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都凉了,让后厨热热。”朱标道。
李恒公公闻言转身叫来人端走菜肴,亲自跟着去监督,毕竟这关乎太子殿下的安危,他必须时刻盯着。
朱标看向朱棣道:“你带来的朱能呢,带来我有事安排他。”
朱棣道:“在外面等着呢。”
朱标淡淡一笑,将监视朱暹的任务交给了朱能。朱暹是勋贵子弟,永嘉侯朱亮祖的儿子。
其父是淮西勋贵集团的核心人物,和胡惟庸、李善长等人关系密切。
至于涂节,这家伙虽然死的够快,还是没能逃过被朱元璋诛灭九族的下场。
一道圣旨下去,当地卫所的兵将和官员,全都受到了彻查和清洗。
吃过午饭,李弥章带领一十八骑回到安排的府邸,应天府里关于漠北小王到来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座城。
像他这样初来乍到,除了身份特殊之外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按理来说少有人会来拜访。
不成想他前脚刚进院子,茶水刚泡上,屁股还没有捂热,李善长和胡惟庸等勋贵纷纷登门拜访,送上礼品。
李弥章有些诧异,随即意识到事情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对于这些礼品自然也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直到宫宴在傍晚时分开始,满朝百官到场,皇帝和皇后坐在上首首位。
陪在一旁的是太子朱标,再下面是各位皇子,最后才是文武百官。让人惊奇的是,李弥章这个漠北小王,竟然和各位皇子同位而列。
一位位宫女排着列队将美酒佳肴端上来,牵云弄舞的美人伴着丝竹声乐翩翩起舞。
杯盏觥筹中,李弥章看到母亲陈兰华在两名宫女的带领下,从后方走出最终坐在了马皇后身边。
陈兰华知道儿子来了,目光在百官中急切地寻找着,忽的心有所觉就近一看,便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样貌发生了些许变化,长高了也长壮了,长的更好看了。第一眼看去儿子浑身上下精神勃发,气正神敛,像一头嗷嗷叫唤的小狮子。
知子莫若母,仅第二眼便看出了李弥章身上的全部变化和伪装。
发现儿子身上的气质,骤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缥缈洒脱,自信锋锐。
那双眼眸不似一个少年人,更像是位思绪内敛,持重慎重,经历沧桑的成熟男儿。
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会将一个少年,磨砺成了这般模样。
若不是那眉宇间的熟悉,陈兰华还真的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儿子。
她想到部落的遭遇,想到父子二人拼杀敌人时的战斗,丈夫战死儿子独自闯荡草原,好不容易回到部落,又面临家破人亡的悲惨事实-------
她这心里是又疼又爱,更有无尽的骄傲,数不尽的感情苦难和思念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热泪已经流过面颊,抽泣哽咽。
母子的眼睛紧紧连在一起,述说着无尽的思念和亲情、
李弥章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还和分别是一样温文尔雅,气质幽兰而贵气,目光中带着无尽慈祥的母爱光华,没有半分的变化。
母子相望,浓浓的血脉亲情,日日夜夜的思念,都在这一刻化成了无尽言说的热泪。
李弥章本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只是母亲一流泪,他内心的感情就控制不住地从胸膛中迸发出来,热泪瞬间沾满眼眶。
身影一闪,几乎不可见,李弥章已经轻飘飘地紧紧抱住了自己的母亲。是他唯一的母亲,唯一的母爱。
母子相拥,旁若无人的哭诉着,陈兰华自觉地忽略了儿子是如何过来的异常情况。只是上下不住看着,嘴里唠叨个不停,不住地问着关心的话。
李弥章也不在意,拿出几个自制的护身符给母亲戴上,询问母亲在大明的生活如何。两人讲述着各自的经历,从草原说到大明,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谈到李弥章的父亲时,母亲二人又抹上了眼泪。
宴会的气氛热闹依旧,官员间谈笑风生,偶然间看到李弥章动身那一幕的数人,早已忘记了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直愣愣地看着台上,差点就要喊侍卫护驾了。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朱元璋和马皇后,二人离得近感受最是深刻。
前者更是背脊发凉,惊悚的凉气直冲天灵盖,头皮炸裂,整个人都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今天真是见鬼了!
理智胆量加上多年的威严习惯,才让他没有当场发作。思绪混乱的一塌糊涂,对自己看到的难分真假虚幻,有点不自信了。
马皇后惊疑不定地看着李弥章,寻思这人刚才是怎么过来,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这样的人闻所未闻,第一次见到。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这少年不似凡人有些拿捏不住啊。朱元璋下意识递个别慌有我的眼神,无数念头涌上心头。
身边的大太监王景弘,被惊的身子一抖,差点就要出手杀人。
紧要关头硬是被他自己生生忍了下来,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像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大自觉。
朱棣是最关注李弥章的人,当下惊地站起来差点将面前的桌子掀翻,看到父皇和母后泰然自若,才没有当场喊出来。
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跑不休,他极其确信自己刚才没有看错。绝对是一瞬间的事,李弥章就“嗖”的一下出现在了台上。
这很不正常!
身边的秦王和晋王不明所以,看向朱棣道:“老四,干嘛呢一惊一乍的。现在可是宫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赶紧坐下。”
“就是,赶紧坐下。”秦王道,
“你听到没有。”晋王见朱棣没有反应,遂伸手将其拉回到座位上。
太子朱标端着敬朱元璋的酒水,僵持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道身影。如此身手,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李弥章安抚好母亲的情绪,转身对着朱元璋和马皇后作揖道:“多谢皇帝和皇后的救母之恩,若不是您们二位,我母亲恐怕早就被‘探军司马’所杀。”
马皇后率先回神道:“我大明泱泱大国,还不至于为难一个母亲。更不愿见到一个赤城孝子,为母伤心流泪。”
朱元璋不动声色,他现在回过神来一点都不怕自己被刺杀,反正有太子朱标。同时,自己对李弥章有恩,正常情况下对方不会这么做。
“母子团聚是好事,别哭了,快快入座吃菜。”
“子健啊快回你的坐位上去,你母亲就在这里陪着咱和皇后,聊聊大人间的家常。”
“今后你们相聚的时间多的是,不急在这一时。”
“是。”
李弥章作揖退下,坐回道自己的位置上,恍然无事地喝酒吃菜。身边的官员不自然地正正身子离他远点,吃饭说话声小了很多,半晌都没有一个官员上去搭话。
朱元璋的注意力还在别处,刚才那一幕显然不是什么功夫能够做到的。
自问闯荡一生,什么奇异鬼怪的事没有见过,现在只能说明一件事。
此子身上藏有大秘密。
但甭管你身上有什么大秘密,既然来了大明,那就得给咱全吐出来。
在他看来,一个人再厉害也是有限的,个人的勇武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也没有想着硬来,软刀子有时候比硬拳头更管用。
李弥章时不时地看看母亲,打算明天就带着母亲走。他的时间可不想浪费在这勾心斗角上,只希望老朱莫要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