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什么~~砂锅,砂锅在车上,崔,那什么~你一个人怕是不好拿。”夏安茹这会儿就是又尴尬,又紧张,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没用,但是她就是有点儿想吐。
没错,喉咙浅的人,就是这样的。
吃多了,跑快了,紧张了,太饿了,等等~~只要一不舒服,就想吐。
听女儿这么说话,夏兆丰就知道这丫头肯定又尴尬又紧张,少年嘛,哪有不谈恋爱的?
虽然对崔承允这个对象,老夏同志不是特别满意,毕竟听说他们家里头人口众多,亲戚能有成百上千,但是......就本人而言,还是过的去的。
自家白菜被猪给拱了,老父亲心里头虽然不怎么高兴,可......女儿都二十三了,也的确该找对象了,于是夏兆丰又咳咳了两声,说道:“我去旁边瞧瞧,你们这个~~北营防卫做的好不好。你们......抓紧搬砂锅!”
说完,老父亲就往边上走了两步。
然后他一抬头,远远就瞧见来了俩大块头,他都不用看清楚,听那哇哈哈哈哈哈的笑声,他就知道,肯定是那位,为他们富丰庄每人都能穿上毛皮大氅,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陈娉婷,陈大小姐来了。
旁边那个,不用说,肯定就是他的好大儿。
于是老父亲往前跑了两步,在二人即将打扰闺女谈恋爱之前,拦住了两人。
“你们~~~今天都在啊?”夏兆丰拦住了人,就开始没话找话。
“是啊!”夏安阳被老父亲问的莫名其妙,“不然我也没地儿去啊。”
“夏叔,今天带了什么好菜?!你们家的饭菜,我爹都说好吃,姜公公也喜欢,今天没给咱们少带吧?”要不是夏兆丰拦着,陈娉婷此刻连筷子都要掏出来了。
夏兆丰赶忙转移话题,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想到个问题,“欸?陈小姐怎么没回去?”
说到这个,陈小姐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哗哗哗的往外头倒,她连筷子都不掏了,就想夏叔给她评评理,他爹三不五时就催她回家相亲,这事儿到底对不对!
此时,站在马车边的另外二人,却是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怎,怎么了?我脸上也,也没啥啊。”夏安茹被崔承允看得,那叫一个尴尬。
或者是害臊。
啊呀,不知道!!!反正不是尴尬就是害臊。夏安茹那脚指头,疯狂地抠着鞋底,这会儿已经抠出了一个马里亚纳海沟了。
崔承允的微笑,仿若这肃州的风,呼啦啦夹在着沙尘,迷了夏安茹的眼,搞得夏安茹都不敢抬头。
而那肃州的风,却低声说:“若说想你了,你定又要挠头抓脸,所以我只能说,想你家的饭菜了。”
“想,想我家的饭菜,你就多吃点儿。那,那个你穿的太少啦,叫人来拿了砂锅,就赶紧回去吧。”夏安茹说话的时候,把手背在了身后。
此时就如崔承允所说,她很想挠头,可......拧巴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被别人说中的,所以她就只能把两只实在没地儿放的手,给放在了身后。
“不少,里头穿了你给的鸭毛袄子,很暖和。不过,下回若再给我送手工活,我能不能要求是你亲手做的?”崔承允试探的问道。
这个......夏安茹就有些为难了,“我,我不太会做诶,要不给你织个围巾?”
其实连围巾,她都不会。
真要织,还得现学。
“围巾?”崔承允点了下头,“也可以,只要是你做的都行。”
“呵呵呵呵呵呵,”夏安茹觉得此时的气氛过于暧昧了些,她这脸都快熟了,于是赶忙转移话题,“那个,羽绒服穿的还行吗?哪里需要改进吗?”
崔承允为了不耽误夏安茹的买卖,便决定实话实说:“老实说,很暖和,很轻便。但是......”
“但是什么?”夏安茹歪头问。
“漏鸭毛~”崔承允说着话,松了松领口,然后从衣服里头掏出根鸭绒,“瞧,我这都掉毛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安茹直接笑喷了。这大崔真是,一般不开玩笑,开起玩笑来,果然还挺好笑。
听得夏安茹笑得那么大声,夏安阳也顾不得跟老爹说话了,他三步两步蹿到姐姐跟前,然后看到了崔大人手里的鸭毛......
“姐!你这啥羽绒服?!害的我差点儿没被齐大人他们笑死~~!不动弹还好,一动弹鸭毛满天飞,他们问我是不是藏了七八只鸭子在身上,你这做的衣服啥质量啊?!”夏安阳的抱怨永远不会迟到。
作为设计者,夏安茹一下就想到了问题所在。
面料不对。
这衣服,她在设计的时候,为了避免羽绒漏出来,是用了一层纱网,一层细棉,不过现在想来,这个针织密度,的确是不能跟没穿来前的纤维防水面料比。
想简单了。
可能光鸭绒不行,里头得加点儿棉花之类的,把绒毛料抓住才行。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那个,掉毛你们就别穿了,等过两天,我再送了新的棉袄来。崔......那什么,你们把砂锅拿进去吧,天冷,大伙儿都多吃点儿。”
夏安阳,只有袄子,而崔承允觉得自己除了袄子,还有围巾,于是他就满意了。
满意了的崔承允,挥手喊人推了个装草料的板车来,这才把八个大砂锅给卸下了马车。
陈娉婷看到八个跟缸一般大的砂锅,直说还是老姐妹讲义气,等过几天雪停了,她准备带夏安茹去泰平城玩玩,到时候就在将军府住几日。
而崔承允见夏安茹要走,心中虽有不舍,但是天寒地冻的,也不好让她久留,于是叮嘱了几句,说等过了正月十五,再去五味斋找她。
临别之时,崔承允还给了夏安茹一个红包,说是给她的压岁钱。
夏安茹则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包袱,里头是双雪地靴,皮毛一体,guu~~样子看着笨重,但是穿着却很暖和,比较适合在营帐里写公文的时候穿。
当然,这些都是趁夏安阳押送着砂锅回营之后,二人悄悄交换的。
至于夏兆丰有没有看到......反正老父亲说,你们就当我是夏安安的马磴子就行。
那就当他没看到吧。
父女二人送完年夜饭回家,天色都有些黑了,雪也越下越大......
