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如此，秦川仍是没有相信。
对于他来说，赵靖是自己的人，是完全可以放心的，因为赵靖最宠爱的妹妹是他的娘亲，有这层关系在，说句不好听的，两人就是条绳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柳昀则不一样，柳昀是依附于他的，就相当于在下一个赌注，赌他将来会成为秦王。
其实就目前的格局来说，秦川的胜算很大。
因为这朝堂之中，除了秦柱等寥寥几名秦氏宗族的官员外，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是长公子一党的人。
赵靖是他的舅舅，柳昀是他的岳丈，这朝中的两位擎天柱般存在的人皆是与他有关联，一人是百官之首，一人是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再加上一个秦国朝野默认的规矩，太子不能与当朝官员隔得太近，因此与这些人没有来往，然后秦川得了空。
思绪到了这里，秦川面无表情的笑了一下，略显尖锐的目光便是落在了柳昀身上，“您心里什么算盘，我不清楚，至于这份文书的真假，我暂时无法考证，等我将舅舅请来，便一切真相大白了。”
柳昀喝了一口茶，也不着急，淡淡点头道：“那好，既然如此，老朽等着，不急于一时，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这番话说的言之凿凿，秦川有些发懵。
这柳昀可是十分狡猾，老狐狸一般的存在了，尤其是像这种事情，不可能说造假，因为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难不成，这柳昀有什么倚仗？
秦川心里疑惑满满，但并未说出来。
忽然，脑袋内灵光一闪，他顿时不好起来。
这个若真的是伪造，那势必会引起怀疑，不过，如果正主死了……
这一模一样的字迹，最后的署名落款也是真的。
死无对证。
也就是说，如果赵靖没了，这份文书即便是假的，那也可以说是真的。
秦川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眼眸中满是惊骇之色。
“你……”
心中的猜测他到底是觉得十分可行，且不论说赵靖死后，对于朝局将会造成无法估计的动荡，定然会有一些人投奔到柳昀那里，如此便是削弱了他们在朝中的影响力。
从而可以要挟秦川，将柳昀之孙女柳如是立为正妃。
秦川想着，却是有一阵惊恐涌上心头。
柳昀淡淡的眯了一口茶水后，面色如常道：“老朽从不屑于做那等低劣之事。”
很显然，秦川并不相信。
若是真的如柳昀这么说，那他绝对不可能屹立三朝而不倒，只不过做的一些肮脏事情不在明面上说罢了。
去丞相府的小厮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刚进大堂，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嚎：“丞相……去了。”
说着，便是大声哭了出去。
秦川当即就急了，因为用力起身，结果眼前冒出金光，好半响才缓过来。
他踉跄几步，狠狠揪住小厮的衣领，牙呲欲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厮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秦川，被吓尿了，淡黄色液体从其裤子滴到地上，看着甚至狼狈。
“说！”
此时秦川心里爆裂，那里管的了那么多。
他在朝中最大的倚仗，便是舅舅赵靖。
赵靖就像是一颗大树，替他遮风挡雨，有舅舅在，他很多事情都不用操心，哪怕是做错了很多事情，他也无需过多担心，因为他知道，舅舅会替他善后。
如今舅舅没了，他将直面这个风雨。
小厮惊恐万分，“丞相死了，小的刚刚奉命去丞相府，结果刚到的时候，丞相府外面已经挂满了白幡，小的问了丞相府的下人才知道，丞相在今日凌晨时……”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秦川大喘几口粗气后，大步离开，几个踉跄险些摔倒，最后稳住身形后，又有些慌忙的跑去，他脸上的神情十分悲痛。
家宰曹平见状，也是心疼的要命，连忙带了让小厮带了几个厚厚的斗篷跟着一起去。
柳昀坐着没动，或许是早就知道会发现这般场景，他将桌案上的文书收到袖中后，便瞌目假寐。
曹平轻手轻脚的走到柳昀身侧，垂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太师，真的是您做的吗？”
柳昀闭着眼睛，语气有些疏离，道：“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问，即便知道也要埋在心里，免得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几乎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曹平面色一顿，“您这样做，长公子该如何决断？”
“我怎样做？”柳昀瞪大眼睛，罕见的动怒，说道。
曹平低下头，小声说道：“您表现得越强势，越急功近利，小姐在府中的日子就越发不好过了。”
“呵……”
柳昀冷笑一声，那种拐杖重重杵了一下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老朽年迈昏花了，但也明白是非之念，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不是我这个黄土已过脖颈的人该操心的，有什么话，你对长公子说去。”
说的理直气壮，可落在他人眼里，却有点心虚的感觉。
曹平沉默。
再说秦元这边，一夜无眠，起床后满满的黑眼圈。
洗漱的时候，许奕见着，也是心疼的紧，递了一个热腾腾的毛巾，“洗把脸，好好擦擦。”
秦元接过手帕，无奈笑道：“好，听你的。”
他向来不喜欢用热水擦脸，感觉十分娇气，他最喜欢就是用冷水唰的一下冲下去，这么可以让有些迷糊的他，瞬间清醒。
当然这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容易感染风寒。
一开始倒是病了几次，不过后面随着身子骨逐渐硬朗，倒也还是向好的方面发展，也就没有生病了。
楚南星打了一个哈欠，撑着懒腰走了出去，见着许奕，笑着道：“我的手帕呢？”
许奕显然知道楚南星在这里，并未感到惊讶，从身旁小厮手中接过一个热水盆，“早就准备好了，一日之计在于晨，好好清洗，等下有个大事要去做。”
许奕这么一说，楚南星打起了精神，兴致勃勃的看向他，“对于我来说，除了娶玖儿之外，那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秦元闻言，不可置否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