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娉婷与夏安茹的嚎哭,那拉车的马,估计是被吓到了,跑出了马生最快的速度,一路飞奔回了崔府。
途中,陈娉婷的嚎哭,在夏安阳的解释下,变成了骂骂咧咧。
而夏安茹的嚎哭,也变成了抽抽搭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啊?你忍着点,张御医估计已经到崔宅了。”
崔承允吃力的睁开眼睛,握了握夏安茹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不疼,别哭。”
“不疼才有鬼。”夏安茹嘀咕一声。
夏安阳实在是忍不住了,“你知道还问啥啊?你试试肚子上插把刀,能不痛不?”
“莫胡说。”崔承允对未来小舅子不太满意,想挣扎着从他胳膊肘里起身,可一动,却有钻心的疼痛,从腹部和后背四散开来。
“大哥,别动啊!”坐在车厢地板上的夏安茹紧张的跪坐了起来,“你才止了血!我可跟你说啊,万一你有个万一,那我就头发一剃去当姑子去!
要是我孤独终老,那就肯定都是你害的。”
这话听着......又像威胁,又像嗔怪,可又有几分撒狗粮的意思,夏安阳一下子不知道作何表情。
这一路下来,他见证了老姐爱情的升华......
如坐针毡啊!
倒了霉了啊!
他真的不想看到的啊!
而崔承允依旧握着夏安茹的手,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回说:“不会的,放心。”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有人在喊:“崔大人来了!张御医!!张御医赶紧准备!!”
是齐三。
他带着张御医,是同坐了一匹马赶到的崔宅,所以比陈娉婷赶的马车快。
但是也没快多少,大家都是前后脚到的崔宅,才进门的张御医还打着恶心呢。
齐三骑马,实在是太快了!差点儿把人老大夫颠得都放弃了生的希望。
死了吧,一天天的被这些人折磨,不活了。
要不是听说崔承允生命垂危,张御医半途就恨不能跳马拉倒。
而崔宅的人,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也就在刚才,齐三到了之后,吼着让宋管事赶紧准备干净的帕子,烧水,腾出个空房来,宅子里的人才知道,崔承允受了重伤。
恰巧姚蓉和夏兆丰也都在崔宅,一个是被请来做饭的,一个是和姜洋一起来了之后,就再也没走脱的。
因为姜洋走了之后,郑智明就来了,来了他就死活拉着夏兆丰做陪客。
老郑知道自己的嘴,是出了名的不听大脑指挥,好不容易听闻皇帝醒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也不能让自己把皇帝再气撅过去嘛。
所以他选择让夏兆丰留在自己边上,以防万一。他要是嘴瓢了,夏兆丰还能帮他圆一圆。
当得知崔承允重伤之后,夏兆丰和姚蓉就一直等在大门口。
两人并没有去喊,他们以为正在家里掰苞米的夏安茹。
因为齐三说崔承允伤的非常重,甚至比之前的枪伤还要厉害些......所以姚蓉怕大崔万一......女儿承受不住。
虽说这事儿夏安茹迟早要知道,但是姚蓉想自己先稳住了,再去安慰女儿。
所以,当陈娉婷的马车停在崔宅门口,夏安茹从车厢里跳出来的时候,姚蓉非常的惊讶,“怎么是你?!”
夏安茹答了一句,“我去北营路上遇到他们的。”就不再过多解释了。现在就不是解释的时候。
随后,她敞开了马车的后门,然后夏安阳躬身抱着崔承允下了车。
夫妻俩更是惊诧的眼睛都要掉出来,夏兆丰也问:“怎么是你!?”
“我?!我去扔炸弹,正好看到姐夫受重伤!”夏安阳一边说,一边抱着人就往院子里跑。
而扔了马鞭的陈娉婷则跑在他前头,大喊着:“宋管事,人送哪儿?!”
正等在前院的宋管事赶紧伸手带路,“随我来!!”
几人沿着抄手游廊到了二进院,宋管事带着人进了二进的东厢房,此时张御医已经打开了药箱,摊开了针匣,穿好了罩衣,拿着剪子严阵以待了。
照齐三说的,人已经昏迷了,一会儿他要把崔承允身上的衣服全被剪了,才能给他处理伤口。
夏安阳进了东厢房,就把崔承允轻轻安置到了里间准备好的床上,然后依旧举着双手,退出了门外,而夏安茹则留在了屋子里。
陈娉婷等人都没有跟进去,他们怕人多了反而碍事。
见夏安阳退了出来,陈娉婷赶忙问道:“怎么样?!崔承允肯定没死对吧?”
“嗯,马车上缓了一口气,后续得看张御医的了。”夏安阳支棱着手臂回答。
夏兆丰夫妻俩听儿子说缓了一口气,又想到夏安茹第一次救崔承允时候的事儿,心中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之前的紧张倒是少了几分。
难得感性的姚蓉觉得,安茹拥有的那个空间,也许,就是上天给予大荣百姓的一次救赎吧?
而夏兆丰则被儿子那支棱着的手吸引了一点注意力,“你这手......是怎么个意思?”
“抽筋了,”夏安阳有那么一丁点的小自豪,“我从北山一路抱着姐夫到了这儿,好家伙,那身甲胄,加上姐夫的体重,恐怕得有小三百斤!”
说完,他还偷偷朝陈娉婷瞧了一眼。
怎么样?!大哥这个臂力还是可以的吧?!夏安阳心里不无得意。
可陈娉婷却是拆台女王,“安阳,你这不行啊,才这点儿重手就抽筋了,改天怎么学刀啊?一把好刀,起码要上百斤,你怕是抡了几下就不行了啊......”
“那就不练刀了,我想好了,我以后就研究火炮。待我事成之日,就是肃北军扫平北蛮之时!”夏安阳努力的替自己挽尊了一把。
老夏还没说让他踏实点呢,几人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喊声:“好!这才有点我大荣男儿的气魄!”
夏安阳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长得.....怎么说呢,目测密度很高的中老年男性站在自己身后,背着手,扬着下巴,朝自己.....笑?
但是这笑容,还有点儿僵硬。
皇帝:难得笑,没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