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的口吻说:“谁咬你了?”袁纵被夏耀这么个明明藏不住心虚,却还佯装镇定的表情萌翻了,大叔年纪还装了一把嫩,逗小孩的语气说:“小狗咬的。”夏耀心中抛了个鄙视的冷眼,然后把脸转向袁纵,霸道的口吻说:“就是我咬的,我咬你又怎么了?我和朋友聚会碍你什么事了?谁让你跟着我的?”袁纵说:“谁让你这么招人的?”夏耀气不忿,“谁招你了?”“你。”夏耀憋了好一阵,终于不耐烦地说:“行了,你说这事咋办?是买药还是道歉,给个痛快的!”“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咬你一口,要么你再咬我一口。”夏耀剑眉微拧,“我要都不选呢?”“那就让你朋友哪凉快哪待着去!”夏耀一想宣大禹才回来,他这又上班,俩人待着的时间本来就有限。何况他刚才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进来了,出去再说事没办成,多跌份儿啊!这么一想,夏耀冷着脸走到袁纵身前,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的头拉低,在他原来受伤的那只耳朵上又来了一口。疼得真**……夏耀咬完迅速转身往门口走。“等会儿!”又要干嘛?夏耀怒目转身,一身训练服抛了过来。“别穿你那套了,换这个。”上次夏耀在地上连滚带爬,衣服全磨破了,胸口划伤了一片,让袁纵好一阵心疼。回去立马找人赶制了这套衣服,前胸、裤裆和屁股蛋儿的部位都加固了一层,让那些小宝贝儿们有个安全舒适的生活环境。37争端。夏耀训练的时候,宣大禹就叼着小烟卷坐在旁边观赏着。偶尔看到夏耀踢出漂亮的一脚或是做出什么潇洒的动作,还会拍两下巴掌或者吹声口哨。每到这个时候,夏耀就会把视线投射过来,两个人眼神一交流,便会心照不宣地笑一笑。等到了休息时间,宣大禹就给夏耀递水递毛巾,俩人坐在一起聊天。夏耀神采飞扬、手舞足蹈的,说得特别起劲。好像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根本不够他表达的,每次教官哨声一响起,夏耀已经起身往队伍那边走了,还要扭头再补上一两句。袁纵发现,夏耀性格特别多面性。对于他喜欢的人,他可以无话不谈,热情似火;对于他不喜欢的人,他可以沉默寡言,冷若冰霜。而自己就被放置在中间地带,没有明确的好恶取向,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就是这样一种态度,更让袁纵觉得百爪挠心。尤其当“喜欢”的那个特例摆在袁纵面前的时候,那滋味就像一缸醋泡一根黄瓜,你就可劲酸!下午第一节课开始,袁纵就从办公室出去,亲自监督学员训练。宣大禹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可是视线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身影,直接遮挡了他观赏夏耀的视线。宣大禹以为只是偶然,便移开目光先看看别处,结果等转回来的时候,那道身影还在,把夏耀挡得严严实实的。我草!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荐儿?宣大禹捻灭烟头,起身在训练室转悠,四处走走看看。明着是观察这里的环境,实际上目光一直在往队伍中间扫。结果,无论宣大禹走到哪,袁纵就晃悠到哪,而且角度算得相当精确。即便夏耀在晃动,宣大禹也只能捕捉到一些关节,而且还是一晃而过,根本看不清楚。即便宣大禹加快移动速度也无济于事,因为他距离夏耀远,袁纵距离夏耀近。他即便是快走几大步,袁纵也只需移动一小步就把他挡住了。真特么的邪门了!如此折腾了一个多钟头,宣大禹看出来了,这哥们儿是成心的。这次他不看夏耀了,盯着袁纵看。这人虽然穿着和学员一样普通的作训服,却透出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强绝气场。面部线条极其硬朗,耸立的眉骨和粗粝的视线构建出北方爷们儿特有的凛然大气。每个学员看他的眼神都是敬畏而紧张的,甚至有人因为他的靠近而表露出极度的不安。很明显,他是这里的总教官,也就是刚才夏耀口中的袁总。也许是对于夏耀的特殊关注,让宣大禹若有若无地感觉到,袁纵的视线虽然是散的,可聚焦的点一直都在夏耀的身上。在群体协作时,夏耀被前面一个学员拖后腿,动作慢了一拍。