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丰庄团圆饭之后的两日,便是除夕。
不过众人如今好似已经自动把过年,调整到了年二十八。所以除夕夜,富丰庄不过吃了顿略显丰盛的晚饭,众人便散了。
夏安茹如今住在富丰庄东院,二进院的东厢房。
房间的门窗是应了她的要求,特地加固过的,所以她如今空间里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再也不怕因为门窗不牢固,被人一推,就‘轰隆咚~’全部倒下来了。
屋子里头的陈设,也相对简单,开门进去,南边是书房兼起居室,靠着东边有一整面的大书柜,后头做了个暗隔,里头放着夏安茹时常要用,却不太好被人看到的东西。
书橱前头,就是一张乱得有一套的书桌。别看这桌子乱的很,但是夏安茹说这里头自有规律,谁都不能随便动,要不然她会找不到东西的。
书桌过去几步路,放了个屏风,屏风后头的衣架上,挂了一些可以换用的家居服和披风大袄之类的。
北边一间,除了靠南的窗边,放了个梳妆台之外,另外就只有一个占据了差不多半间房的大炕。
炕的东西两头,一头放了炕柜,一头放了炕桌,东边窗台上放了一溜的葱蒜韭菜鸡毛菜。
夏安茹一个人睡差不多十平米左右的床,所以睡姿非常的肆无忌惮,而且每天睡觉前,她都得在炕上滚三圈。
美其名曰,入睡也需要仪式感。
可不知为何,今日她在炕上滚了三圈,三圈,又三圈,却还是久久不能入睡。
“奇怪了,”夏安茹嘟囔着又滚到了放着炕桌的一边,“为什么今天心里总是憋的慌。不行,得来两颗保心丸,别一不小心英年早逝。”
孩子在空间里头呆久了,自言自语的毛病,愈发严重了。
正当夏安茹去炕柜上翻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隐约的号角声。
她着急忙慌的找了袄子披在身上,然后拖上棉鞋,冲出了屋外。
“呜呜呜呜~~~~”号角的声音,划破长空,从北边呼啸而来。
夏安茹仰头听着被风吹来的,低沉的声音,心头更是一阵紧张。
听到声响的姚蓉此时也跑了出来,她站到女儿旁边,搂住女儿有点儿发抖的肩膀,“没事没事,别怕,去年也是这样的,相信子晋他们可以应付得过来的。”
夏安茹嗯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姚蓉让她赶紧进屋,这会儿虽然没下雪,可这天气却冷的厉害。
待夏安茹回到房间,再次钻进被窝,躺好,那呜呜的号角声,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怎么回事?
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夏安茹,心头更是发紧。
又过了能有半个小时,号角声才停了。
希望不要有大战啊。
夏安茹睡意全无,窝在炕上,只觉得浑身燥热,身上刺挠得简直抓心挠肝。
她艰难的挠了几下背,翻身从炕上坐了起来,反正睡不着,不如画稿子吧。
于是她从隔间里拿出太阳能灯和pad,穿上大棉鞋,坐到了书桌前,开始安静的画图样。
以前画图,她总习惯听点音乐,或者相声评书,但是今晚,她只关注着外面的声音,音乐什么的都不想听了。
时间过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稀稀拉拉的爆竹声刚停没多久,北边来的号角声再次引起了夏安茹的注意。
肯定是出大事了。
夏安茹放下pad,再次跑了出去。
这回,姚蓉和夏兆丰也都已经站在了庭院里。
见女儿出来了,夏兆丰沉声道:“别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先跟你几个舅舅去打听下。”
说完,夏兆丰拔腿就要往隔壁院子跑,姚蓉赶忙喊住他,“这会儿乱的很,你把子晋给你的腰牌带上!”
“带了!你们在家呆着,暂时哪儿都别去,我去去就来!”说完,夏兆丰便扭头跑了。
夏安茹握着母亲的手,“娘,这回我感觉很不好。走,您把钱财什么都给我,咱们先把最坏的打算做了。”
“好,”姚蓉这人虽然对很多事情没啥执念,看着比较随和,但是骨子里是比较坚强的,“一会儿再准备些白布什么的.....”
“娘!这才开战,咱们不能那么丧气啊!”夏安茹赶忙打断老母亲。
没想老母亲却嗔骂了一句,“你是不是傻啊!白布洗干净了撕成条,到时候送去军营给他们包扎伤口啊!你想哪儿去了这是?”
“啊,这样啊,我想劈叉了,没事没事,咱们找白布去。”夏安茹说着话,就跟着母亲进了屋。
夏兆丰跑到隔壁院,就见姚家众人也都已经站在了前庭了。连跟着姚家一起搬过来的三位大神,也都在。
慌乱的姚老八见女婿来了,一下就有了主心骨,“兆丰啊~这是咋回事啊?这号角咋响个不住啊?”
“都别慌,孩子他舅几个,你们随我瞧瞧去。三白师傅,这是准备要去哪儿?”夏兆丰一边喊人,一边打量了三白一下。
这半瞎,是准备自己跑路了?这三更半夜的,看得清路吗?
“我不去哪儿啊,”三白赶忙摆手,“不过先把行李背好,有备无患,到时候别拖累大家的逃难速度。”
虽然此时事态紧急,但是没想到三白的状态更紧急,要不是时机不对,夏兆丰差点儿就要笑出来。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说了声让大伙儿先别慌,就带着姚家的几个舅舅,赶着马车走了。
在离北营三四里地的时候,赶车的夏兆丰,就听到了一阵阵的马蹄声。
再往前跑了没多少路,只见在黎明的黑暗中,蜿蜒的火把,整肃的军队,正如潮水般从北营涌出。
他坐在马车前头,只觉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的个娘欸~”姚大舅的一声惊叹,把夏兆丰的魂喊了回来,“这是......这是......要干大仗啊!”
夏兆丰默默点了点头,看着倾巢而出的肃北军,他即刻调转了马头。
“姐夫?咱们不去前头问了吗?”姚三舅疑惑的问了一句。
“这还用问?!你看不到北营的人都出来了吗?!”姚二舅拍了自家弟弟的脑瓜子,“赶紧回去报信儿啊,看看咱是走还是留啊。”
“哦......啊......咱们的宅子,才住了几天啊!”姚三舅一想到自己那间还没住多久的豪华卧室,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行了,”夏兆丰大声喊了一句,“相信肃北军,相信陈将军,八方县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便甩了鞭子,催马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