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看热闹本就是国人的习性。
想想前段时间因为看热闹将自己安全绿码变成危险红码被隔离的大爷,就晓得国人为了看热闹有多拼。
因为贾张氏一番话,之前还说着某些话的群众们,顿时上演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大戏,身体强壮者,翻身趴在了墙上,体型灵活者,如猴子一般的三下两下的骑在了树杈上,前面两者都不占者,麻溜的跑到了隔壁大院,或坐、或半蹲、或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贾张氏真如群众们刚才热议的那般,中了大尤凤霞的计策,从大尤凤霞这个大院跑到了小尤凤霞这个大院,还大声的表明了她自己的身份。
贾张氏也是算计的主。
为了把棒梗跟尤凤霞撮合在一块。
无所不用其极。
想了一个所谓的生米变成熟饭的招。
这个计划分前后两部分。
前面部分,是贾张氏把大院里面所有人喊出来,人越多越好,当着这么些群众的面,把尤凤霞昔日与棒梗之间的事情说一遍。
有个名堂。
叫做人多力量大,亦或者人多嘴杂。
这么多人,只要一个人传一句闲言碎语出去,尤凤霞的名声就坏了,就算尤凤霞不想背上棒梗媳妇这个名头也是不行的。
到时候除了嫁给棒梗之外没有别的道路可走。
计划的后半部分。
是人多。
人多事情就好办。
法不责众!
借着这些人的力量,贾张氏高举道德绑架的大旗,以这个道德绑架为武器,强硬性得把尤凤霞和棒梗给撮合在一块。
计划的前半部分不错。
实施的很成功。
贾张氏简简单单几句话,成功的将尤凤霞大院及隔壁大院的那些人全部吸引到了尤凤霞大院。
看着眼前黑漆漆一片的人脑袋,贾张氏心里有惊喜涌出,似乎转眼间便可以给棒梗领回一个名字叫做尤凤霞,且相貌美貌各方面条件都极好的媳妇。
“哼”
贾张氏将自己的头微微的抬了抬,环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开始了这个用话语阐述过程的行为。
这个环节在贾张氏的计划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步。
能不能将那些看热闹的人绑在贾家这艘破船上面,成功的把美娇娘尤凤霞变成棒梗媳妇,贾张氏就得尽可能的组织言语,说的一干众人酣然泪下,让他们认为尤凤霞就得嫁给棒梗。
“街坊邻居们,我是棒梗的奶奶,我儿媳妇是轧钢厂秦淮茹。”
我儿媳妇秦淮茹几个字,使得贾张氏极其的不舒服。
绿帽子!
但是不说又不行。
说她贾张氏,没有人知道。
说秦淮茹,个个都晓得。
秦淮茹啊!
从人们脸上那种你儿媳妇就是秦淮茹的表情来看,秦淮茹的恶名还是挺有效果的,貌似可以起到小儿止哭的效果。
贾张氏当了一个没有看到,棒梗娶媳妇要紧。八壹中文網
“我儿媳妇秦淮茹前几年给棒梗说了一个媳妇,这个媳妇就在咱们大院,她叫尤凤霞,要不然我老婆子也不能吃饱了撑的来咱们大院,棒梗是个好孩子,由于被一些人诬陷,那些人见不得旁人的好,他们把我们棒梗给弄了进去,我老婆子真是……。”
这就是贾张氏。
在她眼中。
棒梗所有的行为举止都是正确的,就算是错误的,也是对的,甚至还偏心的将棒梗坐牢的原因归纳为被人诬陷。
“棒梗出来后,有不少媒婆上门,想要给棒梗说亲,还有一些家长亲自上门找我们棒梗,说他们姑娘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优秀,我们家棒梗是个念旧情的人,就算有些姑娘当面跟棒梗说,说她要当棒梗媳妇,棒梗也没有同意。”
贾张氏可不单单就夸夸棒梗,对于棒梗这个孙子,贾张氏真是往死里夸,编着瞎话的夸,这些瞎话编的贾张氏自己都相信了。
此乃编瞎话的最高境界。
先把自己给说服了。
“我老婆子着急抱重孙子,但棒梗这个倒霉孩子死活不同意,我就问他,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子的姑娘。棒梗这个孩子真不错,特念旧情,棒梗跟我说了,他说奶奶,咱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棒梗说咱们做人得有良心,可不能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人。”
