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夏安茹那边也已经安顿好了十五个找水人。
这倒还是托了郑大人的福,因为他要安置新八方县的那波人,所以也跟府城有样学样,把县衙的粮仓给大伙儿暂时安顿,反正他们八方县,现在粮仓空得,老鼠见了都得落泪。
所以夏安茹跟老爹商量这些人怎么安顿的时候,夏师爷直接带着人去了粮仓住。
男左女右,两间仓库用厚厚的稻草垫了当地铺,这地方暂时就是八方县的公共宿舍了。
好在这儿人多,外加郑大人怕好不容易要来人,再给冻死几个,还每日给他们发放点儿炭,所以倒也不算太冷,勉强可以住。
十五人挖掘队,本也只是干苦力活的,人家都包吃包住还预付了工钱了,那他们还挑啥?干完这票活,就能回家过年了,他们现在只想赶紧把活干完,别的都无所谓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那十五人安顿好了之后,次日一大早,天才蒙蒙亮,便到了富丰庄外的成片土地里,开始干活了。
虽然又摸了大半夜的自留地,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夏安茹还是从温暖的炕上爬了起来,依旧是从头裹到脚的造型,两手互相踹在衣袖里,缩着脖子,形象极其猥琐的,一起跟着去了。
“专业的到底不一样哈,”夏安茹冲着一起来观摩专业找水队的爹娘说:“瞧瞧,人家那工具,看着就靠谱。不像三白似的,找水居然用罗盘。”
人家专业找水的,用的是类似于工兵铲似的小口长铲子,看着就像根水管子的似的,咔咔往地里一插,再起起来的时候,就带上了土。
姚蓉听女儿吐槽三白,却觉得好笑,“知道三白不靠谱,你还找他!”
“那不是不要钱嘛!咱们家现在不是不富裕吗?其实说三白不靠谱,好像也不对,起码对于肃北军来说,他还挺靠谱的。”夏安茹强行替三白挽尊。
“呵呵,”姚蓉懒得跟女儿抬杠,“我先回去了,你外婆说这两天第一波配种的兔子估计就要生了,我也瞧瞧去,一会儿还得开店去。”
夏兆丰也道:“一起走,这两天县学那院子得加紧速度干活,不然再往后日子更冷,大顺他们得冻出屁来,过几天我还得去趟泰平城,县衙里头事儿还有不少,我先走了!
对了安茹,你好好跟着你二舅,别再给他扔地里了知道吧?”
正和老父亲蹲在不远处,看人家专业队伍找水的姚二舅回过头,朝姐夫投来感恩的目光。
夏安茹瞧见了二舅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还哈着白气,大声安慰他,“放心二舅,这回真不会再把你扔在田头地间了,这些师傅都是专业~~~”
“找到了~~!!!”远处的喊声突然打断了夏安茹的话。
话说到一半的夏安茹,强行转弯,“什么?!这就找到了?”
这儿离他们住的那破院子才.......七八百米。
就等于是他们睡在水脉旁边,然后还跑出去好几公里找水......
三白的瞎,可真不是一般的瞎啊!
听得有人喊找到了,夏家夫妻俩也不走了,拎上女儿就往前头跑。姚二舅更是激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连滚带爬的也往前头跑。
惹的老父亲在后头骂骂咧咧,说这儿子真是连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找到水源的那人姓赵,人家都喊他赵头,是这群人里头资历最老的一个挖井人。
见东家来了,赵头便招呼他们来看,“三位来瞧瞧,这地方肯定有水。”
夏安茹顺着赵头手指的方向,往下瞧......啥都没瞧出来。
当然,没瞧出来的,除了她,还有一起来看挖井的所有人。
“这里能有水?”姚老八第一个质疑,“这地都干裂了,你这.......找的对不对啊?”
别到时候害他再白高兴一场。
他从三白哪里蒙受的忽悠已经够多的了。
夏兆丰也觉得奇怪,“所以这裂,是有啥特别的?”
“这个嘛~一般没点儿眼力劲儿的新手是看不出来的,”赵头说话,带着三分得意,“瞧这儿,有啥不一样吗?”
说完,他便随便捡了根枯树枝,往那开裂处点了点。
夏安茹是个半瞎,这会儿太阳还没升起来,天才是蒙蒙亮,所以她直接放弃,而另外三个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最后还是夏兆丰狐疑的猜了一句,“这......里头有霜?”
“对咯~”赵头微笑着点点头,“还是夏师爷眼力好啊!这里头有霜,说明底下有水汽上来,按照我的经验来看,这地方不仅仅有水,而且也不会太深。”
听赵头这么一解释,诸人都觉得有道理。
姚老八心急,“那还等啥,开干吧!”
“要真能挖出水来,我请大伙儿喝大酒!”夏兆丰也是个大方人。
姚蓉更是表示,自己得去准备几个肉菜去,有酒不得有菜?
“杀羊杀羊!”已经为水烦恼很久的夏安茹最为高兴,“一会儿烤了羊肉,给大伙儿庆功。”
姚夏两家人的热情,倒是把赵头的自信给吓了回去。
这又是喝酒又是杀羊的,万一,万一啊,他看走眼了,这家人家能不能让他赔钱?
所以他赶紧制止,“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是等怎么把水挖出来了再说吧。”
可老夏家都是急性子,说干就要干,夏兆丰表示,“不管挖到挖不到,这一顿酒,我都请了!”
说完,便喊了女儿老婆,说是要准备饭菜去。
而姚老八则带着二儿子,坚守现场,按照今天这个餐标,老头儿是怎么样都得让挖井小分队挖出水来的。
赵头找水,当然也不仅仅是看裂缝里有没有结霜,还得看地势地形,土壤成分,总之没有夏家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既然觉得这地方有水,肯定也是经过综合考量的。
好在,老手就是老手,的确没看错,这处的确有水脉,而且还不深。
所以还没等得到消息的三白,拎着叮铃咚隆的法器来开坛做法,为富丰庄祈水,赵头带的正规队伍,水都已经开出来了。
“这也不过就一丈多,估计还不到两丈吧?”姚二舅含泪问道。
赵头点头回说:“差不多一丈半。”
姚二舅哇的一声哭出来。
之前那矿井,他们可挖了整整三十多丈,却全替肃州军做了嫁衣。
自家门口却只挖了一丈半,就出水了,这谁受得了?
“三白师傅,咱们还是回吧。”好心的廖大勇,搀着三白,止步不前。
“行!”主要三白也听到了姚二舅的哭声,和隐隐约约一丈半的说法。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二人赶忙转头就走。
却听后头姚二舅的怒喊:“三白!!你给我站住!”
“快跑!!!”瞎子三白,直接扔下了廖大勇,和手里的拐,滋溜一下就跑得没影了。