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北蛮的‘北山条约’签订完成之后,陈虎第一时间就把这消息,发送到了都城。
皇帝此时才结束了除夕家宴,正准备回启文殿休息,就收到了禁军送来的,关于没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北蛮一座城池的电报。
他,非常高兴。
恨不能明天就上朝,宣布这个他登基以来,北方最大的捷报。
别问他为啥登基二三十年了,所取得的成就,就那么点儿。
穷国穷家,能守住自己的地盘就不错了,别的......都是妄想。
不过这回,居然妄想成真,的确是意外之喜。
其实,当初崔承允说自己想去北蛮刺探军情的时候,皇帝也没想到过,这人居然还能帮人家把大王给换了。
换了大王回来,崔承允还一一跟皇帝汇报了在北蛮的一切,然后把自己的计划,与对未来的展望,都详尽的跟皇帝阐述了一遍。
没错,皇帝当时的确点头说若是能成,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北部防线外推五百里,开互市他肯定答应。
但是,当时他也不过只是不想打击崔承允的天真想法而已。
可谁曾想,这事儿,居然还真办成了。
皇帝就像是多年吃斋念佛求菩萨办事儿,菩萨突然应验,把他的诉求给满足了的人一般......觉得自己是捡了个大便宜。
原本打算休憩在启文殿的皇帝,悄摸的.......去了皇后的昭华殿。
这么大的好消息,不分享给人家,让皇帝怎么睡得着嘛!
他跟年轻嫔妃们说不上话,年轻女孩儿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跳舞唱歌弹琵琶,皇帝更是看多了,有时候觉得烦的很。
也就皇后,啥都突突往外说,见着他也不会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陈年旧事也样样记得,真正是唠嗑好搭档。
才回寝宫,正抱怨过个年得折寿三年的皇后,听闻皇帝又来了,便直挺挺躺在床上,让子青去回报皇帝说自己噶了,让他换个妃子惦记吧。
子青嘴里头呸呸个不停,劝说皇后,想挺也得过了年十五再挺。
这大过年的,一个不小心,惹了皇上不高兴,到时候牵连了俞王殿下就不好了。
皇后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俞王殿下不好了,那世子和小世子也会受牵连的!”
躺在床上只觉自己都快散架了的皇后,只得从床上爬了起来,“子青!你以后再这么威胁本宫,小心本宫罚你!”
“娘娘大人大量,要罚也等过完十五再罚。快快快,你们都别愣着了,赶紧帮娘娘把衣服换了,让小厨房送了点心,再沏壶茶来,皇上马上就进院儿了!!”
底下的宫女妈妈们,赶紧的去翻了常服出来,而皇后则叨叨叨的小声抱怨着自己的命苦,五十多岁的人了,这大半夜的还得伺候男人,这日子,真真是没法过了!
这夜,皇帝夜宿昭华殿。
大荣皇室有规矩,大年初一早上,得祭拜祖先。
没想到,帝后二人居然.......差点儿迟到。
听闻夫妻二人都是从昭华殿来的,在场的皇亲国戚,一时笑容都暧昧了几分。
没想到啊没想到,庄皇后居然以五十多的高龄,拿下了皇帝,独享盛宠,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皇后:这福气,谁爱要谁要!
到得正月初十,都城的各级官员都上了衙。
在新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上,皇帝让人念了陈虎从肃州发来的军报,把大荣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北蛮五百里地,即将建立新都的消息,在朝堂上宣布了。
群臣好一阵吹嘘拍马,说是皇帝的天威,让北蛮知难而退,他们才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新都。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皇帝又道:“新都建成之后,朕准备与北蛮,重新开通互市。”
此话一出,立刻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刚才歌颂皇帝天恩浩荡的朝臣们,都义愤填膺的呐喊起来。
更有甚者,当堂骂街,说是北蛮狼子野心,二十多年的仗都打了,怎么可能会突然愿意割地?!
说不定,这是北蛮的阴谋。
亦或是,肃北有人,图谋不轨。
说这话的人,正是原户部尚书丘正奇。
之前,前太子闹事,作为太子党活跃人物的丘正奇,就被皇帝从户部尚书的位置上给赶了下去。
可丘正奇此人,却也不是白当尚书的,他手下谋士众多,门生更是数不胜数,丘家在南方也掌握粮食的定价权。
去年南方忽遇极寒,丘正奇拿出半数家财,在南方各州搭建了上千粥棚,施粥三月。
丘家凭此,名声大噪。
于是,被贬去京郊养马的丘尚书,在朝中不少大臣的推荐之下,重新杀了回来。
现在,他在御史台任监察御史。
官级不高,却无人敢得罪。
崔承允听得丘御史口出狂言,略抬了下眉,“丘御史慎言。御史台谏言,须有真凭实据,不可妄自猜测。”
“崔将军,老夫此话只是作为一个大荣百姓的合理猜测!您急着让老夫拿出真凭实据,难道是因为老夫......猜对了?!”丘正奇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崔承允。
崔承允冷笑一声,才想说话,却被人截了话头。
“若只是作为大荣百姓,那丘御史现在就得出大殿。此处,并不是寻常百姓能进来的地儿!
你若真觉得自己是普通百姓,想告御状,就赶紧的去宫门口击鼓鸣冤,守卫会把钉板给你抬出来的,您就慢慢滚去吧!”
说这话的人,是都城的旧贵族,奉先伯。
丘正奇烦死这老头儿了,怎么哪儿都有他的事儿啊?!
他跟崔承允很熟吗?!
“怎么,奉先伯还想替崔将军辩白?二位私交看来挺不错啊。”丘正奇突然觉得,崔承允跟都城的勋爵人家走的近点儿,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好笑,本爵爷说两句大实话,就和崔将军有私交了?”奉先伯歪了下嘴,“如此说来,丘御史在此欲往肃北军身上泼脏水,是跟陈将军有私仇,还是跟崔将军有私仇?”
丘正奇大喊:“皇上,微臣只是秉公办事,合理质疑,绝无什么私仇!”
奉先伯也道:“皇上,丘御史宽以待己,严已律人,一点儿没个御史的样子,请皇上明鉴,这种御史,不要也罢!”
“奉先伯,你莫要混淆视听,现在是在说我吗?!”丘大人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奉先伯却老神在在,“我?!你还有没有点儿尊卑礼数了?!在皇上面前,敢自称我?!朝堂之上,哪怕是郑丞相,也只敢称老臣。”
站在最前面,眼睛半开半闭的郑丞相,立刻点头,“的确,皇上面前,不可没了礼数!来人,丘御史对皇上大不敬,拖出去,杖责.......一百。”
打死拉倒。
丘正奇咬着后槽牙,恨恨道:“皇上明鉴,微臣只是情急之下.......”
“皇上明鉴,情急之下说的全是实话。”奉先伯赶忙接上一句。
“行了,”皇帝烦不胜烦,挥了挥手,“杖责一百多少是重了些,大年下的,就不必罚的如此重了。就......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今日开年第一次早朝,当以和为贵。若有争论,以后再说也罢。
肃州又得一城,终是好事。论功劳,崔承允应该算头一份,朕赏他白银万两,另赏城外避暑宅院一座。还有其余人等,按照功劳大小,再行赏赐。
今日便到这儿吧,朕也乏了,对于互市的事儿......朕自然会好好斟酌,退朝!”
说完,皇帝便站起身来,迈步走人。
郑智渊看了眼站在武官最前头的崔承允。
崔承允朝他微一点头,以示自己没在怕的。
年轻人,还挺沉得住气的,不错。郑智渊也回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