“棒梗说,他有媳妇,媳妇的名字叫做尤凤霞,就住在猫眼胡同从东数第四家大院里面,我老婆子想,是不是可以让棒梗和这个尤凤霞共续前缘,有句话说的不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棒梗和尤凤霞当初走一块,说明他们两个人有缘。”
“我老婆子厚颜,请街坊邻居们做个见证,我贾张氏,棒梗的奶奶,替棒梗求娶尤家姑娘尤凤霞,我谢谢诸位了。”
贾张氏可不单单就是说一说空话。
这次替棒梗求婚尤凤霞,她做足了功课,是带着东西来的。
贾张氏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红包,这是贾张氏给尤凤霞这个孙媳妇的见面礼,里面包着一百块。
如果是媒人上门提亲,只需带着喜糖便可。
贾张氏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这番向尤凤霞求娶话语,并且给出见面红包的时候,杵在贾张氏对面,身高没有水缸高,还是大光头,且大驴脸,更脸上有无数麻子的矮矬子,眼神中泛出了无限惊奇的神情来。
矮矬子伸手接过了贾张氏的红包。
贾张氏也没有多想,错以为这个矮矬子是大院里面的主事人,就像禽兽四合院里面闫阜贵那种角色,负责大院里面一干大小事情的具体操作。
但是当矮矬子朝着贾张氏亲切喊出亲家二字的时候,贾张氏顿在了当场。
所有的千言万语都比不过对方那声简简单单的亲家的称呼。
亲家两个字,宛如一柄重锤狠狠的击打在了贾张氏的身上,令贾张氏嘴腔里面没有说出的唯美词汇顿时没有了用武之地。
人家都喊你亲家了。
你还说什么?
说明贾张氏的计划建功了。
要不然就不是亲家,而是换成了大巴掌或者大扫把。
贾张氏依旧没有多想,以为这个矮矬子是尤凤霞家的亲戚,还是那种主尤凤霞家大小事情的亲戚。
出现这样的乌龙。
一方面是贾张氏见过尤凤霞,晓得尤凤霞那个模样,否则也不会跑到猫眼胡同替棒梗向尤凤霞求婚。
另一方面是贾张氏不晓得猫眼胡同里面有两个尤凤霞,她见过的那个尤凤霞被猫眼胡同的居民称之为大尤凤霞。
只因为没有想到,贾张氏还笑眯眯的朝着喊出亲家二字的矮矬子回道:“对对对,可不就是亲家嘛。”
说话的工夫。
贾张氏还四处踅摸她印象中的那个尤凤霞的爹。
嫁女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得跟人家爹商量商量啊。
总不能直接拉着走吧。
“亲家,你找什么?”
矮矬子连破锣嗓子都不如,钻入了贾张氏的耳帘。
估摸着是不习惯跟比自己还低两头的人讲话,贾张氏浑身不得劲。
“我找找凤霞的爹,婚姻大事怎么也得跟人家家长商量商量。”不明真相的贾张氏,还在寻找她记忆中的尤凤霞的爹。
“亲家,我就是凤霞的爹。”矮矬子仰着头,朝着疑惑懵逼的贾张氏道:“亲家,咱们屋里聊。”
贾张氏脑子有点乱。
眼前这个自称尤凤霞爹的男子,给贾张氏一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贾张氏印象中的尤凤霞父亲,与眼前这个将她称作亲家的男人的相貌是不一样的。
贾张氏记忆中尤凤霞的父亲,是个有头发,还是一个方脸且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魁梧汉子。
眼前这个将贾张氏叫做亲家的男人,是一个没有头发,大驴脸且身高就跟武大郎似的矮矬子,还一脸的麻子。
可以这么说,所有人类的缺点全都汇集在了这个自称尤凤霞父亲的男人身上。
“你真是尤凤霞的父亲?”
“这还能骗你不成?如假包换,我真是凤霞的父亲,不信你问问在座的街坊。”
矮矬子努力挺了挺自己的腰。
先天条件不足,就算在挺,甚至连踮脚尖这样的手段也使唤上了,矮矬子的个头依旧才到贾张氏下巴。
“亲家,择日不如撞日,你以棒梗奶奶的身份亲自来替棒梗说亲,我们身为尤凤霞的家长,也不能不晓得好歹。棒梗那个孩子我就算没有见过,但听您这么说了,肯定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贾张氏头大,一副不敢相信的咂舌表情,自打棒梗懂事后,贾张氏第一次听到外人夸赞棒梗,脸上也跟着泛起了得色。
棒梗。
好样的。
你老丈人都夸你。
这门亲事妥了。
尤凤霞。
我孙子棒梗的媳妇。
“亲家,不是我自己人夸自己人,棒梗是不错,要不然我老婆子也不能厚着脸亲自上门求婚啊。”
说话的贾张氏,突然闭口不语了,她想起矮矬子刚才说过这么几个词汇。
棒梗那个孩子我就算没有见过。
你没有见过棒梗?
