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凡有点蒙:“你的意思不会是想去药库偷药吧?”
曹鹰点了点头。
许凡觉得有些肝儿颤。他很佩服曹鹰,这人的胆子太大了。
许凡问他:“难道这药库没有人守卫么?”
曹鹰道:“当然有人守卫,不过守卫的人都在药库外面。而这条暗河是直接流经药库内部的。我们进入药库,拿了药就走。外面的人不会发现。”
许凡狐疑道:“既然如你说的这么轻松,你们去拿就是了,为何要告诉我呢?”
曹鹰道:“具体情况很复杂。今晚亥时(晚十点左右),我带公子去药库一趟,公子便知道原因了。等公子看过了,咱们再商量以后的行动。”
许凡看看时间,现在不过刚到酉时(下午六点左右),距离亥时尚早。他便告辞离开,前往翠风楼吃饭。
翠风楼上,梅思暖三人正在大快朵颐。柳无畏站在二楼栏杆处,朝着楼下观望,神情专注,连许凡上了楼他都没注意。
梅思暖叫人多添了一副碗筷,给许凡倒了酒,许凡稍微垫了垫肚子。冲柳无畏唤道:“柳兄在看什么呢?”
柳无畏这才注意到许凡已经来了,连忙入座,与许凡碰了酒喝,回道:“公子勿怪,我的职责是帮云圃主收集金叶子。我方才是在注意品诗茶铺的动静,看看有没有人换了金叶子。”
许凡起身走到栏杆旁看了一眼,品诗茶铺就在翠风楼旁边。从二楼往下瞧,茶铺内的情景一览无余。
这茶铺布置的极为简单,一个案台,几张条桌而已
茶铺的掌柜是个身材臃肿,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脸的络腮胡。在案台后面支了个水壶,烧水煮茶。
引人注目的是,茶铺的房梁上,垂下数百根红线,每一根红线下面都吊着三指宽的竹片。被风吹动,互相碰撞,哗啦作响。
茶铺之内一个客人都没有,不过茶铺周围有各种目光投向店内,都如柳无畏一般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位手持拐杖,腰绑酒葫芦的老头,醉醺醺地走进店内,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片,丢在柜台上,吐出两个字:“作诗。”
许凡一愣,这人竟然是青花园九层的守层人,这醉老头竟然还会作诗?
茶铺掌柜拿起竹片看了一眼说道:“诗题:《柳》。你是写出来,还是念出来?”
守层人说道:“你知道的,我的字写的不好,我还是念出来吧。”
他念道:“年年半倚在里巷,若为卜卦来两抽。三两纹银不足贵,蛛丝垂地谁人留。”
这诗写的不伦不类,写的好像是某个坐在柳树下的算命先生。
柳无畏笑道:“侯又来骗酒喝了。”
“侯?”许凡纳闷道,“你认识他?”
柳无畏说道:“我只知道他姓侯,他在里巷的柳树下支了个算命的摊位,以自称。这人嗜酒如命,看上了金掌柜的花雕酒,总来写诗换酒喝。不过他的诗词造诣太差,总达不到金掌柜的标准。”
金掌柜便是品诗茶铺的掌柜,听过了守层人的诗,皱眉道:“除了蛛丝垂地这一句值得品味,其余的俗不可耐。”
守层人舔了舔舌头,笑道:“能换一口酒也好。”
金掌柜无奈摇头,从柜子里拿出一只茶杯来,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倒了一杯酒给他。
守层人小心翼翼捧着,一路蹒跚而去,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酒,一脸的满足。
金掌柜在后面提醒道:“喝完酒,把杯子送回来。”
许凡没想到这老头还有这幅面孔。他对守层人的印象不差,这老头出手很阔绰。一坛子女儿红就免了许凡一千两的罚金,之后虽然打伤了他,又给了一颗活愈丹疗伤。
听说他摆了个算命的摊位,许凡就动了心思:“找他算命是给他种下【神纹】的好机会。他作为守层人,能够和上面的人沟通。没准儿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报。”
想到这,许凡立刻下了楼,追了守层人而去。
果然在一处小巷里,找到了他的摊位。这摊位的确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之下,在黑市这种开凿出的山体之中,竟能长出一棵柳树来,实在叫人惊奇。
柳枝上挂着一面小旗子,上面写着“摸骨神算”四个大字。
守层人端着酒,在摊位入座,一回头看到了许凡,把酒一饮而尽,说道:“羊生公子是来算命的?”
许凡问他:“多少钱?”
守层人道:“刚才我的诗你也听到了,三两纹银不足贵。”
许凡有些意外,守层人竟然知道他在楼上听诗。他摸出三两银子放在桌子上。伸出一只手,说道:“前辈你就给我摸一摸手骨,测一测我日后的运道。”
守层人盯着许凡看了半天,把酒杯放在了许凡的手中,打了个酒嗝说道:“给公子算命,摸哪里都行,就是不能摸手心。”
许凡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大变:“卧槽,不会吧,这老头看出来我是要在他手心种【神纹】?”
守层人眯起了眼睛,沉声道:“公子若能把金掌柜的那一葫芦花雕酒拿来,我便告诉一条对公子极为重要的信息。”
许凡出了一身的冷汗,守层人这是会读心术么?
难不成是异骨的能力?这也太可怕了吧。
对方好像算到了,他具备写诗换酒的能力。
他把茶杯攥在手里,拱手道:“前辈在此等候,我这便取了花雕酒来。”
许凡扭头便走,守层人在后面喊道:“慢点走,别把杯子给摔了,金掌柜对这些杯子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磕了碰了都是要命的。”
许凡一个激灵,连忙放缓了脚步,谁知道守层人这是不是又算出了什么。
折回了品诗茶铺,原本冷清的茶铺,竟然变得人声鼎沸了,一群人围在茶铺门口,叫嚷不停。
“莫大先生今天换的金叶子,可得卖给我呀,我家圃主愿意出一百三十两纹银收购的。”
“莫大先生,我这里也出一百三十两,上次您可是答应了我,要给我一片的。”
柳无畏也挤在人群中吆喝:“莫大先生,您和我们云圃主可是老朋友了,云圃主前些日子才请你喝了酒,您可不能忘了啊。”
茶铺之中,有一人正安闲的坐着,端着一杯茶,一边用杯盖撇开茶叶,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诸位不要急,等我喝了这杯茶。”
许凡揪了柳无畏的衣领子,把他提了出来,问他里面的人是谁。
柳无畏很激动,说道:“这是莫大先生,这可是咱们的‘黑市诗神’,只要他一出手,稳妥的能换一片金叶子。”
“黑市诗神?”这名号听起来蛮搞笑的。
莫大先生,四十来岁的年纪,面色如玉,气态安和,一身锦衣,十分干净。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胡须修剪的整齐精致,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是个搞学问的。
只见他喝完了一杯茶,随手摘了一枚头顶上挂着的竹片,摊开看了一眼,说道:“诗题为《风》。童儿研墨。”
他身旁跟着的童子,立刻拿出砚台,在茶桌上,研起墨来。
柳无畏眼中满含星光,像个追星的小女生,激动道:“莫大先生号称墨成则诗成。磨墨的片刻就能做出一首好诗来。公子您可真是好运气,一来便能见识莫大先生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