富丰庄诸人围坐一团,一边说着来年的计划,一边愁着这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
之前挖井的赵头说,这雪要是积的太深,来年春天土地化冻也会很慢,到时候春耕就会来不及,从而影响粮食产量。
没想到这还没做庄户,就遭受了打击,富丰庄的大年夜,多少有些沉闷。
“没事,”夏安茹突然想到自己有办法,“明年若是麦子黍米不好种,咱们就种土豆,那东西也能当饭吃,跟粮食一样的。”
“咱们家那么多地呢,那土豆才多少?”姚老八虽然觉得土豆的确味道不错,但是当最重要的粮食作物的话......应该不太行。
没想到夏安茹却信心满满,“放心,我爹知道哪儿有卖,而且一颗土豆种,可以切好几块,生长周期还比麦子短不少,哪怕咱们五月种,到了八月也能吃了。”
完全不知道这大荣朝哪儿还有土豆的夏兆丰,机械性的点着头,“嗯,没错,安茹说的对。”
别的不说,如今夏安茹对种地这事儿,可比他们夫妻俩强多了,这事儿夏兆丰觉得听女儿的准没错。
反正错了的话......错了他也没办法,不过他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老姚家饿死。
嗨,就这样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啊呀,叫我说,你们也太庸人自扰了,”三白喝了一口酒,开导众人,“这雪说不定明天就停了呢?那你们现在岂不是白担心?今日是年三十,咱们都说些让人高兴的呗?”
“对!”姚大舅端着酒杯站起身,“三白师傅说的没错。今年一年,是我活了三十多年,经历最多的一年。我在这里,代表咱们老姚家,谢谢大姐姐夫,把咱们一家平安带到了肃州,给了咱们谋生的希望,让孩子们有书念,让咱们有钱赚。”
“对~”姚外婆虽然没站起来,却也举起了酒杯,“如今这天天吃肉,天天赚钱的日子,是咱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阿蓉啊,夏女婿,娘谢谢你们。”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激动了,手那叫一个抖~酒杯里的酒,都洒了一大半。
向来嘴硬的姚老八,今日倒也挺地道,他端起酒杯,朝女婿举了举,“兆丰啊,爹啥也不说了,咱们一家到这肃州不容易。
不过最不容易的,还是你们夫妻俩,路上最难的时候,你们也没扔了我们老姚家,我心里清楚的很,爹在这里谢谢你了~”
“谢谢夏大哥!”还没昏倒的廖大勇,也赶忙站起身,端起杯子。
三白于大夫这两位蹭饭蹭了一路的,也赶紧表达了下自己的谢意。
这几天旧伤复发,不太好走道儿的宋管事,也赶紧端起酒杯,说是谢谢夏师爷的收留。
夏兆丰端起酒杯站起身,只说了一句,“都是一家人,不准说谢,咱们是互相照顾!来,都在酒里~”
说完,头一仰,一杯酒就下了肚。
众人见夏兆丰干杯了,便纷纷举杯,干杯,倒酒,再干杯.......
最后,菜吃完了,酒喝干了,人也全部干翻了。
倒霉的还是清醒着的姚蓉,梅香和夏安茹。不过好在还有宋管事买来的两个下人帮忙,搬搬抬抬,收拾碗盘啥的,倒也干的不算慢。
几人收拾到了半夜,好歹是把人都安置好了,夏安茹让几人先去休息,她得去灶间看看火都灭了没。
等她检查完灶火,出得灶间,外头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正想回房的夏安茹开了大门,想听个真切。
“唔~~~~~唔唔~~~~~~”
好像是......
“四号角~”身后传来汤伯的声音,“北营在集结。”
“什么?”夏安茹头皮一下子都发麻了,“所以是北蛮来了吗?”
“应该不四,”汤伯摇了摇头,“如果四北蛮撒过来了,会有人敲锣打鼓来喊的,这个号角,应该四北营集结上前线。估计四有人来骚扰了。
没四的,姑娘早点休息吧,有陈将军崔大人在,不会有四的。”
汤伯说着话,缓缓关上了富丰庄的大门。
可夏安茹却完全没了睡意。
大崔应该是冲到前线去了吧?不知道安阳有没有去?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北蛮现在实力究竟如何?大荣朝的防线,现在到底建设的怎么样了?
困意全无的夏安茹,干脆进了空间,除草耕地浇水施肥收割,忙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色微亮,才回到房间,简单洗漱了一番,躺在炕上却依旧怎么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