你怎么能没见过棒梗呀!
当初秦淮茹风光无限的时候,双方父母共同出席过棒梗与尤凤霞的相亲见面会,那是贾张氏第一次下馆子,下大馆子。
当初尤凤霞父亲还拉着棒梗的手,说我把尤凤霞交到你棒梗手中之类的话。
怎么变成你没有见过棒梗了!
谁糊涂了?
我贾张氏糊涂了?
还是你糊涂了?
贾张氏注意到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中,所有人都是那种庆幸尤凤霞嫁出去的庆幸眼神,还有几个人朝着贾张氏射来了类似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
不对。
有情况。
贾张氏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没见过棒梗?”
“没见过,虽然没有见过,但我相信棒梗的为人,把凤霞嫁给棒梗,我们全家人都满意,婚事就这么办了,您今天就把凤霞领回去。”
今天就领回去。
这么急切?
贾张氏从矮矬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祸水终于被他们给丢出的如释重负般的坦然。
你大爷的。
你这是嫁姑娘。
不是丢垃圾。
尤凤霞。
垃圾。
尤凤霞怎么跟垃圾挂钩了?
该不是!
贾张氏不敢想象,她担心自己想象下去会把自己给吓坏了。
“凤霞。”
矮矬子高兴的朝着旁边的屋子招呼了一声。
丑媳妇总的见公婆。
招呼凤霞见见她未来的奶奶。
要是往常。
矮矬子不会这么快就把凤霞给喊出来,主要是怕吓坏人家,矮矬子的姑娘就是猫眼胡同居民称之为的小尤凤霞。
大尤凤霞以漂亮闻名,人人喜欢,贾张氏想要给棒梗说亲的媳妇就是大尤凤霞。
小尤凤霞则以丑陋家喻户晓,人人惊恐无比。
贾队长丑吧?
丑!
大白天见了都觉得害怕,晚上见了以为自己见鬼。
小尤凤霞的相貌与贾队长的相貌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某些地方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就因为小尤凤霞的相貌太过惊人,被人送了一个吓死夜叉的绰号。
连夜叉都被吓死。
可想而知小尤凤霞的相貌如何骇人惊闻。
这也是小尤凤霞一直没有嫁人的原因,相亲一百次,被嫌弃一百次,与小尤凤霞相亲的男子被吓得住院了一百次。
把小尤凤霞嫁出去,成了尤家的心病。
为了把小尤凤霞嫁出去,都想了送人到贩子的想法,结果贩子连他们的车都不要了。
炸然听闻有人替棒梗求娶小尤凤霞,矮矬子一家人顿时喜出望外,矮矬子那真是三伏天成了大雪糕,整个人从头爽到了脚,刚开始想着怎么瞒着贾张氏把生米变成熟饭,让贾张氏和棒梗不能反悔。
但是贾张氏为了彰显诚意,主动包了一个一百元的红包。
矮矬子作为尤凤霞的家长,接了这一百块的红包。
依着京城的老辈规矩,棒梗和小尤凤霞之间的亲事就算成功了。
既然成功了,也就没有了遮挡的必要。
矮矬子就是源于这方面的考虑,才让小尤凤霞出来见见贾张氏,语气都泛着甩锅的惊喜。
“凤霞,出来见见你奶奶。”
“爹,好的。”
贾张氏哆嗦了一下。
可不是这一声爹的称谓,而是这一声爹被一种无比浑厚,连破锣嗓子都不如的语调给说了出来。
旁人什么感觉不晓得,反正贾张氏在听到这一声爹的回应后,整个人浑身发抖,就仿佛她听到了天底下最最难听的声音,每一处毛孔都在胆寒着。
矮矬子叫了凤霞,紧接着就是爹的回应。
那说明喊爹的人就是凤霞,尤凤霞。
贾张氏与尤凤霞好几年没有见过年,却一直牢记着尤凤霞说话的那个声音,尤其管她贾张氏叫做奶奶的声音。
好听的厉害。
可不是眼前这般难听的声音。
我尼玛。
这是怎么了?
“亲家。”
“凤霞是棒梗的媳妇,依着辈分,我管你叫大姨,大姨,没事的,这婚事我说了算,你今天就把凤霞领回去,我们绝没有二话。”
“不是。”
“就这么说定了,凤霞,快出来。”
“我收拾东西那。”
“对对对,是的收拾东西,你一会儿跟着你奶奶回家,嫁过去,没事不要回来吓唬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