一个威猛壮硕的外籍教官狠狠在夏耀屁股上踹了一脚,踹得袁纵心里咯噔一下。忘了晃动身体遮蔽宣大禹的视线,就这么让宣大禹看见了。宣大禹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冒了上来,以燎原之势烧至头颅。他一脚蹬踹掉拖把头儿,拎着一根棍子冲进人群里。“操你大爷!有你们特么的这么乱打人的么?也不看看是谁的毛病……”宣大禹还没冲到外籍教官面前,就被学员们七手八脚地制住了。宣大禹见以一对多没有胜算,又背朝着人群冲进器材室,在里面抡踹砸摔,噼里啪啦的声响震懵了外面的工作人员,好半天才回过神冲进去阻止。38混不吝的宣大少。夏耀挤在这些人前面,怕他们制不住宣大禹,矛盾进一步激化,到时候采取强硬手段,吃亏的一定的宣大禹。他几大步飞跨到宣大禹面前,从后面扑抱在他身上,手腕扼住他的喉咙,死死钳住,并使劲抢过了他手里的棍子。怒声在宣大禹耳边吼道:“你他妈疯了么?”他这一声吼,一方面是怒斥宣大禹,另一方面也是警告后面这些人。这是我哥们儿,他干出什么事,责任由我承担,你们谁也别动他。“谁疯了?”宣大禹赤红着眸子朝夏耀问:“你就让他那么踹你一脚?他凭什么踹你?你这屁股也是他丫能踹的么?”夏耀回斥,“这是训练!”“训练就能瞎踹么?你当我是瞎子啊?明明是那个废物拖后腿,凭什么往你身上踹?”宣大禹指着打人的教官,劈头盖脸一通骂,“你特么以为你是军区总司令啊?想打谁打谁!来你这训练是给你丫面子,你还真把自个儿当盘菜了!”那个外籍教官中文没那么溜,被宣大禹这么数落,心里自然不服。紧握双拳要往里走,被袁纵一个手势打了回去。“你特么够了!”夏耀直接在宣大禹胸口给了一闷拳。宣大禹喘着粗气,目光锐度不减,开始从打人的教官转向袁纵身上。“我告诉你们,砸器材算特么轻的!把我惹毛了,你们这个保镖公司都得关门!打人?到时候抡圆了抽自个儿大耳刮子!”袁纵不发一言,冷硬的目光如利刃般锋利,切割捅刺着夏耀的神经。夏耀紧了紧手臂,死死抱着宣大禹,一边逼迫着他住口,一边护着他往外拖。在与袁纵擦肩而过的时候,夏耀的视线一刻不停地盯视着他,直到将宣大禹完好无损地从众人中间拖出去,眼中聚敛的光才在那一刻黯淡下去。袁纵在他的视线里看到了不可撼动的绝然,一个仗义又护犊子的真爷们儿。若是这一刻伤了宣大禹,必定也会伤到夏耀。为了那么一丁点儿可能会给夏耀造成的负面情绪,纵使颜面尽失他也忍了。没一会儿,身后响起众人的议论和咒骂声。“就这么让他走了?东西呢?白砸了?”“他凭什么那么狂?**了不起啊!”“……”袁纵转过身,面朝众人,淡淡说道:“继续训练。”原本还有人想闹,但一看到袁纵的脸色,全都乖乖闭嘴,静默地朝训练场地走去。夏耀刚一到车上就和宣大禹嚷嚷起来了。“瞧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就为了那么一脚,至于么!谁没挨过打啊?”宣大禹混不吝的口气,“他爱打谁打谁,打死了我都不管,但他打你就是不行!”夏耀说不上来是气愤还是感动,反正滋味莫名,抽出一颗烟,心情复杂地抽着。宣大禹又说:“你还记得不?咱们小的时候,别人欺负你,我就替你出头。长大了还一样,谁也甭想动你一根汗毛,甭管以什么理由!”“我身手比你还好,我用得着你护着我?”“可是你比我白!”夏耀气不忿,“这和长得白不白有毛关系啊?”“长得太白,就容易诱发别人的虐待欲。”宣大禹说。夏耀狠狠捻灭烟头,头仰靠在座椅上,不说话了。宣大禹一个人在旁边念秧儿,“尤其那个大叔,我看他盯着你的眼神,就特么没安好心眼,操!”“哪个大叔啊?”夏耀眼睛撬开一条缝。宣大禹说:“就你们那个总教官,叫袁什么的。”大叔……夏耀眼睛赫然睁开,“他有那么老么?”宣大禹眉毛一竖,“说他老你还不乐意听了?”“不是不乐意听,我是就事论事,人家才三十,比咱们大不了几岁。他白手起家,公司刚发展起来,几年打拼也够不容易的,你几棍子糟践了人家多少心血?”宣大禹冷哼一声,“我特么还觉得不够本呢,给丫一把火烧了合适!”夏耀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宣大禹从小就这样,浑得没边儿。只要他看不惯的东西,全都消灭殆尽、践踏如泥才罢休。消停了一会儿,宣大禹又说:“刚才老外那一脚真jb狠,你把裤子往下拉拉,我看看踢青了没有?”夏耀拧眉,“大白天的当街脱裤子?你丫脑子有泡啊?”“怕什么?这就咱们两个人。”“两个人也不行啊!”夏耀言辞果断。宣大禹露出不正经的笑,“你小时候不是天天光屁股来我们家串门么?你那小鸡儿都让我捏多少次了,还跟我害臊?”“那是小时候,那会儿毛还没长齐呢,现在还能一样么?”