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都城,正如郑智明所想的,压力全给到了他大哥那边。
“郑丞相!!您还在顾虑什么?!禁军都已经来报信了,俞王叛乱,皇上已经惨遭毒手!你为什么秘而不发?难道你也是叛王的人?”副相左文言,带着朝中不少大臣,把郑智渊堵在了办公房中。
郑智渊却很镇定,“禁军说了,你就信?你是三岁小孩吗?既然俞王叛乱,他总得有所求吧?王爷所求,八九不离十,就是皇位,那他不得来都城?!人呢?
你说皇上薨了,叫我发丧,行啊,皇上的尸体呢?你倒是去找啊。
我说左‘副’相,你真的好着急啊。我怎么觉着,你是巴不得皇上薨了呢?还有你们一个个站在他后面,见到上官,行礼了吗?问好了吗?
怎么,皇上御驾亲征没见到你们去送行,现在逼迫我发告全境,你们倒是一个没落下啊?是不是啊?丘尚书?!”
“皇上御驾亲征,我也去送行了!!我还找您说话呢!”丘尚书倒也不怕这老头儿,皇位都快易主了,他还怕这个老头干嘛。
可才说完话的丘尚书,迎头就被郑智渊扔出来的茶杯给砸中了。就听郑智渊怒斥:“我?!你敢对着本丞相自称我?!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之分了?!你不懂礼数是吗?不懂本丞相今日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礼数!”
说完,咣咣咣,又飞出去三个茶杯,两个砸中了丘尚书,一个砸中了副相。
气得左副相直跺脚,“郑大人!!!”
后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郑智渊打断了,“我忍你很久了,左副相!你为什么不叫我郑丞相,是不是因为你嫉妒我?
你嫉妒我南杨先生一幅画能卖八千两,你的画连你这些个跟班都不想掏钱买,你嫉妒我出身荥阳郑氏,而你家族谱还没草纸厚!
所以你从不叫我丞相,只叫我大人,是也不是?”
副相气到脑鸣,脑瓜子里头嗡嗡直响。
人,为什么会气?当然是被戳到了痛脚啊。
郑智渊说的,每一个都戳中了副相的痛点,堪称心理剖析之典范。
可做得副相,心理素质还是得过得去的,左副相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稳住了自己有点打晃的身型,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是将来的丞相,所以尊严必须要留住!
调整好了情绪,左副相缓缓开口,“既然郑丞相这般无理取闹,那下官只能让太子来找您了。”
“来啊,老夫等的就是殿下。”郑智渊说完,又招手喊来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个小文书,“去,把老夫的好茶拿来,再去请了崔祭酒来,咱们等着太子殿下来与吃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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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太子,并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喝茶说话。
“禁军再派一万去西州,”太子阴沉着脸,跟柳先生说话,“俞王,本宫要见到俞王的尸首!”
“殿下.....禁军怕是调不动了。柯统领不在,又没有圣旨.......”柳先生为难不已。
皇帝临出行之前,把自己众多玉玺中的一枚交给了机要处,以备不时之需。
大荣朝所谓机要处,是帮皇帝拟定圣旨,梳理奏折的地方,作用类似于秘书处。
太子并没有被皇帝赋予监国的权利,所以现在皇帝不在,机要处的直属领导,是郑智渊,郑丞相。
当然,郑丞相也不能随便乱下旨,一般情况下,他跟机要处就应该是互相监督的。
所以放玉玺的地方,上了两把重锁,一把在郑智渊手里,一把在机要处手里。
如果有大事发生,需要皇帝的圣旨,而皇帝那里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及时把圣旨送到想要送的地方,那个时候,机要处和郑智渊就能一起解锁,取出玉玺,替皇帝下旨。
不过这种情况,大荣朝建朝至今,基本没有发生过。
太子听柳先生这么一说,只觉自己气血上涌,然后喉咙一痒,疯狂的咳嗽了起来。
伺候的太监赶紧递过去了茶水,可却被太子一挥袖,杯子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太子吐出一口鲜血。
“殿下,您不能再这么动气了,这会让蛊毒在您体内更快发作的!”柳先生赶紧提醒他。
可太子这会儿哪里还肯听劝,“不行,事已至此,本宫不能就这么算了。柳先生,你确定,父皇肯定薨了吗?”
“必定。”柳先生非常肯定,“我与那蛊毒世家认识已经三十年,他们的蛊和毒,从来用的非常精准,三十年间,从未出错过一次。按照用量来看,皇上已经薨逝起码三到五天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去会会郑丞相吧!既然禁军无法调动,那便让母后给外公去个信吧。总之,本宫必须要把俞王的尸首找出来!”说完,太子把手里带血的帕子一扔,披上了披风,大步跨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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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安王府的护送下,众人很快就到了泰平城,皇帝气息尚存,一众人等不敢耽搁,换了马车就往八方县狂奔。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了,你们自己把,脉息没有了!”谬大夫,在疯狂飞奔的马车里喊到。
北安王怒目圆睁,“不行也要行!必须把人保到八方县!”
“你需要什么,你说,本王马上帮你去找来。”俞王也哑着嗓子,大声嘶吼。
老大夫被吼的直接耳鸣了。
他求助般的看向了一旁的夏兆丰。
这马车里,现在就是俩王爷,他,还有夏兆丰,外加一个人事不知的皇帝。
因为是王府马车,配了四匹马,所以上了这老些人,也没有啥大问题。
至于为啥夏兆丰也会出现在这里,因谬大夫认准了这群人里头,只有夏兆丰是个小老百姓,所以拉了夏兆丰让他当自己的助手。
其实老大夫心里明白的很,要不要助手都没用,他就是怕皇帝去了,自己会被这俩王爷直接劈了,有个夏兆丰在,也能帮忙劝劝。毕竟大家都是老百姓,互帮互助嘛。
再说,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还不是因为帮夏家的那头骡子看病?所以夏兆丰得负责!
见两个王爷非常激动,夏兆丰赶忙把老大夫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然后俯身在皇帝胸口听了下。
真的,几乎没有心跳了。人的脸色也从灰白,变成了蜡黄。
人应该是真的不太行了。
但是抢救还是得抢救下。
夏兆丰正色道:“既然两位不想放弃,那草民就试试心肺复苏,但是先说好,因为心肺复苏力道要用足,才能按到心脏的位置,所以皇上的肋骨,肯定会被按断的。”
“那父皇有救吗?”俞王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能尽力。”夏兆丰说着话,人已经骑跨到了皇帝身上,他抬头又问:“我按咯?”
“按吧!只要有希望,就都应该试试。”俞王回答。
而北安王只是坐在一旁紧紧盯着夏兆丰的手,一句话都没有说。
再不按压就来不及了。夏兆丰不再迟疑,双手交叠在皇帝的肋骨中间,狠狠的按了下去......
俞王和北安王同时扭头,不忍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