’,而没有用‘杀死’,是因为在云深心目中,有一个比刘青现在说的更为适合真实情况的推断,这个推断如今来看还没有纰漏,但是却需要更多的证据来验证真实性。
对于云深的话,刘青心中有些惊讶,他原本只是觉得马云婷肯定知道一些真实的情况,只是不愿意说而已,可是如今听云深的话,似乎马云婷便是伤害死者的凶手,至少是凶手之一,他为何会如此确定呢?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只是一时之间刘青没有想到而已,云深也是刚才才确定这件事的,刚才马云婷在被严重怀疑的情况下,仍然还在努力狡辩,那就说明马云婷实际上所犯的罪过肯定大的多,要不然按照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她不会死不承认。
“我说!”马云婷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其实昨晚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也不想的!”
看着马云婷已经准备老实交代,云深的语气也软了起来,“你不要着急,慢慢的详细说,如果真的不怪你,刘明府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马云婷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说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儿,“昨天晚上大概三更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醒了过来,当时我想既然醒了,不妨起来巡视一下,我在紫竹楼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想着到屋外去看看。”
“你为什么要到屋外去呢?难道是当时发现了什么?”云深有些奇怪的问道。一般人在大晚上的,为了安全,都会尽量避免去户外,这是常识。而马云婷三更半夜悄悄的出门,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的动静,便是有其他特殊的原因。
“我当时并没有听到异常的声响,只是对青石台比较好奇,才想着趁着夜里没人的时候出去看看的。”马云婷平静的说道。
“你也觉得青石台比较奇怪?”云深心中有些惊讶,在他的内心里,原来的想法是,青石台虽然比较奇怪,在上面赤脚走过的人都会掉下来,可是这些都是赵嫣为了寻找自己派人特意做的手脚,马云婷应该也是帮凶之一。虽然后来云深问起赵嫣的时候,赵嫣死活都不承认派人做过手脚,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赵嫣不承认,但是云深还是那样认为的。可是现在马云婷竟然说她也好奇青石台的事情,这便有些奇怪了,联想到赵嫣之前的死不承认,云深心中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虽然在招募的时候,我负责擦拭青石台,但是我却也不知道青石台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从上面走不过去,姐妹们都传言青石台上有人施法,白天我又不好仔细看,所以便趁着夜里无人的时候去看看。”马云婷说出了当时的想法。
“逸之,不要想青石台的事情了,断案要紧!”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嫣,突然来到云深的身后,趴在云深的耳朵上小声地说了一句,一点也不顾及周围众人。
云深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就是赵嫣对自己的行为,和赵嫣同吃同住的这些天里,赵嫣对待自己的态度是完全值得相信的,哪怕是有些时候自己故意触摸赵嫣的身体,她也很乐意接受,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可是云深一旦问起赵嫣到底喜欢自己哪一点,或者关于青石台秘密的时候,赵嫣便会立刻转换成另外一副态度,虽然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故意欺骗云深,可是却一直对这些事讳莫如深。
云深倒是没有逼着赵嫣说出来,可是心中却一直觉得很奇怪。如今赵嫣这么做,明显是又在回避这个问题。当然云深虽然心中怀疑,也没有非要弄清楚的意思,因为按照现在的情况根本弄不清楚,云深已经答应了赵嫣不离不弃,可是好像除了这一点之外,根本没有办法逼赵嫣说出原因,赵嫣不花自己的钱,也不怕自己欺负她,自己又打不过她,有时候云深会突发奇想,虽然现在的生活不错,可是自己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人呢?自己一向自诩聪明,如今怎么觉得在赵嫣面前似乎完全没有一点胜算?
“你继续说下去吧,当时你出门之后发生了什么?”云深轻轻地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思路拉回到案情之中。
“当时我虽然心中好奇,想要趁着夜色去仔细看看青石台,可是看着外面黑咕隆咚的,心中又有些害怕,为了防身,我便拿了一把小刻刀在手里,打开门来到了青石台前面。可是我到了青石台前面之后,却突然看见青石台下面木架的旁边,放着一双男人的鞋子。我当时便意识到周围肯定有人,所以慌忙转身,准备跑回屋子里,可是我转过身之后,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已经挡在了我的身前。他没有蒙面,可是因为背对着月光,所以我也没有看清楚他的相貌。我当时准备掉头就跑,可是那名男子动作更快,他一只手抓住我的左手臂,另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右肩头,然后顺势朝着我的胸前摸去!”说起当时的情况,马云婷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当时我拼命反抗,可是我哪里是一名健壮男子的对手,根本挣脱不了,后来我心中急了,意识到右手小臂还能活动,于是我从口袋里掏出小刻刀,向那个男子的小腹上刺了过去,他中刀之后,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我趁机挣脱,披头散发的跑回了屋子里,关上门之后又怕他追过来,所以挪过小几顶上了门,才放下心来,之后我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可是也不敢开门,直到早上天亮之后,听到认识的伙计叫门,才敢起来重新开门。”
马云婷说完了当时的情况,可是似乎还沉浸在当时的危险之中,有些呆呆的,两手握着拳,保持着十分警惕的感觉。云深他们几个人也是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昨天晚上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云深想了想,然后看向赵平和刘青,发现两个人也同时看向自己,眼神中传达着类似的信息,云深又思考了一阵,然后朝着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赵平清了清嗓子,“嫣儿,将马小娘子关到后院的耳房里去,让婢女和护院轮流看管,直到事情真相大白为止!”赵平厉声吩咐道。
赵嫣有些惊讶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可是他也知道父亲的脾气,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敢违拗,所以她默默的带着马云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