宣大禹说:“没事,我不看毛,就看看被踢的地方。”“……”“你把裤子往下拉一个小边,就一个小边!”夏耀终于绷不住,底气十足的一声“滚!!!”,一踩油门上路了。39一起修器材。这场闹剧过后,袁纵把那些副总教官、分队教官们召集到一起,针对本次事件展开了一次讨论会。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怎么避免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咱们开班四五年了,从没碰到过这号浑人啊!”“我认为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退还学费,这种学员咱们真带不了啊!”“袁总,你觉得呢?”袁纵心里暗道:小崽子好不容易钻进我的窝了,老子舍得把他撵走?他就是一把火把这烧了,老子也得把他圈在这废墟里。沉默了半晌,喉结滚动,直接撂下一句话。“这个学员若是再犯错误,交给我来打!”施天彪浓眉一皱,随口冒出一句,“那他不是更惨了么?到时候会不会矛盾更大?”旁边一个教官小声回他:“你傻不傻?他是谁啊?袁总的小舅子,袁总能下得了狠手么?你还没明白袁总的意思么?他的意思就是说:这人以后就不能打。”“不可能。”施天彪目光坚定耿直,“袁总向来铁面无私,一视同仁,他绝不会给任何人开天窗。”“袁总扣你三千块钱真是扣少了。”“……”一连四天,夏耀因为忙于工作,一直没腾出工夫去找袁纵。袁纵也没主动联系过他,也没有人和他提过索赔的事情,这让夏耀挺闹心的。到了周五这天,夏耀提前下班了,本想直接给袁纵打个电话。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免得不了解情况在赔偿金额上产生分歧。夏耀到的时候,学员都下课了,偌大的训练室只有袁纵一个人。器械室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在维修,夏耀大步走了进去。袁纵正半蹲在地上修着一台综合训练器,入秋季节还穿着一个背心,下摆卷至胸口,露出修整的八块腹肌。有着热带雨林般原始野性的古铜色皮肤上洇着汗珠,顺着清晰的胸沟流淌出一条雄浑性感的弧线。夏耀单刀直入,“东西摔坏了多少?我赔。”袁纵像是没听见一样,粗粝的手指拔下夹在嘴角的螺丝钉,一颗一颗拧进去。完全不用任何器械,徒手就能将螺丝钉拧紧,不留一丝余缝儿。夏耀发现袁纵的脸又恢复了最初见面时的冷酷阴寒,目光专注时有些渗人。尽管不是直对着夏耀,夏耀仍旧感觉一股寒气从脊柱向上往脑髓里面钻。他又尝试着开口,“嘿,问你话呢,到底多少钱?”袁纵把最后一颗钉子钉进去,大手攥握住一个支架,随口说道:“过来搭把手儿。”夏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袁纵这才把目光朝他投过去,语气开始回温:“让你搭把手儿没听见么?一点儿眼力荐儿都没有。”夏耀这才大步走过去,抬起器械的另一边,两个人一起架着往墙边走。摆放好了之后,袁纵又让夏耀跟着修理另一台器械,他在这边叮叮当当,拆卸组装,夏耀就在那边打下手,帮忙扶着或者递东西。忙活了两个多钟头,剩下的这几台器械终于修好了,房间也归置好了。夏耀出了一身的汗,衣服前襟都湿了。袁纵粗粝的大拇指抚过夏耀的眼角,帮他把缀在上面的汗珠擦了。“活儿没干多少,汗倒没少出。”夏耀一把甩开袁纵的手,说:“一股子铁锈味儿。”袁纵不说话,点起一颗烟叼在嘴角,定定地看着夏耀。40小贱肝儿。“几天没睡好了?”夏耀矢口否认,“我至于么我?不就砸坏点儿东西么?又不是赔不起。”嘴上说着横话,其实夏耀心里真挺不落忍的。这的教官尽职尽责,学员也都团结一致,本来挺积极向上的氛围,结果闹了这么一出。砸坏东西事小,对教官的不尊重事大,他本想借着明天训练的机会道个歉,结果实在沉不住气就提前来了。“谁昨个晚上一点多还不睡觉,在被窝里折跟头?”夏耀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你丫既然都来了,怎么不吱一声啊?”袁纵冷着脸说;“你朋友把我公司的器材都砸了,我凭什么跟你说话?”“那我朋友把器材都砸了,你还来看我干什么?”袁纵喉结滚动一下,冷冽的嘴角甩出两个字。“想你。”夏耀为了掩饰不自在,故意歪着脖子斜了袁纵一眼,说:“别磨磨叽叽的,到底花了多少钱?给个数。”袁纵的鼻孔里漫出轻烟白雾,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